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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拍摄(下)()
由阿史那家族振兴的突厥汗国崛起于西魏年间,本是柔然的臣属。隋时因隋文帝的用计分化;分裂为东、西两部。到隋朝末年时;东突厥再度崛起;并趁着中原内乱的机会屡犯边疆。唐高祖李渊起兵时从刘文静之议,和好突厥并亲自写信给当时的突厥可汗始毕联系。
然而国与国之间的友好盟约在两国国力相差太大时;通常都是一张厕纸。只在李渊登基的第二年,东突厥便蠢蠢欲动挥兵南下,兵锋一度渡过黄河直指夏州。只因始毕可汗病逝;东突厥内部为继承汗位起了争斗;这才草草退兵。武德三年;阿史那咄苾在义成公主的支持下取得汗位,并娶义成公主为妻;号颉利可汗。
义成公主乃隋文帝之女;奉父命和亲突厥。隋亡之后;她始终将李渊视为乱臣贼子;一力支持突厥可汗兴兵南下。颉利在义成公主的支持下多年来与大唐时打时和,杀掠吏民;劫夺财物;阻扰大唐一统天下。
然而;大唐又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武德元年,大唐初立,为免两线作战;李渊这才从了刘文静之议和好突厥,并多年来对突厥的侵略始终容忍。但在武德五年李世民于洛水大败中原最后一个割据势力刘黑闼后;大唐基本已一统中原,只待国力稍稍恢复便要腾出手来收拾突厥。
而宇文士及的这封奏章之所以来地太急,正是因为大唐因连年征战国力尚未恢复,要与东突厥全面开战尚需时日休养生息。反观东突厥,人强马壮来势汹汹。这一仗大唐若是败了,不但有损大唐国力,那些原本刚被平定的各方势力或许也会因此而生出异心来。
情势危殆,战端却不可轻启,大唐也不能教人小瞧了,能够解决眼前难题的李渊的目光在殿上一转,直接就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多年的隐忍经营,李渊实在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瞬间便端出了一张诚挚的笑脸面对李世民。“二郎”
李世民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应声:“圣人还要降何罪,罪臣一并领了便是!”
“唉!”李渊故作无奈地长叹一声,一挥手令宫中卫士退下了。“你这脾气,让父皇说你什么好?”
宇文士及分明是收了宫中消息这才匆忙赶来营救李世民,可他一向城府甚深,只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将父子二人左右一望,这才小心翼翼地道:“这这却是怎么了?又吵架了?”
李渊与宇文士及本有旧交,听到宇文士及有此一问,他即刻手扶额角摆出一副头痛不已的神色长声叹道:“仁人啊,我这儿子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他一面说,一面便将目光落在了方才被李世民扔在阶下的王冠上。
宇文士及心领神会,一面笑着调侃:“还不是圣人给宠的么?”一面上前来拾起王冠奉给李世民。“父子俩哪有隔夜仇的?吵两句就算了。秦王殿下,国事要紧啊!”
“对,对!”李渊连声附和,“二郎,快把王冠戴好,来议事罢!”
翻脸如翻书,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的必备技能。可当李渊对自己的儿子也能随时随地熟练运用此技能时,那真是太伤李世民的心了。李世民没有理会宇文士及送上的王冠,只僵直着背脊质问李渊。“圣人不降罪微臣了?”
李渊闻言,面色立时一僵,目光也渐冷了下来。他终究当了数年的皇帝,已经受不了有人不给他面子了。
“秦王殿下”宇文士及忙笑着上前,试图挡在二人中间。
李世民却根本视若无睹。只见他一胳膊拦开宇文士及,逼视着李渊的双目跨上一步,一字一顿地道:“微臣究竟何罪之有?”
李渊仍旧一言不发,面色却愈发阴沉可怖。隔了一会,他面色又缓,安抚道:“二郎,你我本是骨肉,父皇怎会”
“圣人疑臣有谋逆之心,难道就不怕若由微臣领兵会与颉利合谋,反攻大唐么?”哪知他话未说完,李世民便又跨上一步厉声发问。方才李渊下令将他交大理寺问罪,李世民只付之大笑。可如今李渊温言安抚,他反而红了眼眶。只是李世民天生傲气,始终高昂头颅、双拳紧握,不肯有半点示弱。
李世民这一句委实大逆不道,李元吉听地正中下怀,即刻做惊怒之色指着李世民道:“李世民!汝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还有何话可说?”
李世民连李建成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李元吉?“我和爹爹的事,哪轮得到你说话?滚出去!”他虽厉斥李元吉,可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仍旧死死地锁定李渊。
李世民这一声怒喝声震殿廷犹如虎啸,李元吉受他一吓登即面色青白。想他贵为齐王殿下无论朝堂内外总有几分颜面,哪知在秦王的面前竟是一文不值?李元吉又羞又怒,半晌方又咬牙道:“李”
他话未出口,身边的太子李建成已然白着脸拽了他一把,把他扯了回来。李元吉性子莽撞,李建成却实实在在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李世民羽翼已丰,李元吉与他争执,不过是自取其辱。要对付李世民,唯有李渊!
李渊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俟李元吉被拽下,他便又叹道:“二郎,你既知我是你爹爹,竟仍要为了些许小事记恨我?”他虽语调平稳,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他的鬓角竟隐约冒出少许汗渍。显然李世民方才那一喝,被吓到的并非只有李建成、李元吉二人。
李渊这话又将李世民堵地一窒。方才又是谁为了这所谓的“些许小事”要拿他去大理寺?这种偷龙转凤、避重就轻、虚与委蛇的官场权术,爹爹怎么会用在我的身上?李世民目瞪口呆,霎时间万般心绪纷至沓来。这些年来,他的功劳愈大,爹爹对他的猜嫌便愈甚。乃至武德五年的洛水一战后,爹爹宁愿损兵折将也不愿再调派他去领兵。他原以为,他们父子二人纵使再不能亲密如他少年时,但至少也是亦君臣亦父子。可原来,竟是他错了!大错特错!他们之间,早已再无半分父子情义!
只见李世民仰着头呆望住李渊,眼底泪光盈盈仿佛星河闪烁。他心乱如麻,又好似大彻大悟,想要开口问个明白,可竟然竟然不敢
宇文士及可察觉不了李世民心念电转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见他默然无语便当他已示弱,忙笑着上前道:“秦王乃圣人至亲骨肉,这大唐天下是李家家业,是秦王厉兵秣马血战而下,秦王又岂会谋逆呢?”
“国事要紧,去取地图来!”须臾间,李世民猛然回神,接过王冠自行戴上,放缓了语调随口下令。然而,他的目光却仍旧不离李渊。
“遵命!”宇文士及心下一喜,忙向李渊和李世民二人分别一揖,小步趋出。
“好!卡!”摄像机后的安瑞麟满意而笑。这一场是个大戏,主角是夏至和郭克用。夏至年纪轻轻居然能在郭克用的面前不落下风,一条过,安瑞麟实在太高兴了。他站起身拍拍手,大声道:“休息一下,准备第二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灯光、布景、收音等工作人员都已经听命在收器材了,可几名演员却都没有动。
夏至身躯紧绷,仍紧紧地盯着郭克用。在他的身周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演员和现场工作人员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如今臣尚有用处,圣人便软语相求。有朝一日天下靖平,圣人是不是就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不是下一场戏的台词,这甚至不是开唐剧本里任何一场戏的台词!显然,夏至已彻底入戏,无法抽离角色了。
“夏至,收工了!”导演助理小梁似乎已见惯不怪,笑着上前来扯夏至的胳膊。
岂料,他的手掌这才刚扶上夏至的胳膊,立在殿上的郭克用居然搭话了。“你问这话,岂是人臣、人子之所为?”
——显然,郭克用也入戏了。
夏至一掌将小梁推开,又重重地跨上一步。“圣人心中,究竟当我是臣?是子?”不等郭克用说话,夏至便又连连追问。“微臣在圣人心中,只是用来征战天下的工具,是也不是?往日许诺封我为太子的话,全是哄骗,是也不是?在李建成登基为帝之前,更该杀了我以绝后患,是也不是?!”他每问一句便逼上一步,直至进到御阶之上。此时目光如电、肌肉紧绷、微微弓腰,好似一只已锁定了猎物,随时准备出击的猛虎。
宇文士及的扮演者乔立民早已退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扮演者周淮与姜子朗则一脸忐忑地立在原地。他们好像不知该如何应对,又仿佛彻底被夏至不!是彻底被李世民给镇住了!
郭克用没有动,他一手扶着御案,目光不自觉地一闪又很快回到了夏至的面上。李渊虽已老迈,但虎死威不倒,他必须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尊严,帝王尊严。“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当太子!”
“大唐天下都是我打下来的,凭什么我不能当太子!”李世民忽然一声暴喝,他再不想也不耐烦与李渊这么打太极下去。
“就凭朕才是这天下之主!”李渊怒而拍案,将李世民的目光又逼了回去。“就凭你大哥尽得人心,关陇门阀谁都不会支持你!”
李世民的目光一缩,紧接着又突然放声大笑。“爹爹以为我是李建成那庸才?关陇门阀目无君上、割据地方、拥兵自重,要坐稳这帝位”只见他居然一手摁住御案,这一摁轻描淡写,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地动山摇。他倾前身慢慢逼向李渊,沉声道。“终有一日,我要将这些门阀权贵连根拔起!”
李渊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李世民低幽话语中的凌冽杀气令他也不寒而栗。良久,李渊方冷嘲道:“就凭你一手提拔的那些山东豪杰?呵呵!二郎啊二郎,你也不仔细瞧瞧,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山东豪杰,哪一个不想与关陇门阀出身的贵女结亲,好让自己也能成为门阀新贵?这些门阀贵族盘根错节世代显贵,有些高门着姓甚至历经数朝数代始终屹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