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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多!”李呈墨嚷嚷了一句,却在被她推到了桃江身上后,两个醉鬼一同睡着了。
011。君轻尘那样的人()
酒过三巡,连酒量最好的张迟都倒了。这一次华徵嫆惊奇的发现,她竟恢复了传说中“千杯不醉”的本事,温酒烈酒一杯杯的往下灌,她还半点事都没有。
君轻尘只拿一杯抿了嘴,也没什么大碍,扫了一圈自己的兄弟,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华徵嫆:“这次不耍酒疯了?”
华徵嫆避开他的视线,“妾身上次……是个意外。”
“意外。”他轻声重复了一句,点了点头,站起身子道,“既然已经吃饱喝足,就准备上路吧。”
“诶?”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推开门,“有幸能与落香坊的小头牌共度一天,怎么也得过一过两个人的浪漫生活。”
华徵嫆趁着在他身后视线够不到的地方,用力撇了撇嘴。
她不是没脾气,只是多年来的忍耐使她习惯了收敛。如果说她真的喝醉过还踢了他一脚,那一脚定然是她把之前憋着的劲儿都用出去了……
现在她发现,对着这个人,她的脾气有点收敛不过来啊!可她还是得忍!
只是还没走出大门,就有一个小厮样子的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少爷!少爷在不在!”
君轻尘眉毛一拧,刚加快步速走到他身侧的华徵嫆瞧着以为他是要训人的征兆,但君轻尘却是焦急的问:“出什么事了么?”
“夫人……夫人又病倒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君轻尘眉毛拧得更紧,“二狗!”
“属下在。”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道。
“你送徵嫆姑娘回去,我先回府去看夫人。”
“是。”
君轻尘说完就急急地走了,步伐之快把小厮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华徵嫆不由惊叹这人还真是个孝子,旁边二狗兄直接做了个“请”的动作,“徵嫆姑娘,请吧。”
“哦,好。”华徵嫆看了一眼这位有些像她舅舅的壮汉,朝他盈盈一笑,而后便在前面带路。
那笑晃得二狗兄直不好意思,跟在后面走着想了想,说:“那个,在下叫双狼,几次见到姑娘也不曾打过招呼,先前真是失礼了。”
华徵嫆走了几步又顿住,却是惊奇道:“你不是叫二狗吗?”
双狼:“……”
眨了下眼,华徵嫆随即笑开了,“君公子那样的主子,挺难伺候吧?”还给自己的贴身护卫起外号,说出去不怕丢自己的脸?
双狼道:“主子待人虽不温柔,但他是个好主子。”
“不温柔这评价倒是一点错也没有。”华徵嫆觉得说不温柔都是夸赞,君轻尘那人简直就是太恶劣了!但这些话她只会在心里想想,不可能说给他听,而是反夸起他:“能够中肯的评论自己的主子,双狼大哥你也是个好护卫呢。”
双狼平日隐藏自己成了习惯,一向很少出现在人前,自然也就很少与人交流。但他不是个性子冷的,反而蛮喜欢与人交谈,因此听着华徵嫆的话,觉得她不像是那种喜欢往人身上贴的风尘女子,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往前走了两步,与她齐肩攀谈起来。
但华徵嫆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份,来的路上就知道了哪怕有面纱罩着还是会有人认出她。原本觉得听双狼说着最近云来城发生的那些事,偶尔搭两句话就能捕获消息是件挺好的事,可眼见一路异样的目光不断袭来,华徵嫆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双狼大哥,您还是与我保持些距离吧。毕竟我是……以我的身份跟你一起走,会影响到你吧。”
“没这回事,妹子你不用这么想!”双狼爽快地笑着说,“云来城里谁不知道我是少爷呼来唤去的狗,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少爷说过,人活着没必要为名声所累,不值得。懂你的人自然会懂,不懂你的你也没必要故意做给他看。”
君轻尘……还会说出这种话?他好意思说?
华徵嫆一边笑着作深觉有理的姿态,一边腹诽,君轻尘那样的人,她才接触一天,就已经失去懂他的兴趣了。
不管他是笑着也好,怒着也罢,哪怕他面无表情,她看着都觉得这个人还是远离为妙。只有在他露出担忧神情的时候,她才觉得他还有点人味。
就那么丁点人味,风一吹就散没了!
直送到离落香坊还有一条街,双狼才意犹未尽的和华徵嫆道了别。这一路可没听他少说话,但华徵嫆也收获了些消息。
此时的云来城还没有实行区域管制,整片云来境地都是由当今圣上的弟弟——云王苏凌在管辖。
而君轻尘的娘亲苏氏竟是皇上与云王的表妹,承轩郡主。难怪他在街上恨不能横着走,原来他不止有君老爷这一个后台,还有着朝廷里亲戚的靠山。
倒是一个郡主怎么会嫁给商人?郡主公主之类不是多半都要去和亲的吗?
百年多前的事,华徵嫆只知道一点。这百年之间百姓的衣着与住处都有着细微的变化,朝廷的管制也有所不同,都令她忍不住多几分感叹,好在时间跨度不是特别大,不然她还真的招架不来。
只是不知娘亲现在如何了,有没有知道她已经死了的消息。
想到过去,华徵嫆的心里又沉了沉,浮出了“报仇”这个词儿。报仇……这会儿怕是脸容沅的祖爷爷都没出生呢吧,她能报哪门子仇?
从祖籍上开始灭了容家?
想想都觉得不现实。
哪怕已经隔世,前世临死前那种被井水包围的感觉她还是记忆犹新,容沅狰狞的表情她也记得一清二楚。令她想起来,格外心凉。
新婚之夜呵……她不过是提了下洞房生子,甚至盖头挑下之后连合卺酒都没喝,就被他早有预谋的扛着到了水井边,绑着石头沉了下去。
容沅……如果老天有眼能让我再遇你一次,我定令你悔不当初!
在憩园的榕树下站了好一会儿,华徵嫆才得以平复心情,深呼吸着走出了树荫,摸了摸遮在自己脸上的面纱,神情平静的去往了斜对面的落香坊。
她在此人生地不熟,还不到该走的时候。不如就稳稳的待在落香坊里,多打听些这边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她定会离开这里,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到这,唇畔还是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苦涩。
她始终只是想要过着平稳安定的生活啊……怎么百年之后尚可苟且,来到了百年之前,她连苟且都不成了!
012。不会吃亏的君少爷()
自从出了君老爷被自家儿子的护卫扛走、君少爷又被华徵嫆一脚踢出了门后的事情,往后的几天华徵嫆都过得挺安宁。
没人来照顾她的生意,她也没出门去招惹别人。
董妈妈有事要离开一阵子,落香坊便交给了絮姐一手打理。絮姐一向是对华徵嫆极为关照的,华徵嫆得以先在屋子里闭门修整几日,顺便磨炼琴技。
琴这东西,自打坐吃山空的娘亲不得已把家里的东西一一当掉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依稀只记得那时候娘还年轻,整日憔悴哀怨的过着却也不愿听了旁人的话,抛下她去改嫁。娘亲教她弹一个音,她就像模像样的弹一个音,谈的很准。但当要把一首曲子连起来的时候,娘亲却总是皱着眉批评她,“不是这样的,嫆儿,娘教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弹?”
时至今日,不属于她的手指触碰上久违的琴弦之时,触碰出的音律竟还原了当年她那般作风。
或是轻松欢愉,或是优雅平静,或是慷慨激昂,她弹出的曲调,总无法描绘出悲伤低沉的意境。哪怕原曲再为悲怆,在她指尖流露出的也只会是带着一丝随时可将悲情抛之脑后的洒脱。叙述悲伤不是为了告诉人她有多难过,而是在告诉自己,悲伤之后也得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有时候华徵嫆觉得,她的琴声都比她本人要乐观洒脱多了。
时而悠扬、时而婉转的琴声总会引得自门外路过的人停下来赏析一会儿。不认识的会问一问里边是哪位姑娘,认识的则多半惊叹,徵嫆姑娘的曲风怎么与从前差异如此之大?
只有华徵嫆,一个人在屋子里越弹越烦躁越弹越无奈。
差太多了。
比起娘亲当年的琴技,她差的太多了。
从洒脱到杂乱,她终于放下了琴,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指发起呆。
这时敲门声响起,她站起了身子去开了门。
“谁啊?”
话音落下便见到鹿儿小小的身子戳在门口,下巴上还带着暗红色的痂。华徵嫆有些惊讶,“鹿儿,你不是回家看家人了吗?”
鹿儿笑了笑,却笑得挺苦,“回去的时候,我娘她……已经走了。家里的草屋被舅妈霸占了,我……没地方去了!”丁点大的丫头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说到最后更是满脸泪水。但落香坊是个人来人往的地儿,她虽哭得止不住但也知道规矩,只能捂着嘴蹲在地上掉泪。
华徵嫆看得心疼,把她搀进了屋,扶到床上坐下,抱着她安慰:“鹿儿,别怕,徵嫆姐姐还在,姐姐会照顾你的,你别太伤心,慢点哭啊小心呛到了。”
这时候劝人别哭一点用都没有。
鹿儿着实哭了好半晌才把眼泪流尽,打着嗝抱歉的看着华徵嫆:“姐姐,对不起……鹿儿把你的衣服打湿了,鹿儿一会儿帮你洗。”
“没事,不哭了就好。”华徵嫆揉了揉她的头,过去桌上拿了一盘米糕给她,“听说你家离这不近,赶路回来没吃东西吧?来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鹿儿感激的看着她,拿起了一块米糕放在嘴前,扁了扁嘴,竟然又要哭。
虽然从小到大就习惯了听娘亲哭,可她也没把这当乐趣啊。于是见着鹿儿眼眶又开始湿漉,华徵嫆使劲儿抹了两把她的眼角,板起脸警告:“行了行了,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