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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轻尘立刻伸出了一只手掌立在她面前,“等等!”
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鹿儿是谁?”
华徵嫆眨眼,“您忘了?她曾被您伤过,您还吩咐过管家给她双倍的药费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君轻尘也眨了眨眼,还是很用力的眨,半天又问:“你说我娘喜欢她?那个叫鹿儿的?”
“是呀。”华徵嫆颔首,“您的娘亲也很喜欢她做的粥和菜。”
君轻尘的手掌纂成了拳头,僵硬的伸出了食指指着外面,“那些饭菜是她做的?”
不用华徵嫆回答,他就已经从她的神情里看出来了。
而后他陷入了沉思。
华徵嫆耐心的等着,却没等来他的回复。
“二狗,我们回去。”
“主子……”
君轻尘双脚落地,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串用指甲大小、晶莹透亮的珠子穿成的手链。
“之前赫连走得匆忙,也没能给你什么。这个是我替她和明溪给你的。”
留下这句话,君轻尘穿上鞋子和双狼一起走了。
华徵嫆只来得及在两人出门时说了一句慢走,其余疑惑的话都没能问出口。
直到两人走到连她从窗口眺望不到的距离,她才拿起手中的珠链细细去看。
虽不懂太多,但光看这通透的体质,也能想到这珠子定然成色甚好,价格不菲。当日她以为赫连拉着她说那些话,从此在鹃山多了一个熟识的人对她而言已经是奖赏。公主她也没教过,只是陪着游玩了一遭。
她没想到君轻尘竟然会自行给她奖赏。
虽猜得出这手链可以卖很多钱,但她想了想,还是将它戴在了手上。举起手腕看了那么一会儿,她闭上眼凑上唇吻在了手链上。
都说她的曲子听后可安心宁神,可她一直以来防备这那,何时自己安过心?
这一刻,摸着手链上温热的融着自己和君轻尘体温的珠子,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很想扬起嘴角由衷的笑,眼眶却有些热。
“恩人……真的是你吗?”
可思及别处,心里又止不住的往下沉。
她在帮着鹿儿欺骗他。而且看样子他对于娶鹿儿这件事表现的并不是很开心。
怎么办,她是不是做错了?
十一月的花魁大赛对于云来城的私妓们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只要被选为花魁,哪怕只有一年时间,这一年里也足够她捞够银钱,下辈子吃喝不愁。
落香坊成立也有十五年了,期间共出过六次花魁,这在偌大的云来城已经算是很好的成绩。
只是距离上一次出花魁,已经过了五年了。胭脂楼后来者居上,里面的姑娘不仅连续五年夺得花魁之位,还抢走了落香坊不少生意。所以这一年不仅落香坊里的姑娘们忙碌了起来,就连穆韶青都跟着没什么空闲。他的胭脂店在开了几天门、卖了一些中乘的胭脂后就毫无预兆的关了门,而后开始研制起更上乘的胭脂来为四个月之后的花魁大赛准备。届时若落香坊出了花魁,那他的胭脂也定然会跟着名声大噪。
华徵嫆也在选拔之列。自然也要多练习。而且不仅要练琴,更要练姿态、笑容、与男人相处,气质也要提升。
与男人相处这个,穆韶青应是最好的人选。然而他很忙。倒是有一个人,说着自己很忙,却总去打扰她,还不预约,气得董妈妈这几日都告了假出去,眼不见为净。
华徵嫆再大的容忍量在几乎每天都被打扰的情况下也会忍不住问:“君公子,天天听妾身来回弹这几首曲子,您不腻吗?”
君轻尘病好之后气色也好了不少,翘着腿躺在软榻上道:“还行吧,你也可以换两首弹。”
“……”
她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华徵嫆放下琴站起身子,看着他的方向道:“妾身知道君家钱多,公子可随意挥霍。但公子已及弱冠,却这般不务正业,整日在妾身的屋子里浪费光阴,是否有些不妥?”
君轻尘闭眼享受着从窗缝里透进来的温暖阳光,有些困倦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华徵嫆揉了揉眉心,“公子……君家只有您一位少爷,您若不努力,往后君家的家产该当如何?被您败光吗?”
君轻尘抬了下眼皮又撂下了,“这种事好像轮不到你关心。”说着他翻了个身,深呼吸着使自己进入睡眠。
这是在逃避什么?华徵嫆真是哭笑不得。她好心一下,就得到这个回应?
不过也确实,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没资格过问太多。
“那您就先睡吧,妾身出去看看给您的点心做好了没。”
君轻尘撇了撇嘴,闭着眼装没听到。
华徵嫆见他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也只能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将屋子让给了他。
怎么她最近总觉得,君轻尘这是把她的房间当自己的用了?
楼下有些吵,声音还蛮耳熟。华徵嫆向下望了一眼,桃江正在和絮姐争辩,“真的,絮姐,她认识我的,你也知道我和轻尘的关系,我不过是一年没来过,怎么你就这么生分了!”
絮姐仍旧是温婉的笑容,“桃公子不要误会,我与客人哪有生分一说?是君少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他休息。您知道他的脾气,还请不要让咱们难办了。”
“哎呀,我不打扰他,我就是去看看徵……”桃江说着眼睛往余音居那边看,刚好就看到了要下楼的华徵嫆,忙挥手:“哎哎哎,徵嫆,徵嫆!”
华徵嫆提着裙子过去行礼,“妾身见过桃公子。”
絮姐见两人都碰面了,也只能放弃阻止:“徵嫆,注意些时间,别忘了正事。”
“知道,絮姐。”华徵嫆微笑,“我是来取君公子的点心的。”说着又冲桃江道,“桃公子若有事找我,不妨就一道去吧。”
“好!好!”桃江连连点头,“徵嫆你带路!”
华徵嫆抬袖指了个方向,两人一同朝着那边走去。
只是那方向一开始是去往膳房,却在快到地方时转了个弯,到了一处僻静的房后。
“桃公子有什么话请快些说。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打扰。”
桃江愣了愣,叹道:“徵嫆你竟看出了我是有要紧事找你。”
不是要紧事你会摆着那样一张急切的脸?
华徵嫆道:“既是要事,快说便是。”
桃江不再多说其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到她手上,“你替我把这个交给五哥,告诉他看完一定要烧掉。”
华徵嫆接过信,有些茫然,“看完要烧掉,那定然是重要的内容吧,公子就这么给我了,不怕出问题?君公子就在楼上房内,其实你可以悄悄给他。”
“我不能给他。”桃江说着又抓住了华徵嫆的手,“我就要走了,没什么可道别的人,就和你寒暄两句吧。五哥这人一向阴晴不定,能有个愿意一直接触的人很难。虽不知你们是怎么关系好起来的,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还是希望徵嫆姑娘你能好好待他,哪怕当他是客。他人很好,只是不愿表现出来,其实他心里头……”
“呜——”高墙外忽然传出了军号声,打断了桃江的话。桃江听到号角声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我得走了,往后不知多少年才会回来,徵嫆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他便直接跳了出去,连让人问一下情况的机会都没给。
华徵嫆满头雾水的站在原地呆了呆,而后将信揣进了袖子里,往膳房赶去。
膳房中,鹿儿正在忙里忙外。见着华徵嫆来,将刚做好的糕点挑出一盘品相最好的端给了她。
鹿儿琴弹得不算好,但在厨艺上算是一把手。不仅把华徵嫆教的学了,她还向别人请教了些口感宜人的笑小点心,哪怕自己的工钱不多,也要去买食材来做。做得好吃了就会去给君夫人送去,君夫人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但华徵嫆看得出来,君轻尘不喜欢鹿儿。鹿儿要给他弹曲子,他听了两句就要赶人。鹿儿给他做粥,他竟一口就能喝出来那粥和之前做的不一样,无奈之下华徵嫆只得承认了这件事。在那之后君轻尘虽偶尔会吃鹿儿做的点心,但却不愿再见鹿儿了。
对此华徵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人想往上爬的心情她理解,但若君轻尘真的不喜欢鹿儿,她也不会做太多劝说。毕竟感情这种事,勉强下去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不想逼得君轻尘变成第二个容沅,也不想鹿儿因为一时看到了希望就把自己推上一条满是荆棘的路。
点心放在桌上,君轻尘看了一眼又别过脸去了。不知道这人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反正华徵嫆觉得他是闲着没事就爱恼火,也不知道究竟能有多少烦心事打扰他这个“没人敢动半分”的人。
“公子,方才桃公子来过。”华徵嫆走到窗口的软塌旁边,往袖子里掏。
“我听见桃江的声音了。”君轻尘闷闷的说。
听到了?那都不出去看一眼?这两人是怎么了?
心里疑惑着,华徵嫆把信递到了他眼前,“桃公子托我给您带封信,而后就离开了。”
“恩,我知道,方才号角声响过,他们是要整队出发了。”君轻尘慵懒的仰躺着,撕开抹了蜡的信封,将信纸在眼前抖了抖。
飞快的扫了几眼信,他把信纸折起来放回信封揣进了自己怀里。
华徵嫆好奇的问:“公子您说号角与整队出发,是哪里要打仗了吗?”
君轻尘轻哼了一声,“是啊,多少年了……终于打起来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件事。难不成他不开心是为了这事?
华徵嫆坐在他身后替他捏起肩膀,“公子可是在为国事忧心?”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君轻尘享受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