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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是自己的妻子,不是旁的人,是要与她相守一生、相伴白头的人。
莫青璃头往那边靠了靠,枕在对方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怎么就忘了呢,是妻子
第二日清晨。
莫青璃与钟离珞惯常早起,便是昨日有些疲累,歇了一宿也已恢复了精神。
推开门,屋外的雪竟是下了一整夜,层层叠叠的,覆盖了整片庄院,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日光冷然,金色晨光从叶间滑落,洋洋洒洒的铺在雪地上,雪花形状不一,棱角分明,阳光照上去,隐隐绽出光点来。
雪积得很深,莫青璃穿着高筒的牛皮靴子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本来想着和钟离珞去前厅用膳,雪这么厚轮椅无法行走,于是就干脆把早膳传到房里来。
用完膳以后,莫青璃刚想去书房见昨夜回来的泽阳,一只脚跨出了门框,忽听得背后女子道:“我想去看看。”
这是钟离珞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先前她一向不主动询问这些,莫青璃私心里是不想她接触这些的,可是又不想拒绝她,于是又问了一遍:“要去书房?”
钟离珞看着她,点头。
莫青璃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倚在门边沉吟半晌,终于点头道:“好”。
这些事情,如果她想要知道的话,就让她知道。
自己虽不是奸恶之徒,但也不是甚么纯善之人,也会耍阴谋,玩诡计,满手血腥,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才是完整的自己。
她把那件狐裘披风又给钟离珞围得紧紧的,戴上了大大的兜帽,在她身前单膝蹲下,道:“上来。院里雪积得厚,轮椅不好过去。”
钟离珞看了看眼前瘦削的黑色肩背,小心翼翼的避过她左肩的伤口,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脸颊轻轻贴着她颈部柔嫩的肌肤,将狐裘上银色兜帽往前拉,两人脖颈几乎是贴在一起,那兜帽又大,自然将两人一起遮挡了。
明明不算宽阔的背脊,却比任何人都能让她安心。
“走咯。”莫青璃左手低垂在身侧,右手往后勾住钟离珞的腰,轻呼一声,起身出了门。
房门外是十数株并排而载的寒梅,如今这个时节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或白、或红、或黄,齐齐盛放在雪白的枝头,勾红嫩蕊,幽幽清香。
莫青璃的步伐很稳,钟离珞趴在她背上,半点颠簸也不觉得,眼前就是横伸出来的乌褐色花枝,于是右手伸出去折了枝头两截梅花,一白一红,花心采了一层薄薄细雪,煞是好看。
莫青璃因为受了伤,在府里休养,也就没有再用玉冠把头发束起来,只是依着往日的习惯用红色发绳随意绑在身后,钟离珞看着手上握着的两枝梅花,左看看,右拣拣,拉下兜帽,把那枝红梅别在了莫青璃耳旁的发间,自己则握着那截白的。
“好看么?”
莫青璃不看背后,也知道她在自己发上摆弄些甚么,等她终于停下动作,问道。
钟离珞看着那朵鲜艳欲滴的红梅开在对方乌漆如墨的发上,眼睛弯起来:“好看。”
莫青璃忽然松开了一直在后面勾着对方腰的右手,飞快的旋身,未等钟离珞跌下去便一手揽住了她的腰,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腹。
白色的裙裾飞扬,宛如千丈无涯雪山里上下翩飞的一只白色蝴蝶。
钟离珞条件反射的紧紧搂住她的脖子,不让自己滑下去,脸颊几乎贴到一起,待稳下身子后嗔怒的瞪她一眼,微微拉开了距离。
莫青璃歪了歪头看着她,眼里笑意明媚:“花好看,我好看?”
她眼角微微挑起来,带出几分风流妩媚,里面水泽晃动,内存光华,肤色又极白,衬着发间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的梅花,摄人心魂。
钟离珞凑过去,在她的右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唇边白气萦绕,道:“你好看。”
莫青璃眼里更是绮丽得要开出桃花来,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在她耳旁低低道:“抱住了。”
随即足尖轻点,向后急退几步,宛如优雅的黑色大鸟在雪地上借力飞向高空,右手凝聚内力,往那一片梅林拍出一掌,那些不算粗壮的树身俱都震颤了下,枝上积压着的白雪被抖向了高空,扯成一片轻纱似的白色轻雾。
细雪纷扬而下。
莫青璃紧紧揽着她的腰在这片临时制出来的雪中快速穿行,身形翩跹,宛如比翼而飞的一双鹣鲽,金色的阳光下面,好像照亮这片薄雪的光。
两人在书房门口停下来,钟离珞伸手把落在莫青璃长发上的雪拈下来,笑骂道:“是谁教的你,武功是这样用的?”
莫青璃低了低头,好让她方便一些,右手松开朝来时的方向飞快的做了个手势,钟离珞顺着她的手望过去,只见琴南正抬着轮椅从不远处过来,放到钟离珞身边,又默不作声的低头退下。
钟离珞幽幽的看了莫青璃一眼,坐上去。
莫青璃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眉轻轻皱起来,似是在苦恼着甚么,道:“我想想呀,是谁教的我”
忽而展眉一笑,然后对着面前的女子煞有其事的严肃点头道:“抱歉,我可能是传说中的自学成才。”
钟离珞盯着她刻意紧绷的脸,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莫青璃见她笑成这样,脸再也绷不住了,也笑出声,手搭上轮椅的椅背,道:“进去罢。”
书房。
莫青璃在进房以前就把发间的红梅摘了下来,这个样子,让属下看到,成何体统?在踏入房门的前一刻还是巧笑嫣然,后一刻便是冰冻三尺,称得上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房中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年纪约二十六七,面色冷峻,站得笔直,双手环抱着胸,胸前一柄唐刀,刀鞘乌黑透亮,刀柄处没有任何缀饰。
泽阳见莫青璃走进来,忙放下手,左手握着唐刀刀柄,刀尖撑在地上,半跪下来行礼,沉声道:“属下见过主上。”
一旁的钟离珞一见男人手里那把刀,面色极浅的沉了下去。
第39章 将君计(八)()
莫青璃走到书房正中间的紫檀木镶云石圆桌旁坐下,道:“起来罢,泽阳。”
名唤泽阳的男人站起身,立在莫青璃面前,约五步的距离。
“说罢。”
泽阳道:“主上料得半点没错,他们隐在了皇宫里,我们盯了他们好半天,也再没出来,是皇帝的暗卫。这次若不是拜他们所赐,天牢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闯进去。”
很好。
“嗯”,莫青璃点头,又道:“我见那个拿弯刀的男人武功很高,你后来和他缠斗许久,没受伤罢?”
泽阳冷冷道:“受伤?他还要再练个十年八年的。”
先前说过莫青璃手下有一批鬼卫,带出云梦山的有二十人,而泽阳,是这二十人中的头领,无论武功还是头脑,都有值得自傲的资本。
莫青璃叮嘱道:“别掉以轻心,惜城和曲完的伤势怎么样了?”
惜城是那个使九节鞭的女子,而曲完则是另一个使流星锤的男人,莫青璃在天牢里亲眼见他们二人被弯刀男人的刀气所伤。
“无碍,皮外伤。”
“让他们记得上药,就说晚一些我去看看。你先下去罢。”
鬼卫那些人,一个一个当自己是铁打的,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受的只是些轻伤根本不在意,莫青璃若是不去看看,他们肯定就是顺其自然了,口头禅就是:一点小伤算不得甚么,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
泽阳却如石雕般,定在了原地。
“还有事?”
“求主上责罚。”泽阳跪了下来,双手奉上自己的唐刀“五色”。
钟离珞进房后便去了书案前写字,专注得很,好似并没有关心她与泽阳在谈论甚么,此时手里的笔却抖了一下,一滴墨落在宣纸上,墨渍重重晕染开来,将原来写的“汐”字晕得一片模糊。
“你是说这个?”莫青璃抬眉,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左肩。
“属下该死,求主上责罚。”
泽阳这个人,认真是认真,就是有时候太过较真。本来就是按照任务执行的,有甚么该死不该死的。
莫青璃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托着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甚么错也没有,退下罢。”
“是。”
泽阳退下以后,莫青璃转头望向书案前的钟离珞,却发现她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沉默。
见她看向她,钟离珞中指和食指并拢,眯缝着眼,冲着莫青璃的左肩比了个“刺”的招式,脸上寒霜凝结,原先温和的笑意早已隐去,看不到半点痕迹。
她推着轮椅到桌边,提起桌上雕着青花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已经坐在她对面的莫青璃,垂下眼,道:“你的伤,是你自己有意为之。”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莫青璃吹了口杯盏上弥漫的雾气,隔着一层雾气,对面女子的脸庞隐在其中,有些看不分明。
相同的,她自己的脸在钟离珞眼中也是朦朦胧胧。
“哦?说说你的理由。”
“其一,那日你去上朝,分明穿着天蚕丝做的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回来时却身受重伤,我替你换下衣裳时发现软甲整齐叠放好藏在你怀里,你是故意脱下的;其二,我观察过你的伤口,窄而薄,像是唐刀长剑之类的兵器,是泽阳手里那把‘五色’!”
莫青璃听着她这一番话,没表明甚么,只是平静道:“一点不错。”
钟离珞眸子沉了沉,道:“你方才问我理由,我也想问你理由。为甚么?”
“我看子书仁最近闲来无事,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了。平日派暗卫在我府外监视也就罢了,这次还假意给我赐婚,再以抗旨不尊罪押入天牢。刚被关进天牢的第一日夜里他便来过一趟,试探我对当今朝局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