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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狱卒想了想忙回道，“那是牢里刚请来的游方郎中，听说对防治瘟疫很有一手。您也知道咱们这种地方腌臜肮脏不比别处，朝廷特设了这个官职也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原来如此，皇恩浩荡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凌霄跟着敷衍一句便顺着大门进入昏暗的牢房，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呛的人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第133章 谁才是赢家（）
“石兄，我们又见面了！”
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在昏暗污秽的牢狱中显得是那么的阴冷，以致于已经昏昏欲睡的石为突然间惊醒瞪视着来人。一袭乌黑的长袍将他从上往下裹了个严严实实，垂下的花白头发半遮半掩的挡了大半的脸面，从发丝下隐隐约约露出的两只眼睛却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
“你是谁？”石为吓得跳将起来便往后躲。
“我原以为石兄心性必定坚若磐石厉若锋刃冷似冰雪，没料到竟然也会有这番不堪的面容。昔日午夜梦回之际您大概也会想到我，想到我这个旧日的至交好友被你谗害惨死的场景，你是大笑呢还是也这般惊恐不安？”
“你是李墨林？”石为陡然不可思议的惊问道，随即连连摇头否定自己说过的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明明已经被我授意除去，怎么会在京城？”
李墨林彻底愤怒了，他拼命的抓住牢笼上的铁索怒吼道，“你个禽兽，我李家待你如何，我又待你如何，你为什么偏偏要害我！”
歇斯底里绝望的喊声顿时引起了狱卒们的注意，抽兵器的响声与脚步声随即响起。
“你喊啊，继续喊啊，把狱卒们都喊过来。他们会以为你是个疯子，得了失心疯的李墨林原来是这个样子。哈哈，当初那个风流儒雅的李家少爷，无时无刻不压在我头顶上的主子原来竟是个疯子。”石为得意的晃动着脑袋，一步步的超前迈进，他要好好看看疯了的李墨林。比之当初把他杀了，这样欣赏自己的仇人更加令人开心。
“石大人还不适应沦为阶下囚的日子，偶尔发发失心疯也是正常，你们不必大惊小怪都下去吧！”凌霄冲进来的几位狱卒淡淡的挥手道。
“什么，我得了失心疯？不，不是我，你们回来，都给本官赶紧回来！”
“我呸，都已经要死的人了还自称本官，老实呆着别惊扰了凌大人，否则有你的好看！”牢头谄媚的对着石为好一番唾弃，这才点头哈腰的领着手下退了出去。
凌霄紧走几步对着就要掩面离开的李墨林喊道，“李兄！”李墨林脚步一顿便是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再动弹不得半步，心酸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簌簌落下，这一生还有人认得自己是那个安顺县才子李墨林。
“活着就好！”凌霄缓步上前扶住对方肩膀，其颤抖的身躯一刻间突然定住，随即快步上前匆匆朝着牢门走去。
陈骏忙道，“师父，要不要我去把他拦住？”
“不用，他会好好的。”凌霄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心酸难过，忍了忍眼眶中的泪水半晌方才稳住了心神。
石为已经又缩回了墙角闭目打坐，对于外面的人和事全当不见不闻。可是他越是装作不问世事的样子，凌霄就越发想立刻做了他。
“你看到了，李墨林没有死，该死的人是你。”凌霄一字一顿恨恨道。
石为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露出一条缝隙来，嘴角的狞笑渐渐浮起，依然是那副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狂妄模样。只是看不到他的威风与霸气，有的只是猥琐及伴随猥琐的下作。“凌霄啊凌霄你是不是说的早了点，我死，哈哈，皇上若是想我死早在勤政殿内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凌霄惊愕的看着对方，他不像是在诓自己，这种自信并非一个人毫无依傍就能够随意有的。“是的，你替皇上做了那么多事情，他自然不会轻易的杀了你。但是你所做之事也由不得皇上不杀你，只是时间与时机的问题罢了。”凌霄看似十分了然的解释道。
石为突然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不会，没有我皇上绝对不会有今日的皇权与地位，是我舍生赴死将六王爷挡在了宫外，又费尽万般心思将滇王袁厐困在云南。这些事情除了我石为谁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谁能有这般气魄？”石为不可一世的扬起高傲的头颅来蔑视的看向凌霄，“是那个书呆子李墨林吗？还是你这个家道中落酸腐的秀才？”
凌霄怔怔的看着对方，他的野心与霸气着实远远在自己之上。难怪区区一个副榜的举人能短短几年内平步青云，这大抵是他与李墨林可望而不可及的。
“我很佩服你，”凌霄突然由衷赞赏道，“但是你别忘了一句话‘久负大恩必成仇’，你自认一心为主却不知早在开始之时就已经动了主子的底线，否则我一个新人又怎会突然插进如此重大的案子中。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该有所察觉，还是早点想好自己的退路吧！”
“不会，怎么会，皇上是明白我对他的忠心的。他决不会故意让你进来查我，一定是你恶意离间想要占据我的地位。”石为不敢相信的指着凌霄骂道。但是他也突然意识到凌霄说的是真的，他一个新人会突然进了兵部担任库部主事，又好巧不巧的要查矿山一案。难道这些真的是早就注定，是皇上特意安排的？
凌霄见石为张皇失措的神情突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惶惑，宏治帝不动声色间略使手腕便借自己的手除去一个对他而言功不可没的大臣。这种城府与心机不禁让人望而却步，接下来自己的路会越发难走。
“就此别过，石大人好自为之！”凌霄默然出了大牢。陈骏急忙上前锁上牢门，再看师父依然心事重重的背对着牢门站着。
“师父，我们走吧！”
真相已经大白，凌霄觉得自己好像并未有丝毫轻松，听得陈骏催促方故做释然的长出了一口气，“走吧，叫上连侍卫与游大人，我再醉仙楼等着他们不醉不归！”
身后的牢房中石为绝望的怒吼道，“凌霄你听我说，我要见皇上，我对皇上是忠心的。”凌霄脚步一顿，这些话又何须见到皇上才说，而皇上应该是对你的忠心非常清楚但却不妨碍他杀人的决心。
石为见凌霄停下脚步依偎有了希望，谁知凌霄长吁短叹摇了摇头又继续往门外走。急的他慌张间猛然喊道，“孩子，我知道六王爷的孩子依然活着，你去告诉皇上，我一定能够把那个孩子找到永绝后患！”
第134章 封口（）
凌霄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随即又极快的离开，阴暗的大牢中唯有石为充满希望又绝望的喊声弥漫。
“打点一下狱卒，石大人的一应狱中生活起居务必查仔细了才能送进去！”凌霄吩咐完陈骏，抬头看见瑞儿的马车已经到了巷口。
“冰儿姑娘让我跟先生说一声，她有点急事临时离开，得晚点才能回来。您看我们现在是回府还是去别处溜达？”瑞儿大脑袋晃了晃问的很是意味深长。然不等他奸计得逞陈骏已经赶到车旁，抬手就要揍他，“我师父你也敢糊，真当谁都有功夫陪着你瞎玩胡闹呢？”
瑞儿赶紧跳开陪着笑脸道，“我还不是见先生从大牢里出来晦气的很，想要寻点乐子去去晦气。竟然凌先生没工夫，不如少爷我们俩一块玩玩去？”
经了今儿个一幕陈骏倒是着实惦记起他那会计事务所来，抓脑袋正迟疑着该怎么说。谁知凌霄挥了挥手道，“我自有安排，你们玩你们的去不必管我。”说着下了马车让两个半大小子先走了。
巷口一道黑影已是在那里许久，凌霄想如果自己一直不上去他是不是就永远那么等着。安顺县一别已是六年，当初那个谈笑风生温文尔雅的李公子在哪里？如果他没有考取功名，如果他没有进京任职，如果他没有一个叫做石为的家奴。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如果，有的只是已经。
凌霄缓步到得巷口，两人分别两年后第一次清楚的看到彼此。李墨林花白的胡须凌乱的头发下一张憔悴苍老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凌霄陪着也笑起来。
“人生三喜，其中一件便是他乡遇知己，久违了李兄。”
李墨林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泪花，“何其有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视我为知己的朋友，凌兄借一步说话。”
两人顺着巷子走了没有多远便到了处柴门小院外，李墨林推开门道，“凌兄请进，我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好在住的离刑部大牢近些方便我这样的半个废人及时赶去办差。”凌霄这才注意到李墨林一只脚长一只脚短，只是他一直试图做出像个正常人走路的模样，不细心根本不会察觉。
“石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凌霄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沉声问道。
李墨林对着凌霄的询问淡淡一笑，“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我自从搬到这里还是头一次有外人来。赶紧坐下尝尝我省了半夜的俸银买的这壶烟波醉，比咱们安顺县酿的最好的美酒还要顺口些。”
凌霄端起杯来浅一口不觉香甜倒是满心的苦涩，再打量四周，空荡荡的房屋竟是没有半点人气。李墨林却兴奋的端了酒杯高高举起，“来，让我们举杯庆贺终于活着等到今天。”
“干！”凌霄举起酒杯与其重重的碰杯再一饮而尽。
酒才喝到一半，李墨林已是醉醺醺的趴在桌上不时的悲泣与疯笑。他从少年得志到被发落至山西做了个小吏，再到被石为设计谋害九死一生逃回京城。今日终于可以亲眼看到仇人锒铛入狱，他怎能不喜极而泣。
“我今日来找李兄实则还有一事相求。”凌霄终于说明来意，随即将手中的酒盅重重的放回桌上意图敲醒半醉半醒中的李墨林。
许久，李墨林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趴着，他想不明白凌霄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相助。除非。。。。。。？
“何时动手？”
凌霄会意一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