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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沤橇纹稹
因怕用京都府衙的人会走漏了风声,宫中特派了禁卫,从早上抓到夜晚,才将一千二百多名僧人抓捕完毕,因有二百余名外出做水陆法事道场,并零星人员不在寺内,也一样派人前去缉拿。
且不说外头人如何唏嘘,坊间怎样闹哄哄地讨论到底是怎样一个“家宅不睦”“帷薄不修”,才让那宗室居然不要脸皮,告去了田太后面前,慈明宫中,田太后已经变了脸色。
“死了?!”
王文义伏跪地上。
此时早过中秋,虽日间太阳毒辣,可晚上已经转凉。慈明宫的地板乃是“金砖”,更显冰冷,他身上穿的黄门服饰,本就不厚,被地板一冻,又兼心中惶恐,尿意忍不住就涌上了鼠蹊。
王文义努力控制住想要打冷战的冲动,又憋了尿,嘴上却忙答道:“智松撞头死了,那智广乃是咬舌,如今已经派了医官去治”
一面说着,他心中一面发寒。
有时候,他害怕田太后不把要紧的事情交给自己,可有时候,他又恨不得能不接这些事。
一般是人,怎么人与人的差距就这样大?
世子爷低调去抄了大相国寺,带回来一干待审疑犯,在圣人面前把功劳都领了,却转头将棘手的部分给甩了出来。
到底是亲侄子,轻轻松松就能分肉吃,不像自己只能喝些鱼骨汤,喉咙里头随时就要被卡了刺。
这大和尚是那么好审的吗?审出了东西要遭殃,审不出东西,一样要遭殃!
他将头贴在地上,竖着耳朵等候发落,一丝都不敢动弹。
田太后怒火中烧,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对着王文义砸了过去,正中他面前的地砖。
端砚厚重,只碎成了几块。
王文义脸上被飞溅上来的东西击中了,只觉得右脸一阵尖锐的疼痛,可他依旧咬着牙伏在地上,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伏头请罪。
田太后砸完砚台,怒气似乎平息了几分。她慢慢靠往椅子的靠背,闭上眼睛,不知想了什么,口中道:“让太医院好生医治,务必把人救回来。”
语毕,也不再说什么。
王文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样??
这就结束了?!
甚至都没有责骂自己管理失职,连犯人都看守不住?!
王文义叩过头,连忙退了出去,直到走出了很远,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恍惚间感觉到脸上有些痛,反手擦了擦,低头一看,尽是血迹。
他一面掏出袖中的帕子贴在脸上止血,一边加快了脚步。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光听负责审讯的人的转述,他就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智松、智广两个和尚被连日拷打,一前一后说要交代,一人交代完毕,正要签字画押,结果才解开绑缚的绳索,就立刻撞了头,当场送命,另一人则是则是咬了舌。
要知道,这两人可是分开关押的!
究竟是有人帮着送信,还是他二人真的心有灵犀?
倾覆记(二)()
孙滿是御史台里一名寻常差役,每日事情不多,就是看看门,打打杂,帮着转递资料而已。
御史台到底不是京都府,这一处只有言官,要干的杂事也少,只要伺候好了诸位官人,日子好混得很。
这一天,他与搭伴坐在门房里帮着整理档案架子,搭伴掩着鼻子道:“乘着今天天气好,索性搬出去把灰扫掉算了,不然哪天苏中丞要起来,见脏成这样,又得被批。”
孙满也觉得这话有理,他左右看了看,道:“你把架子搬出去,我去寻两个拂尘。”
言毕出了门房,才走没几步,就见一人身着御史服色走了过来,他抬眼一看,忙腆着脸上前行礼道:“吕御史今日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要不要小的给您叫个马?”
吕仲楷压根没有理会他,阴沉着脸走出了衙门。
孙满心中打了个突,也不敢上去搭手,更没了什么找拂尘的心思,忙转过头,对着搭伴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搭伴捂着嘴巴笑了半日才道:“你前一阵子哪里去了?”
孙满道:“家中来了信,说老父不好,我回老家探亲了,昨日回来销了假,今天才正经当差。”
搭伴先问了情况,孙满忙解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又追问吕御史之事,对方才将这阵子的大笑话慢慢道来。
原来那日吕仲楷当殿弹劾承恩公世子、内殿崇班骑都尉田储,说其滥用职权,引发民愤民乱,又拍着胸脯担保京中有人要上万民书,追着田太后要治田储的罪。
结果过了半旬,京都城内依旧一片热闹祥和,半分所谓的民愤都没有不说,还有人在坊间夸赞厢军办了好事,称许如今不仅汴河清了,便是街道也干净了许多。
这也就算了,汴河下游的居民居然送了万民伞去厢军衙门,感谢其整治水源。
因万民伞送得很是热闹,还请了班子去唱戏,又有舞龙舞狮表演,引得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一面夸厢军,一面还嘲笑御史台。
京城与他处不同,上至八十老叟,下至十岁小童,人人都爱对朝中官员、政事指指点点,御史台联手弹劾田储,搞得声势浩大,说的又是京城里头人人休戚相关之事,早已惹得闲汉六婆们口水了许久,此时得了这一个后续,更是个个说得唾沫横飞、
搭伴道:“我教你一个乖,今日交了差,你往保康门瓦子里的潘飞茶铺走,里头有个说书的,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那叫又快又准,讲得活灵活现的。”又道,“吕御史丢了这样大一个脸,最近回回来都按时点卯,早早下差,恨不得别人看不见他,你还要凑上去,不是找没趣吗?”
孙满恍然大悟,果然好奇心起,等交了差,依着搭伴所言,去往保康门瓦子,找到了那潘飞茶铺。
里头已经坐得八九分满了,他进去跟人拼了位子随意坐下,叫了一壶茶,又要了些小点。
这茶楼的说书人说着妖鬼故事,他口才不错,唱作俱佳,引得些喝彩声。两三个故事说完,楼里楼外已经围得满满的,他讲完蛇妖救人,放了扇子,喝起水来。
早有闲人在鼓噪道:“潘老汉,你今日还说不说那吕御史的事情了?!”
说书人笑了笑,又抿了几口水润了润喉,身边有个小儿拿着木盘子一路去找人讨赏钱,不多时就托回来高高一盘子铜板。
说书人见人越来越多,知道胃口吊足了,便一拍堂木,道:“上回且说到那吕御史一下朝就派了家中小厮去找了那些个下三滥的人,巧言令色,威逼利诱,叫他们从街头扫到街尾,用尽手段凑万民书,还要再找人到京都府衙口聚众滋事,又许了百般好处”
这一场书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茶楼内时不时发出哄堂的叫好声,好容易说完,天已经全黑了。
孙满放了十几枚铜板在来收赏钱的小儿盘中,看了看时辰,擦着眼角笑出的泪地结账走人。
在御史台干了二三十年的差役,比起旁人,他自诩还是多了几分眼力。这说书人虽然只是讲八卦故事,许多细节都荒诞不经,但不得不承认,其中绝对掺杂了大量的真实信息。作为平头百姓来听,确实是十分有意思。
嗯明天偷偷去看看吕御史是不是右边脸上有个被老婆咬出来的血印子!
这一边孙满带着几分暗爽,哼着小曲回了家,次日跟搭伴偷偷说起昨日见闻,两人正聊得起劲,忽见外头来了一人,正是吕仲楷。
孙满二人连忙上前行礼。
吕仲楷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往里头去了。
他人一走,孙满凑到了搭伴耳边,悄声道:“你瞧他右边耳朵是不是”
一样听过潘飞茶楼说书的搭伴噗呲笑出声来,也小声道:“瞧着像是被抓伤的”
衙门里的人虽然不会跑到吕仲楷面前指指点点,可他却早有察觉,何况大街小巷讨论得那样热烈,想要听不到,简直是在痴人做梦。
吕仲楷摸了摸右边耳朵,恼火地暗暗骂了一声。
京都城的治安越来越差,京都府简直是吃干饭的!自己不过出去吃一趟公席,居然被人用麻袋罩了头,一通乱打。
自己尽力抱着脸,这才没有破相,只是面上总少不了淤青、破损,每日要用许多粉脂才遮掩得七七八八。偏生又不好去查,毕竟这一段时日自己实在是太过丢脸,若是被曝出堂堂朝廷命官,被人殴打,以后哪还有脸在京城做朝官!
想到自己人笑话的原因,吕仲楷胸中涌起一股子激愤。
都说无商不奸,自己也是太过正直,居然听信了郑老二那个奸猾的鬼话!当堂做那出头鸟,闹得天下皆言吕仲楷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总有办法治他!
吕仲楷进了办公的屋子,里头早坐了七八个同僚围在一处说话,见他来了,连头也不抬,反倒是把声音给放小了。
他心中暗暗呸了一口,咬着牙坐到了位子上,却见桌上摆了一张调令。
吕仲楷心中一惊,忙低头看了,吓得手都发起了抖。
居然是政事堂批核,流内铨发出,给自己的调令。
调任柳州??哪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什么?!凭什么?
吕仲楷茫然地坐在椅子上,转头看了一眼昔日的同僚。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几个御史一个接一个默默出了门。
吕仲楷忍不住苦笑起来。
苏荃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这些同僚应该是早知道了居然单单瞒了自己一人。
无题(二)()
正德元年,深冬。
外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刚过酉时,几个宫女混完了一日,吃过饭,围在一起说闲话。
被打发到这处偏殿的,都没甚背景,自然不可能有炭。天时太冷,她们想着法子收拢了点枯枝,凑在一处,偷偷聚在这里烧起火来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