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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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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呀呀!”猛听到这里,憋红着脸一个劲跺脚,总算硬忍住没有再插嘴,灵堂里的人早听得入神,谁都无暇去看他,智也屏息凝神,听着完颜盈烈嘴里説出的每一个字。

    “这是一场最不公平的恶战,每有望月军倒下,山丘上就会有人头滚落,但望月王这阵前杀俘的手段还有更恶毒的用心,因为他并不指望以刚硬凶狠闻名天下的黑甲骑军会因此束缚手脚,也清楚拓拔战不是那种会在战场上讲究妇人之仁的对手,他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要让黑甲全军失去理性,在把一千名刀斧手派上山丘时,望月王已冷酷的决定要把这一千人都当成获取胜机的弃子”

    “果然!这种彻底受制的被动使每一个黑甲骑军都红了眼睛,听到山坡上一阵阵响起的惨叫,大家拼了命的向山丘上冲,全不顾将领们在身后大喊着列阵迎敌的号令,山丘眨眼就被攻陷,上万名黑甲一拥而上,把一千名望月军刀斧手剁成肉泥,救下幸存百姓,黑甲骑军便要趁势反扑,但在坡下竭力收拢阵形的拓拔战和将领们忽然发现,这其实正是望月王处心积虑所侯,重创黑甲的机会,因为望月军阵中,等待多时的弓箭手已一起引弓,无数支箭矢暴风般汇集,倾射山丘,几息间隙,已是连续数次万箭齐射,在这种席卷而过的箭雨倾注下,山丘上的契丹百姓和黑甲骑军无一生还”

    “恶战在此时才真正开始,望月军直扑遭受重创的黑甲骑军,十万骄兵重重围拢,在这等劣势下,黑甲骑军再骁勇也无力反败为胜,只能含恨后退,为保拓拔战突围,一队队黑甲骑军冒死冲锋,几经辛苦从敌阵杀开血路,为阻追兵,又有一队队黑甲骑军舍身断后,等终于突围而出,黑甲将领各个带伤,五万人马也只剩下残兵一万,低迷的士气下,将领们强打精神去安慰拓拔战,却见拓拔战面如死灰的抱着一具满身伤痕的尸体,等辨认出尸首,黑甲将领们无一例外,全都面无人色的跌坐在地”

    “如果説这样的损兵折将已是重创,那这具尸体就是望月王给予拓拔战的重重一击,因为这就是澹台英第二个儿子的尸体,在这场混战中,拓拔战始终没有忘记把澹台次子带在身边,就连黑甲骑军因暴怒而失去理智,冲向山丘时,拓拔战也拽紧了想要追过去的澹台次子,严令他不得离开半步,可最后就是这道命令害死了澹台次子”

    “突围时,望月军一直紧追着拓拔战,受命寸步不离拓拔战的澹台次子为掩护主帅,也因此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追杀,最后,这个和父兄一样勇敢的少年郎用自己的身躯挡在拓拔战背后,他的背上,深扎着十几支利箭,而他手上却还紧握着半柄残刀,因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还为拓拔战挡下了一次致命的刀砍”

    “是日,拓拔战写下了两封手书,第一封是给皇上,书信里,他请求皇上,用他从前所有的军功为澹台次子换取一份厚恤,并请皇上下旨,即使契丹所有男丁都需披甲出征,也不得再让澹台家最后的男丁从军”

    “第二封书信,拓拔战是蘸着自己的鲜血写下,这一封书信是写给澹台英的妻子,信中血淋淋写满的只有同一个字—愧!”

第一百令六章:囹圄少年(激)() 
“血书写毕,拓拔战便要派人把澹台次子的尸首送返他家,一场战争里,竟要往同一名部下家连送三次噩耗,这种惨事令拓拔战也迟迟无颜开口,同样,他的部下谁也不愿接这送归尸体的差使,大家纷纷求告,宁可立即去和望月人拼命,也无脸去见澹台家的寡妇幼子,最后,拓拔战只得颁下军令,命之前两次去澹台家的部下再去这第三次,这个倒霉的人就是图成欢的得力部将拉木独,接到军令,拉木独险些当场哭了出来,临去前,他还告诉图成欢,只后悔自己没有早diǎn战死在沙场上”

    “巧的是,皇上派往澹台家的也是上次那名钦差,路上遇见拉木独,那钦差苦着脸説,这一次真是连皇上都想不出该怎么安慰澹台英的妻子了,所以除了颁下装满几辆大车的封赏,和御免澹台氏幼子兵役的圣旨,皇上只有一句话告诉澹台英的妻子;只要契丹国脉不断,便保澹台家世代荣华”

    “可就算是带着这等厚重殊荣,拉木独和钦差还是深感此行无地自容,恨不得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而当一行人拖曳着来到澹台家时,却发现澹台英的妻子早等在门口,一看见车队,她踉踉跄跄的上前,焦急的辨认着车队中的每一个人,从第二个儿子也出征的那一天起,她每日一醒过来就要站在家门口,日日盯着门外看,不到深夜不肯回家”

    “一看见车队中的那具棺柩,澹台英的妻子立刻尖叫起来,她紧捂住自己的双眼,发了疯似的往后退,拉木独后来跟袍泽説,似他这种数不清已杀了多少人,心硬如铁的杀胚,在听到这阵痛彻心肺的尖叫时,也突然毛骨悚然”

    “尖锐的叫声惊动了街上的往来行人,随后,他们便看见,几十名契丹最骄傲的黑甲骑军,同时曲膝半跪在那个疯一般尖叫的女人面前,以拉木独为首的这一队黑甲骑军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突然向澹台英妻子行下这最庄重的军礼,但他们都觉得,必须在此时做些什么,即使安慰不了这个女人,至少也要以此表达他们心里的歉疚”

    “澹台英的妻子用尽力气尖叫,她根本看不清面前这队黑甲骑军在向她行跪拜军礼,也听不清拉木独和钦差在她耳边説了些什么,却突然跪倒在拉木独面前放声大哭,她哭求拉木独,不要再进她家,不要再让她仅剩的幼子去参军”

    “这个女人其实坚强烈性,在得知丈夫战死时,她可以强忍悲痛让长子去战场杀敌,因为这就是将门遗孀应有的刚烈,长子死后,她也还能再一次忍住悲痛,任次子再上沙场,但在看到装着次子尸首的棺柩时,澹台英妻子的神智就已彻底崩溃,她以为,这些人是要把自己的幼子也征召从军,所以她跪在拉木独等人面前,大哭着向他们使劲磕头,又一遍遍的狂喊,我三子才九岁,我三子才九岁”

    “费了很大的力气,拉木独和钦差才向她説清楚来意,还説连皇上都亲下旨意,绝不让她三子从军,澹台英的妻子长松出口气,却瘫倒在次子的棺柩上哭泣不止,拉木独和钦差忙把她搀扶回家,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战死,连家丁仆佣中的轻壮男丁也随着澹台次子在战场上一同战死,澹台英阖府上下已无一名轻壮男子,拉木独和钦差便出面帮她家安排儿子的后事,布置葬仪时,拉木独把拓拔战的血书双手捧给澹台英的妻子,可她连看都不看,直接就把信撕成了碎片。”

    “拉木独又惭愧又尴尬,可面对这样一位失去丈夫的妻子和连丧两子的母亲,再多的安慰和补偿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只能和钦差低着头走开,这时,拉木独看见澹台英的幼子,年方九岁的澹台麒烈正跪在父兄的灵位前,拉木独惊异的发现,这个前两次都抱着棺柩哇哇大哭的九岁xiǎo孩,这次居然一声都没有哭,而且还瞪大了眼睛看着三柄随父兄尸体送回的断刀,拉木独吃了一惊,他担心这个xiǎo孩伤心过度,忙过去抱着xiǎo孩,低声的哄,他告诉xiǎo孩,如果心里难受就使劲的哭出来,如果把悲痛硬憋在心里,只会憋伤身子”

    “澹台麒烈转过头,这个九岁xiǎo孩説;我已经是澹台家最后一个男人了,所以我不能哭!听到这xiǎo儿説出一句深沉得与年纪全不相符的话,拉木独忽然慌了起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九岁xiǎo儿肯定想去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可他还只有九岁啊?

    拉木独白着脸告诫道,皇上和拓拔战一齐下令,绝不让澹台家再有男丁去从军!

    九岁xiǎo儿看了他一眼,diǎndiǎn头,拉木独刚喘出口气,这xiǎo儿已走到娘亲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又再次开口説,他要去报仇!大家都被这xiǎo孩的话给吓坏了,澹台英的妻子立刻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幼子脸上,然后一下把他抱在怀里,大哭着警告儿子,如果他敢再提报仇二字,娘亲就立刻死在他的面前,不但是她,拉木独和钦差也吓得围着这xiǎo孩团团转,又是唬又是骗。

    xiǎo孩不再説话,却很懂事的抱着娘亲,让她不要xiǎo心身子,不要再伤心。这种异乎寻常的老成让拉木独怕了起来,又不敢再去提醒伤心欲狂的澹台英妻子,不过他认为,只要自己立刻带队离开,就算这xiǎo儿真动了什么心思,在无人领路的情形下,也不可能一个人跑去找黑甲军营,所以拉木独当即告辞,慌慌张张的返回军营。

    出于母性中的警觉,又或者是已被吓怕了,葬仪一结束,澹台英的妻子立刻命佣人和丫鬟们把幼子带入后房,锁紧房门,不许这儿子出门一步。

    “拉木独赶了十天才追上拓拔战,分兵四万,又在两战下折损五万人马,只剩一万残军的拓拔战已无法抗衡望月军,所以黑甲骑军已由追击转为后撤,而望月军却一改之前的谨慎,大张旗鼓的在后追杀,黑甲成军以来,这还是拓拔战首次遇敌后撤,贯有虎狼之名的黑甲军士无法忍受这样的夹尾逃亡,纷纷向拓拔战请命,宁愿回身和望月军拼个同归于尽,也不愿背上这战败的耻辱,对此,拓拔战面无表情的説了一句话,黑甲骑军但有片甲得存,便不该自认战败,除非全军覆灭,否则,绝不服败!今日亡命求生,是为明日搏命而死!只此一句死战决意,重振了黑甲残军的士气。”

    “军中低迷士气虽复,但黑甲骑军被望月军重创的消息已传遍了契丹,契丹百姓都被这噩耗吓破了胆,边陲上的许多百姓开始举家内迁,这样的恐慌令望月军的烧杀劫掠变得更放肆,能够打得草原上最强大的黑甲骑军不敌而逃,这使望月王得意非常!当然,这名狡猾如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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