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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选了武将就不一样了。拔刀射箭,杀人见血,这些脏手的事情总归要有人手去做,如果田太后恋栈不去,到了最后那一步不得已需要兵戎相见了,也得有人在后头站着。
等赵显掌了权,只要将黑锅往后戚身上一甩,皇帝依旧是干干净净,自己也能好好当一个辅佐三朝的名臣。
只是这武将的人选却十分讲究。
要有能力的。
要不贪权的。
要不结党的。
没有能力,皇后得不到家中的助力,进了宫也不过是被太后、公主羞辱而已。赵显也不可能借助着岳家的权势,把田太后逼得撤帘。
太过贪权,如果到了最后不肯帮忙背锅,天天逼着赵显要封赏,也实在很难处理。
要是有结朋党,就算他本人愿意什么也不要,可那牵根带叶的也未必肯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朱炳指着桌上写着“诸卫上将军府,张氏女”的那一行字,道:“张将军家的女儿其实算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将军太过贪权,想要的又太多,若是真的定了他家的女儿,我怕将来陛下会为难。不过他如今在广南得了怪病,也只好先放在一边了。”
他先给了个枣子,又打一棒,唯恐赵显以为张谦合适,又敲了颗钉子钉死。
的确,如果父亲有过怪病,女儿再行进宫,会被怀疑是否有可能生了同样的怪病。
赵显犹豫了一下,道:“我记得那周氏女的父母双亡,能过得了朝议这一关吗?”
福气是大魏选后的一个重要标准。
周秦父母双亡,放在民间也是一个颇大的短板,更何况要进宫。
朱炳抚着胡子,
淡淡地道:“旁的人不好说,若是有朝官敢就这一点攻击护国公府,所有的武将都得要跳起来了。”
这无关站队,也无关派别。护国公满门死国死社稷,到了最后家中的姑娘因为无父无母被朝官抨击,若是武将不跳起来,他们手下的兵都要造反。上了战场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儿女一定会父母双全。
况且,田太后头一个就不会允许有人这么说。
老护国公父子两为救先帝而死,如果他们的后人被说不吉利,那作为遗孀的她,又如何自处。
赵显点了点头,他带了些感慨地道:“也不晓得那护国公府的周氏女长成什么样子。”
武将之女,只希望不要太过伤眼才好。
朱炳皱了皱眉。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色。
这种情况下,就算那周氏
女是头母猪,他也得好好地抬回来供着。
他道:“选后选贤,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陛下到时候多纳几位喜欢的妃子就好。”
他话说得十分自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作为朝臣,劝当朝皇帝多纳几个妃子有什么不对。
赵显若有所思,他突然叹了口气,“说起张谦,自他上回发了密信过来,说广南兵少防弱,难以抵挡交趾,如今过了这么久,护国公都到了桂州,也没有听说张谦有好转……”
朱炳撇了撇嘴。
民间有一句俗语说得极好:是驴子是马,牵出去一遛就知道了。
往日里张谦被吹上了天,都说他是悍将,可在凤翔歇了这几年,已经把悍勇都给歇成肥肉了吧。不过也好,当时同张谦商议的是在广南他须要节节败退,配合京城内的“祥瑞”及散播出去的消息,让民众都觉得广南之所以接连失败,是因为田太后牝鸡司晨,小皇帝不能亲政。
如今他的怪病倒是来得巧,不但保全了作为悍将的名声,也一样得到了广南战事危急的结果。
朱炳道:“张将军吉人天相。”说完这一句,他就岔开了道,“只是太后那边……她必不会允许陛下得到护国公府这样的助力。”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开始继续谈了下去。u看书
他们从未考虑过周严是否愿意作为小皇帝用完即丢的临时刀斧,而周秦如果知道了自己在别人口中仅是被抬进宫起来的摆设,又有何感想。
时辰已晚,朱炳准备出宫。
李德才突然在外头轻轻敲了敲殿门,道:“陛下,您渴不渴?”
赵显惊疑不定地站了起来,与朱炳对视了一眼。
这是交代李德才的暗号,这一句话说明,远在广南的张谦来了密信。
可明明今天送过来的折子还说张谦昏迷不醒啊!
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信送得比急脚替还快?
桂州城中,赵老夫人携着孙女早已住进了后衙。
若干天前护国公周严见到老母、侄女千里而来,几乎连笑都挤不出来。
此时再做隐瞒也没有了意义,他只得将周延之的情况细细交代了,并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整顿人手,下邕州。
此时此刻,他命属下把着门,对着母亲同侄女密谈起来。
周秦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惊骇。
“二叔,您的意思是,您怀疑张谦根本就无心救援邕州?那他为什么要让那田储带着他的精兵锐卒南下?这不是飞蛾扑火,枉顾人命吗?”(。)
第115章 悬殊()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谁又敢胡乱推测呢。
周严眼睑下方一片浅浅的青色阴影,这是长期没有好好休息遗留下来的痕迹。
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多年的沙场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警惕,即使在挚亲家人面前,也不过是稍微放松了些许。
周严斟酌着用词道:“张将军把奏报档案管理得极好,可人事调动、粮秣运转,乃至于兵士调度,却是一团乱麻。”
周严抵达桂州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一到府衙,他就开始连轴转。
张谦来了这么久,基本没有对州府衙门进行过像样的整顿。还是被田太后派来协助转运的田储在任时,为了筹措军粮,曾经认真清点过各大州府库存、理过一次后勤吏治。
与之相反的是斥候队伍的完善、奏报档案的规整,简直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斥候确实重要,可张谦安排的斥候数量,几乎可以够得上常规配置的六倍还多。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着急地了解桂州城附近交趾军的动向?
桂州临内陆,与交趾距离甚远,离邕州也有十多天的路程,在桂州城内安排如此多的斥候,除了在交趾攻到附近时能稍作探查,根本就一点作用也起不到。
又不是行军之中配在大军左右,可以帮着了解敌人兵力分布。
张谦乃宿将,不可能不清楚这个。
而档案架上对广南各大城池守卫情况、交趾攻打的速度、方式,广南兵力情况解构,则又留存得太多了。
那一封封的档案,简直像在拿广南做练手,学习如何写奏报一般。又像是故意在告诉接任的人——我是有干活的,看,我才来了多久,就已经费了这般大的力气,把广南的情况分析得如此透彻!
可正是桂州府衙、广南军队系统的状况,档案架上密密麻麻的奏报,让周严生了疑心。
说句难听的,周严自三岁就开始拿着泥人当兵马,同哥哥一起做推演,张谦打过河湟藩部,可藩人战斗力连给北地的那些个彪猛鞑虏提鞋都不配。而北地无论粮秣运输、地理天气,驻守条件都要比河湟恶劣不知道多少倍。
张谦在府衙中做的那些手脚,瞒过其他人也许没有问题,想要骗过他,还嫩了点。
赵老夫人摊开手上的纸张,道:“我这两日也替你计了计,按着邸报上的数,桂州存留下来的守军估计不到三千,仅凭这三千兵马,不要说去救援邕州,若是交趾一朝兵临城下,你连轮班守夜的兵都不够排!”
周严并不否认,他道:“兵册上留有三千二百零七人。还有新招募的,做不得大用的壮勇五千余人。”
赵老夫人嗤笑,她看着大魏一路打过来,对新兵的战力,再有发言权不过了,她淡淡地道:“那新兵就算五百人吧。”
周秦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二叔,兵册上有三千二百零七人,那实际上又有多少?”
上辈子她听过叔叔说起大魏军中积弊,
就曾多次举例空饷。
有些厚道的军将,吃个三成的空饷,兵册上一千人,点出七百,已经算给朝廷面子了。而遇上不厚道的,吃个六七成也是有的。只要不被查出来,朝中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广南距离京师万里之遥,从前是折老将军领兵,想来在一年前名册上的花头并不会很多。可自刘彝接了任,就很难说了。
周严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道:“反复清点,桂州实际兵员一千六百三十人。不过张谦在时贴榜招募兵丁,招到了七百余人,这一部分只吃了三成的空饷。”
周秦飞快地在心中算了一遍。一千六百三十比三千二百零七。
桂州老兵的空饷居然吃到了五成!
刘彝也太贪了!
/》 他不知道这是会害死自己的吗?!
如今倒好,没有害死他,却害到了邕州、廉州、钦州的万千百姓!
桂州仅有这点兵力,这叫二叔如何救援邕州!
转念一想,周秦忍不住皱起了眉。
清点兵力是所有接管兵权的人到任后应当首先做的事情,张谦没道理不清楚这个情况,可自他到了桂州,从未听到他向京内请求发兵支援。
周秦刚从潭州过来,也并未听到荆南曾经有过派兵南下,援助桂州的事情。
张谦难道是有自信能凭借着区区两千的兵力,赶走据说八万的交趾大军?
那他就不是悍将,而是神了!
周秦心中把广南的兵力算了算,顿觉不对,道:“二叔,从前说张谦从凤翔带了一千五百名精锐下桂州,给哥哥他们带了一千走,另外那五百,怎么好像没有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