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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之自小疼她入骨,更是从来都不熏香,身上向来只有皂荚的草木清新之气。
如果说是这才买的骑装自带的,却也说不通,两兄妹在一家贩子处买的骑装,同样的款式,没道理一人的衣服有熏香,一人的却没有。
周秦清楚地记得,上辈子沈浒亲口说过,魏国公主从小到大,只用伽南德,可那伽南德香味辛而气甜,与此刻周延之身上这带着淡淡酒气的香味全然不同,是以也不可能是刚刚周延之救下魏国公主之时染上的。
哪里来的香味?
这念头在周秦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只是此刻更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处理魏国公主,她甩了甩头,将此事搁在一边,低声对着周延之道:“公主有没有瞧见你?”
周延之点了点头,表情十分疑惑,“我看公主在马上虽然慌乱,行动却有章有法,还叫出了我的名字,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才制服了那白马,她竟然晕了过去。”
周秦悚然一惊,有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渐渐成形。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魏国公主,公主身着一身女子骑装,头发散乱,衣裳凌乱,连腰带也是半系半解。
她又看了看周延之,自家哥哥骑装微乱,胸膛不停地大力起伏着,束头发的头巾也有些歪了。
如果不是她,而是旁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又会怎么想?
她打了个寒颤,感觉像是有一块寒冰贴着自己的脚心,那寒意从脚趾到头顶,绵延不绝地传递着。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可怕,周延之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道:“别怕,还好你来了,遇到人就说是我们一起救的公主,你去帮她整整衣裳。”
周秦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努力站稳了身子,低声道:“哥,若是公主一定要说只是你救了她呢?”
第四十七章 两难()
当初,魏国公主因上元夜奔马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表面是为保存皇家颜面,平息流言,护国公周严才尚了公主。可实际上,又哪有这么简单。
护国公府孙辈中唯一的男丁周延之身死,赵老夫人重疾,周严身为一家之主,又事母至孝,就算没有尚主一事,也必要回京侍疾,查清真相。
魏国公主出事,在场并存活之人只有周秦,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即便事情与她无任何关联,她也难逃干系。
大魏自立国以来,虽不过百年,然随着独断专权的太祖驾崩,新帝继位,却依旧承袭回了前朝旧例,向来臣治大过帝治。
只要政事堂诸人健在,哪怕座上的是个傀儡,照样能将这江山维持下去。
田太后旁观丈夫做皇帝数十年,犹记得才嫁入赵家那时,先帝初临政事,每每被政事堂中的老臣们骂得心情郁闷,亦常被臣子借他之手斗得你死我活,往往直到尘埃落地,先帝才能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成了臣子耍弄的对象。
过了数年,先帝政事渐熟,又提拔了一批想要在宦海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新人,这才渐渐真正掌控了朝堂。即便如此,也要时时提防手下诸臣,免得被当了刀子而不自知。
田太后是女流,却不是蠢货,她才摄政那几年,处境比丈夫临政之时还要落魄,十年之间,她借着垂帘之由,效仿先帝大力简拔新人。
在世人眼中,太后乾坤独断,或许还会被冠上牝鸡司晨的名号,只有少数人知道,她这摄政之位坐得有多艰难。
如此状况,她又怎么放心把自家江山交给赵显那个蠢货。
自己生的儿子才是儿子,别人跟丈夫生的儿子,不过野种而已。
田太后越发觉得,这江山,还是握在自己手中为好。等过个几年,慢慢从旁系宗室中寻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了,到时候江山依旧姓赵,皇帝是不是赵显,又有什么干系。
她有心将这垂帘之位长久坐了,就觉得武将中没有自己的心腹,十分不安。满朝武将来看,似乎最好说话的就只有护国公府一脉了。
当年太祖欲归拢兵权,连话都不曾说出口,老护国公就主动上交虎符,给余下自恃功高的将臣们做了个君臣相得的典范。后来因北虏犯边,太宗皇帝要老护国公再次起复,老人二话不说,拖着花甲之躯即刻就上阵杀敌。
这些年来,护国公周严虽然身处北地,却从不飞扬跋扈,奏章中尽显忠君之色。如今要动兵权,从他着手,是首选。
况且护国公府上仅剩寡母带着子侄,让周严回来,也算得上给他们一家团聚了。
因早有此打算,是以魏国公主出事之后,她虽是震怒,得知女儿无碍之后,却觉得了却了一桩心事。无故变动边将,政事堂与枢密院两下都要跳出来,自己就算长了三张嘴巴,也打不赢这场口水仗。
如今最好,安宁得了好夫婿,自己解决了大问题,也算得上两下得宜了。
这背后之事,便是周秦再查个十年,也不会知晓。然而现下她却能肯定,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
魏国公主这是一心与护国公府扯上关系。
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周延之十分机敏,他只是从未往那方面想,听周秦略微一提,便察觉出不对劲来,却只得无可奈何地对周秦道:“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能见招拆招。”
说着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又在周秦的帮忙下重新束了发,好不容易弄整齐了,却发觉妹妹这一身也狼狈得紧,连忙道:“你把头发整一整。”
周秦伸手一摸,果然满头青丝披在肩上,挽头发的带子早已不知道散落到何处了。
她找不到束发的东西,只好随手顺了顺,就此作罢,并让周延之守着林子外头,自己准备进去给魏国公主收拾仪容。她才解了那白马缰绳,便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过一息功夫,一片断垣旁就转出来一匹通体如墨的骏马,那马儿速度极快,三两下就跑到了不远处。
周秦心中一紧,看向马背,果然上头坐着田储。
她来不及给魏国公主整理仪容,只好与哥哥一同上前给田储行了个礼。
周延之心如擂鼓,正待要解释,田储在马上拱了拱手,并不停留,轻轻踢了下马腹,越影就越过他们到了那白马前。
“公主?”田储轻轻拍了下赵珠的肩膀。
马背上,被周延之唤了半天仍旧一丝动静也无的魏国公主此刻却突然嘤咛一声,悠悠转醒过来。
魏国公主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向亲表弟诉苦,而是对着田储问道:“怎么不见周侍读?”
周秦心下大骇,周延之则是上前几步,行礼道:“在此,公主可是大安了?”
田储侧头来,这才有空暇打量起在场的两个人来。
周延之在宫中伴读近十载,田储则是出入后宫频密,两人虽交往不深,却也打过交道。
田储十分诧异。
周延之一惯从不多事,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守正持重,怎的这次会与赵珠扯上关系。
又看另一骑装小子,长发及背,竟连头发也不束好。那小子虽有些矮小,却也算得上身形挺拔,又兼面容白净,五官漂亮,一双眸子极为灵动。光看面相,要比周延之更打眼几分。
田储愣了下,这不是那护国公府上的小姑娘吗,怎么打扮成这样。
只听魏国公主道:“多谢周侍读搭救之恩,若是你没有拦下这疯马,这荒野之所,一人也无,我不知还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周延之轻轻将妹妹牵上前来,道:“不敢居功,舍妹也出了大力。”
若是正常人,有了这个台阶,自然会顺着往下走,才能全了自己的名声。否则孤男寡女在野外,便是没发生什么,也会让人多生揣测。
可从来聪颖过人的魏国公主却神色讶然地问道:“怎么回事?我竟没见到她何时来的?”
第四十八章 殊途()
田储放了烟花引信,三人护着魏国公主回东市。
赵珠面色铁青,稳稳坐在马背上,丝毫不像才被惊马吓晕过。
田储牵着赵珠的座下白马,迎面遇上了来接人一队人马,有禁卫,有兵丁,也有和尚,众人见了赵珠,皆行礼,赵珠面色方才转圜过来,笑盈盈地免了诸人的礼。
有了寺中和尚带路,很快便回了东市。周延之兄妹请了罪告退,魏国公主很干脆地点了头。
这一来一回不到半个时辰,留在东市的桂枝与海棠等下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出去寻人的护国公府护卫们一头雾水地跑了回来,对着周延之禀说遇上若干人马指错了方向,竟找不到少爷姑娘云云。
周延之也顾不得这些,带了妹妹,立时回去寻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听孙子把话说完,即刻命人收了东西回府。
没有宣见,赵老夫人进不了宫,只好转头去找了田太后的姨母晋国侯夫人,托她说项。
晋国侯夫人只听她说起了个头,便晓得兹事体大,当即令人递了牌子进宫,过了几个时辰,宫人来回,太后着她次日进宫面见。
周延之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回了府,静下心来,他才晓得自己躲过了什么。
护国公府人丁不兴,他们兄妹又父母早亡,在旁人看来,叔叔终究只是叔叔,如果他不能顶起一方门户,又怎能护住名下这偌大的家业,又有谁能替他给妹妹撑台。
况且一旦他和魏国公主沾上关系,叔叔立刻就要卸任吧。
他打了个寒颤,对着桂枝道:“去把库房的清源剑取出来。”
周秦担忧地看着他。
周延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只是给田都尉回个礼。”
慈明殿中,魏国公主捂着脸跪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田太后放下扬起的手,难以自抑地握紧了拳头。
刚刚那一巴掌打得她心疼,她闭着眼睛,咬着牙将恼怒压下,恨声道:“安宁,你难道嫁不出去了吗?!”
赵珠眼睛里满是泪水,咬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