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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日后参加乡试会试,连主考官都不拜?”
徐湛瞥了眼林知望手中的竹条,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随时做好夺门而逃的准备:“不同,那是坐师,确有知遇之恩。”
林知望怔了怔,生气归生气,心里难免有些感动,官场上坐师门生那一套盛行,知道感恩业师的寥寥无几,因为坐师才是主考官,是赏识你的人,更是官场上的引路人,就好比许阁老和季怀安、齐英、林知望等人的关系,即便林知望不愿与之同流合污,也摆脱不了师出同门的枷锁。
徐湛紧张的望一眼学堂里的学生们,窗边坐着的一位青年扭头撇向窗外,青年看着分外眼熟,这一看恰与他对上了眼,而后窗前出现一位老者,身条枯瘦,花白胡须,手里攥一柄戒尺,啪的一声敲在青年的桌子上。
徐湛惊得一颤。
林知望看他那样子觉得好笑,将手里的竹条扔在一旁,本就是用来吓唬人的,真要是在这里动手,徐湛不嫌难堪,他还嫌丢人呢。
“跟我过来。”林知望将他带到一间厢房,像是待客用的,桌椅茶具一应俱全。
然后骈四俪六的跟他讲了半个时辰的道理:一是不愿打断杨先生讲课;二是不将他这驴脾气捋顺了,真不放心就这么回去。
终于到了杨先生下课的时候,学生们要去西厢房吃饭,杨虔自然是去他的卧房用饭休息。林知望吩咐徐湛进学堂,便去寻他的恩师去了,一早就略备薄酒,已着人送到杨虔的房里。
徐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学堂,学堂里空空如也,只有林旭白一个正在等他,见他来了,小家伙两眼放光,他早上吃的不多,现在早就饿了,只等三哥进来一起吃午饭。
徐湛注意到上午与他对视的坐在窗边的青年,青年的年纪最大,因此一目了然。过了一阵才想起来,在韫州时见过他,是跟着林知望的小笔吏,叫杨瑾。徐湛有些奇怪,这是家塾,只有林姓的子弟,再一想他与杨虔同样姓杨,想是祖孙之类的关系。
还未来得及跟他打个招呼,杨虔已经揣着戒尺晃进来,徐湛不禁佩服这位六十岁的老人,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杨老先生的方式跟林知望不同,他是上午背书,下午大讲,内容以四书五经为主,今天正讲到论语?颜渊,恰与林知望接轨了,老先生寥寥几语便显内功深厚,徐湛自然听得认真。
身旁坐着的林旭白却不行了,下午的课是给准备大孩子们讲的,林旭白这样的学生,四书还背不出两部,只能算熏陶,这些道理于他的确深奥了些,所以此刻正抓耳挠腮如坐针毡。惹得徐湛烦了,丢一记眼刀过去,立马能够老实一刻多钟,如此反复,一下午过的尤其漫长。
下午散学的时候,学生们行过礼便一哄而散,徐湛倒是慢性子,领着林旭白慢慢悠悠往外走,刚迈出大门半步,就被杨虔喊住。
一整个下午,杨虔都没有理他,现在却叫他,这让徐湛有些意外,停住脚步回身作了一揖。
杨虔捻着胡须问:“你叫徐湛?”
“是。”徐湛应道,却突然觉得这老头来者不善。
“是郭淼的学生?”杨虔又问。
徐湛再次应是。
“嗯。”杨虔负着手点点头:“明天不必来了,郭文浩的学生,我教不了。”
言罢,转身要走。
“杨先生说笑了。”徐湛冲着他的背影面色谦恭,语气却充满挑衅:“若非父命难违,徐湛也不愿在此搅扰先生清净。”
杨虔脚步一顿,郁怒道:“既如此,某便像你父亲辞馆。”
徐湛再次俯身一揖,恭声道:“先生慢走。”也不知是回房慢走还是辞馆慢走。
杨虔冷哼一声,走远了。
徐湛的脸色骤然沉下来,牵起林旭白的手往外走,然后坐上家里的马车,两人没有直接回府,而是——逛街去了。
林旭白跟着他,就像跟了个小哑巴,一路上垮着脸不高兴,走着走着总算憋出句话来:“哥哥,明天咱们逃学吧。”
徐湛停下来看着他,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低头认错,才牵起他的手继续走。
在澍玉斋,徐湛看到一只蝴蝶状的翠玉簪,蝶腹部嵌了粉红色碧玺,两须端各缀一粒珍珠,在轻风中摇曳生姿,红白绿分明,煞是精致。
给林旭白挑了一套十二生肖的核雕,问还要什么,摇头说不要了,倒是容易满足。又给襄儿挑了一对长耳朵红眼睛的小白兔,软糯糯的趴在竹篮里拎上车,这才作罢。
采购完备,徐湛的心情好了一些,两人回去了,下车之前,徐湛再一次嘱咐林旭白,今天发生的事一件也不许说出去,包括杨老先生的话,包括他精心挑选的首饰。
第52章 整治()
回到府里,何明提醒他,杨先生前脚刚走,大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林知望果然在书房等他,望着墙上那“常宽容於物,不削於人,可谓至极。”的十三字箴言一遍一遍默念企图冷静。
结果徐湛一进来,他就忍不住劈头盖脸的问:“散学不回家,去了哪里?”
“去街上转转,买些物品。”徐湛理所应当的说。顺便也想躲开杨先生,使他告状告的爽快些。
“擅自乱跑,跟谁禀告过?”
“下次注意就是。”徐湛轻描淡写的,这句话说得甚妙,不否认做错且保证下次不犯,对方再说什么就像是斤斤计较了。
林知望果然压着火气作罢了,又问:“为什么气得先生辞馆?”
“我并没有气他。”徐湛肯定的答道。天大的冤枉,是他气我好不好!
林知望突然觉得,没办法跟他交流,或者说,他根本就拒绝交流,如果徐湛愿意将因果解释清楚,林知望自然愿意替他排忧解难,至少不会因此怪罪他。可惜,徐湛不愿意说。杨老先生也没说,只说教不了徐湛,要辞馆。不知这一老一少在打什么哑迷。
当然,林知望更想直接拖过他来揍一顿了事,结果还是拼上半世的修为忍住了,像这种主意正的孩子,打死也不会有半点改变。何况徐湛不同于在身边长大的林旭宸林旭白,他已经十五岁了,性格基本养成,硬改是改不来的。
因此,正等待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斥责的徐湛,却听到林知望将火气一压再压,沉声道:“知道了,你先回房吧。”
徐湛一愣,然后,赶紧跑路。
吃罢晚饭,天渐渐黑下来。徐湛正坐在窗边一把四出头的官帽椅上看书,貌似看书,左手里却捏了那支蝴蝶簪出神,关于抚阳决堤案被搁浅的消息,他想托何朗捎口信给秦妙心,顺便将发簪捎给她,何朗要回一趟韫州,林家家主过寿,他亲自负责押送贺礼,顺便将滞留在韫州的二十八名随从领回来。
想了想,又觉得不好,好人家的女子,哪能随意接受男人的馈赠,发簪这样的东西更加不能轻易相送,差点犯了糊涂。
他现在无比想念常青,常青虽比不上袭月能干,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无比贴心,总能将他照顾的很妥帖,累了无聊了,还能说句知心话解解闷。
煞风景的小厮进来传话,说大爷喊他去书房,要查他昨晚的功课。徐湛将发簪随手夹入书中,沉着脸不高兴,大晚上的能不折腾他吗。
且说林知望在书房等了接近半个时辰,旭白都来请过安了,林襄儿跑来两趟,一趟显摆徐湛送给她小兔子,一趟展示自己新绣的歪歪扭扭的鸭——鸳鸯。
就在他准备喊人再去找徐湛时,徐湛磨磨蹭蹭自己来了。林知望很生气,非常生气,板着脸不欲理他。
徐湛行过礼就自己戳在那里,刚刚怀王府来人给他传话,怀王要见他;然后遇到何朗,跟他交代了很多事情;接着遇到郭莘,跟他扯了半晌皮;最关键的是,他的功课被弄湿了,并且没有补怎么解释都是火上浇油,还是站着别动的好。
林知望翻了会书,气得看不进去扔在一边,拿出一摞公文,挽了袖子准备研磨,一抬头,桌边的一小块朱砂墨已被徐湛抢了去。徐湛好歹是逮了个机会,一脸讨巧的帮他研磨。
林知望又气又笑,连公文也推开不看了,只看他已经够糟心了,批什么公文。
生了一阵闷气,看着他磨了小半池,殷红色的很是鲜艳,林知望拿笔蘸了蘸:“昨晚的文章拿来。”
徐湛一愣,道:“昨晚,没写。”
林知望此刻反而看不出喜怒了,他缓缓将笔搁下,沉声道:“功课不写,跑去喝酒?”
徐湛心一沉,晌午他剥竹条时就知道他憋了股火,早想收拾自己的样子,原来是因为喝酒。
“说话。”林知望逼问。
“浅酌而已,无伤大雅。”徐湛小声道。
“啪。”林知望拍了桌子:“你是真不知道规矩,还是非要跟我拧着来?”
徐湛又不说话了,心里不服气,凭什么你的规矩,非要强加在我身上。
“不说话”林知望最恼恨徐湛沉默,忍不住阴着脸道:“去取家法来,我好好教你说话!”
徐湛低着头,一动不动,心里羞恼难受极了,怎么好端端的,为这点小事又要打人?
林知望抿着嘴点头,起身到书架上亲自去拿了戒尺,不容分说的将徐湛摁在桌子上。徐湛硬撑着桌子站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惊讶。
“我不想喊人,自己趴好。”林知望气得不想多说一个字。
徐湛固执着不动,林知望气急了,扬起戒尺照着屁股上狠狠打了四五下,疼的徐湛两腿发抖,下意识要躲,却硬生生忍住了,躲开了又怎样,也逃不出这个书房,也逃不出这座院子,只会更加狼狈难堪而已。
想及此,他顺着林知望的力道撑在了桌边,也不想再犟什么,至少今晚被打伤,明天就不必去学堂了。
谁想他稍一妥协,林知望竟用另一只手拽开他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