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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只见一人骑着一匹健壮的黑马,从烨城的城门口呼啸而来,闪电般地接近!
“阿鹤!”那人遥遥唤了雪鹤一声,在看清雪鹤处境后,他似乎气极,大吼一声,“住手!”然后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刀,脱了刀鞘,想也没想就朝允之承修二人投去!
那环首刀的准头极大,没有伤到允之承修半分,只是将他们逼退了几步,这样,他们手中的军棍自然停了下来。
雪鹤挣扎着抬头看去,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平安?”
那马上骑着的是一个高大的少年,也是穿着鹤骑的军服,他生得十分健壮,梳着高高的辫子,英姿勃勃。他驱马奔到众人的跟前,一跃而下,在看见雪鹤的惨状后,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推开了所有人,冲上去一把护住了她,朝众人嚷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给我滚开!不许动她?!否则我杀了你们!”
“平安,你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赶紧让开,不然你会害死头儿的!”允之对他解释。
平安根本没有听进允之的话,他的手触及到雪鹤身上的血,情绪顿时有些失控,“你们才会害死她!你们没看到吗?她全身都是血,流血了就是要死了!你们竟把打她得流血了,我不会让你们动她了!”末了他将雪鹤搂入自己怀中,笨拙地安慰她道,“阿鹤,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你就会没事的!”
雪鹤无奈地笑笑,此时她脸色苍白,嘴唇染血,笑起来不甚好看,她被打得失了力气,只得轻轻拉住了平安的衣襟,说道,“我的好平安,你快放了我,允之说的对,你会害死我的,我必须受了那些杖刑才可以保命。”
平安清澈的眸子里透出不解,“我怎么会害死你?!让你受刑才会害死你!阿鹤莫怕,有我在这里,他们谁都欺负不了你!”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措手不及,特别是程肃,他对鹤骑不是太了解,只知道雪鹤带领的鹤骑中分有十个小队长,算来也是一同长大的玩伴兼亲卫了,看这健壮少年的穿着可以猜测他应该是十个小队长之一,只是,这少年的行为举止,着实……着实让人不解。
程雪枭向来和雪鹤走的近,其中玄机他也是知道一二的,他对程肃解释道,“那少年叫平安,是第五队的队长。据说是鹤骑中武艺最好的一个,但是……”说到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这里好似有些问题。”
程肃惊愕,瞬间明白了这少年为何会有那般幼稚的言行,“这鹤儿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编了个痴儿到队中来?”
雪枭摇摇头,“其中太多波折,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晓得是三儿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平生只认三儿,其他人也命令不得他。三儿去年来戎城时带他来过,他虽然心智不全,武艺却是十个队长中最好的。他的身手……甚至超过了关中的许多大将。”
程肃叹了一口起,喃喃道,“再厉害又怎样?终归是个痴儿罢了,鹤儿也太胡闹了。”
那边,平安见雪鹤满身是血,手也不知放在哪里,他想为雪鹤擦去血迹,却又怕弄疼了她,到最后平安双眼含泪,他轻轻搂着雪鹤道,“怎么会这样呢……我不应该出城去寻你的,这样你也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了。阿鹤你怎么这样傻,竟让他们就这样打你……你若要是记恨他们,我帮你杀了他们好不好?”
雪鹤人已脱力,却还要强打精神来与他解释,“平安,你切勿妄动。你听我说,这是……”她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心肺一阵剧痛,竟吐出了一大摊血来,她心中哀叹,“完了……”接着天地一黑,竟昏了过去。
平安见她不醒人事,还以为她死了,不禁伤心地唤了她几声,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下一秒,他突然愤怒异常,他抱着雪鹤站起来,其他人见雪鹤昏了过去,全全都凑上来,可平安根本就不信任他们,他一手抱着雪鹤,眼睛瞄向插在雪地中的环首刀,脚一踢,那刀便利落的在虚空中转了几转,稳当当地落入他手中。平安用刀指向众人,“你们害死了阿鹤,我就要杀了你们!”声音竭斯底里,似乎是失了理智。
“平安,你快将头儿放下来,她不能这样折腾,她身上可是有伤!”允之见平安这般不懂事,十分生气,不禁朝平安吼了起来。
但那高大的少年已听不进任何话,他双目血红,一心要为雪鹤报仇,“你们这些害死阿鹤的人,我都要你们去死!!”
其余人见雪鹤跟只破碎的木偶一般在平安怀中摇摇欲坠,生怕在打斗中再伤了她,都不敢尽全力将她抢来,竟也只能让平安就这样搂着她,还朝后退了几步。
说来也巧,众人退开了几步,竟让平安看见了那间躺着叶询的屋子。
那屋子本是雪鹤的住处,后来让给了叶询养伤,平安见了那屋子,低头想了想,也不知这痴傻少年是什么一个逻辑,竟一下子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叶询的身上,他自言道,“哦,我知道了,阿鹤平素一直说在这房子养伤的人不是好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害了性命……一定是他的!一定是他害死了阿鹤!”说着平安提着刀便冲进了屋子中去!
众人吃惊,那叶询如今可是重伤在身,若让平安闯进去不知会闹多大的乱子出来!众人低呼一声,全都争先恐后的跟着平安涌进屋中!
第十二章 隐敌·上药(上)()
叶询大概也没想到执行一个杖刑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他惩罚雪鹤无非是想维护下皇家的尊严,他万万是不会真的赐死雪鹤的,程家虽是黄金家族中势力最小的一脉,但仍然不能小觑,若公开和程家为敌,无论是对于他夺位还是穆家都会有很大的麻烦。他只想给雪鹤一点颜色看看,谁叫她老是藐视他这个皇子的存在?并且以程雪鹤的性子来看,别看她行刑前说的壮烈异常,不畏生死,实质上她怕死的不得了,自己不出去观刑,已是暗中授意她可以暗箱操作。
因此当雪鹤出去受刑时他已经准备睡了,哪知那程雪鹤简直就是个事精儿,还没挨几下就听外头一阵喧哗,接着帘子被人野蛮地一掀,呼啸一声,风雪全全卷了进来。
叶询身上带着伤,自然不益吹风,当那呼呼的北风朝自己吹来的时候他皱起眉头,掀开帘子的那人也不招呼一句,一架冷冰冰的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事情还真没完没了了。
寻思着又是程家演的一出戏,叶询抬起头来望向来人,见到的竟是张陌生的脸。
——一个高大英挺的少年正一脸愤愤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中,抱着一身血污的雪鹤。
叶询阴沉着脸,眼中隐含着点点不快,“这又是怎的回事?”
“你……你!”平安哪里想到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这人竟还能如此镇定?他不由得将刀往叶询的脖子上靠了靠,“一定是你叫人将阿鹤打一顿的是不是?!她一个女孩子你竟也想让她死!你真该死!我要杀了你!!”
叶询完全无视平安的质问,倒是对雪鹤的称呼起了兴趣,他反问道,“哦,原来她叫‘阿鹤’?”雪鹰,雪枭……那么接下来的名字,应该是叫雪鹤了?
她原来叫程雪鹤。
叶询推敲着雪鹤的闺名,完全不把平安放在眼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承认了吗?!”平安见他不答,以为他是默认了,手中下劲,便要取了他性命,哪知衣襟猛地被人拉住了,他低下头来,见一脸苍白的雪鹤正死死拉着自己的衣服。
“阿鹤?你醒了?你没死?!”平安见她睁开了眼睛,手还能动,不禁满脸欣喜。
雪鹤周身疼得无法出声,她在千钧一发时苏醒过来,然后用尽力气拉住平安,她皱起眉来,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她眯起眼睛望着平安,意思他现在在做错事。
平安不解,“为什么?他叫人将你打成这样?你满身都是血啊!”
这时,程肃等人已经冲了进来,他们自然不会有雪鹤那样的闲情和平安说道理,程肃一看九殿下的脖子上还架着明晃晃的刀呢,一声令下就差人去夺刀,允之承修几个小队长只能无奈听令,他们齐齐一步踏向前来,凭借着自身人数优势,和平安腾不出手来的劣势,制住了平安,及时撤去了他手中的刀。
平安担心雪鹤的伤势,拼死护住了她,他将雪鹤的脑袋埋在自己怀中,奋力反抗着,他力气奇大,几个小队长眼看就要压不住了,这时雪鹰雪枭二人也迎上去,屋子太小,动刀枪又唯恐再伤及他人,于是两个年轻人一人摁住平安的手臂,迫使他松开保住雪鹤的手腕,一人小心翼翼地将雪鹤抱了出来。
一番挣扎下来,几个人好歹是将平安乖乖地押在了地上,雪枭将雪鹤搂入怀中,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渍。
“三儿,三儿?你还醒着么?”程雪枭柔声问道。
雪鹤吃力的睁开眼睛来,竟是对他笑了笑,“……别伤了平安,他什么都不懂。”
程雪枭也是笑笑,“你竟还有精力担心别人。”
那边平安被制伏在地,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雪鹤身上,他扭头朝雪鹤看去,大声问道,“阿鹤,阿鹤你还好吗?!”
期间所有人都乱了分寸般在屋中挤挤搡搡,唯有受伤不能行动的叶询保持着一张冰块脸注视着所有人,他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去,最终停留着满身是血的雪鹤身上。
她个子小小的,软绵绵地躺在雪枭怀中,那用麻布缝制的衣服上,有许多鲜血渗出来,可见这次杖刑是让她吃足了苦头。
这个笨丫头,竟真将那杖刑承受下来了。
他静默无言,眼中却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
程肃见事情越闹越大,不得不再次单膝跪下向叶询请罪道,“殿下,末将教导无方,让这些兵士越来越放肆,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