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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那人是一个老年宦官，头发花白，面白无须，但偏白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此人显然入宫时间已经不短，应该是个有身份的。
可是从对方遮遮掩掩的不欲为人所知，偏又不像是什么大人物的样子，看上去甚为神秘。
“段叔，若不是有你在，我也长不到这个年纪。若不是你一年前舍身护着，我也早就死了，那还会有今日，今后切莫要再提这陛下二字。”
“仆下的一身荣宠都是先帝给的，即便做的再过，先帝也没有将我等推出去过。有这份恩情在，又有先帝遗命令仆下照顾小主子，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这些做宦臣的，也没有别的本事，对付那些外官，那应该算是老本行。”
这老宦官正是灵帝之时为祸天下的“十常侍”之一，传说中在去年，因为劫持少帝和当时还是陈留王的小皇帝刘协，而死于北邙山上的段珪。
从二人对话中可知，这段珪之死显然是另有隐情，只是为了如今隐在暗处为刘协筹谋的假死脱身之计。
十常侍如今十去其九，先帝健在时所有内宫之中的隐秘政治资源可以说是尽归面前这个段珪所有。即便老宦官不能亲自露面，但是凭借旧时的一些来往书信与阴私把柄，其实与亲自出面也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这些原因，让这老宦官成为了刘协最大的底牌。
“唉，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也幸好董卓如今被外事牵绊住，段叔才有机会进宫来见我。今次刚好有机会见到那位先生，段叔认为此人如何，可信否？”
“此人可用。”段珪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道出了事情本质，可用，但不可信。
政治人物就是如此，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交往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关系。段珪显然想在自己死之前，教会小皇帝这一点。
“不过此人说话与行事之间颇为邪气，对陛下又殊乏敬意，望之不似忠臣之相，偏又更加不似奸臣之所为，让老仆实在看不懂。如今此人选择站在我们一方自然无碍，若是他日相背，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目前的上策还是尽可能的与其修好，起码在陛下能真正左右朝局之前不要与其为敌。”
段珪嘱咐着小皇帝，眼神中尽是关怀之意，一边心中轻叹。
“只是不知，老家伙是不是能活到那一天了”
孙策度过了忙碌的一夜，显然其他人也没闲着
吕布所部已经连夜悄悄离开汜水关，一时间关城之上压力骤增，而根据之前所议，牛辅军的前队还要一日左右才能到达，这一日便是汜水关城防最为空虚的时刻。
如此明显的漏洞，关东联军自然不会放过，一时间汜水关内外攻防之战前所未有的激烈起来，喊杀之声昼夜不息。
吕布所部按照计划向牛辅驻防的陕地靠拢，公孙瓒的先锋骑军则已经早就连夜前往拦截，双方的战事也是一触即发。
而关东联军的盟主袁绍，也全盘接受了逢纪的计划，暗中离了关东联军的大营，隐藏行迹前往洛阳城外的秘密据点，与颜良、文丑会和。
董卓有意放关东联军入关，吕布功成身退潜伏暗处，关东联军也对现状很满意，破城之功见者有份，至于首功归谁，那大家就要各凭运气了。
世情并不是一味的尽如人意，可这一次偏又就是这么的巧妙。各方面都各怀鬼胎，却又十分默契的配合着对方的行动，只看最后是谁棋高一着，能够在这场乱局之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第二日一早，孙策还没消化掉昨日进入宫中见到典韦和貂蝉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就起了个大早出门去了。
他得为洛阳城破后的打劫计划做好准备，先认认门，然后才好办事儿。前次来洛阳城光顾了李傕和郭汜的府上，不过只是顺手牵羊了那么两件兵器、马匹。而这一次，孙策准备干一票大的，给自己搞套班底，也顺便给周瑜那小子找点事儿干。
纵马走在洛阳城的大街之上，孙策的心情格外的沉重。眼前这平静的一切，再过几天就要在一场大火之中化为乌有，自己却只能看着。
而孙策肯定想不到，这时候会有一个熟人正在暗处盯着自己。
第64章 顺手牵羊（）
“又是那个小贼，他还没离开洛阳。这下可来的正好，张大哥，帮我把那小贼拿下，我要刺他几个窟窿出口恶气。”
袁真坐在街边酒楼的二层窗边，看着正穿着一身常服、骑着一匹白马招摇过市的孙策，满含恨意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事在即，莫要节外生枝，军师前日遣人送信，盟主今日便到。汜水关随时可能生变，咱们这边一分一毫也耽搁不得。”
端坐对面的张郃不为所动。没有什么比任务更重要，这次事情的成败直接关乎袁绍阵营的前途命运，所以即便是面前这位“大小姐”的命令，也只能顶回去。
“可是”
袁真想说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可能就在没这么碰巧撞见这个小贼了。可是转念一想，这种理由可站不住脚，也说服不了向来以严谨著称的张郃。于是只能悻悻作罢，狠狠的咬着牙，看着那已经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此时的袁真眼中是那么的嚣张、可恶。
“阿嚏！”孙策正左右张望着洛阳城的街景，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寒意袭来，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我了？老爹又发现我翘家了？没这么快吧！”
孙策一边摇头一边嘀咕着。突然见到四道人影出现在长街远处，居中一人分外眼熟，分明就是关东联军十八路诸侯盟主——袁绍！
“好好的盟主不干，跑洛阳城里来干嘛？现在都流行搞潜伏这一套了吗？”
孙策一时间好奇之心大盛，那份骨子里边“爱搞事儿”的天性发作，蠢蠢欲动，再也压制不住。想到便做，孙策立刻翻身下马，将小白藏在一边巷子里，向着袁绍三人的方向走去。
随手从路边小摊上抄起一定草帽盖在头上，孙策在那小贩马上就要大叫抓贼之前，扔了一把铜钱在那小摊上。
在那小贩看神经病的眼神之中，孙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洒出一些液体倒在身上，随后将草帽压低，脚步突然变得踉跄起来。
那小瓶里装的是孙策亲手蒸馏出的高度酒。鉴于军中没有专用酒具，孙策只能用简陋的设备搞出6、70度左右的高度酒，在这种酒连酒精都算不上，不过在没有消毒手段的现在，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不过孙策在搞出这劣质酒精之前，可没想到这一小瓶的第一个用途却不是用来消毒，而是用来装醉。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信不信某家打断了你的腿。”
不走直线的孙策一头撞中当先而行的袁绍，连忙点头哈腰，嘴里含含糊糊的道歉，将不小心撞到贵人的“醉鬼”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出乎孙策意料的时，四人之中的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一声大喝就向自己探手抓来，那只大手来势极快，如果抓实显然会被抓伤。
孙策肩膀下意识的猛地一缩，随即生生止住，被那大汉抓个正着，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不过即便如此，孙策还是立刻借势将头埋得更深，口中一边道歉，一边连连呼疼。
“哎，莫要伤人。”一旁的袁绍出手阻拦，那大汉连忙将手收回，躬身侍立。
袁绍见那大汉收回了手，对孙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动手的大汉一直目送孙策远去，身后有一人走上前来，那人生的与动手之人一般雄壮，却是只在唇边留着两道长须。
那人见孙策走远，对那大汉问道：“如何？”
“直接就拿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大汉答道。
“文将军还是这般谨慎，连个醉汉都要探个究竟。”最后一个一直未开口的中年人轻笑说道。
“虽然集市中人流不断，可是在我与颜大哥面前撞到主公，不得不防啊”
“某常年在外，主公安全还都要仰仗贤弟费心。”长须大汉笑道。
“好了，诸位都是国之干才，哪需分的这般清楚。此次不过小事而已，那边应该等的急了，咱们还是先去会和吧。”
袁绍见部下相处融洽，点头暗许，称赞了三人几句，当转身欲走。
那三十许的中年人脚步却落在了最后，喃喃自语道：“酒气浓郁，不似新酒，莫非洛阳城中又有了新的陈酿之法？”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袁绍却是耳尖，大笑摇头看向那人。
“仲简还是这般好酒，连对酒气都有如此研究。若不是深知你在行军之中从不饮酒，当真不敢让你督阵一方啊！”
“老板”偶尔说个笑话，三人自然都一同陪笑，然后在笑声中施施然地向前方走去。
孙策走出不远，就一个转身闪入街旁小巷之中。喘息几下，从袖中摸出一张布帛所制的文书。
“这是？”孙策展看细看，却发现印象中的文书竟然是一张地图。
只见地图之上标注细密，看形状似乎是后世曾经见过的洛阳城复原地图。区别则是地图上标注着各处关防和军力布置，显然是一副精确的洛阳城防地图。
“糟糕！这下怕是要打草惊蛇了。”
孙策只想探探袁绍底细，没想到随手一摸就是一件了不得的物件。连忙凝神扫视，将整幅地图上的要点全部默记在心里，随后快步出了巷口，循着袁绍等人离去的方向远远坠了上去。
经过简单的变装，孙策牵着小白在刚刚路过的酒楼门外等待着。不多时，袁绍一行四人外加两个熟悉的面孔走出了酒楼。
“张郃？野丫头？这是搞什么？潜伏玩儿的不过瘾，袁绍这是准备直接搞死董卓吗？”
孙策心中腹诽，却不知道胡乱吐槽的猜测与现实几乎相差无几。
孙策本想着换个装束，趁着对方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