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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赋宏大已过《子虚》,让朕震惊不已!”武帝大声叹道:“妙,太妙了,写得太妙了!此赋细腻中见壮阔,挥洒天地万物,铺叙古今人事,倚天拔地,汪洋恣肆;金翅擘海,笔参造化;宫商迭错,抑扬有致。”
“皇上见解高明!”众臣也是激动不已。
“且看这上林苑何其之壮丽,这游猎规模何其之盛大!”武帝依然兴奋异常,边踱步边滔滔不绝地道,“时而古今错杂,天地混沌;时而星光灿烂,色彩斑斓;时而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已然彰显出了我大汉一统王朝的声威和气势!此赋,必当冠绝古今!”
“《上林赋》,必将冠绝古今!”众臣齐声附和,朝廷之上,从来都没有过这般热烈的气氛。
“此赋不但展现了司马爱卿横溢的才华,更体现出了胸怀君国大一统的政治抱负!朕今得司马相如,乃得我大汉之瑰宝也!”武帝抚额道,“朕要封,要封司马爱卿……”
武帝踱了好一会方步,对封司马相如一个什么官职颇费周折:“朕暂封汝为伴驾郎官,常留于朕的身边,何如?”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相如忙跪下谢恩。
第151章 煮酒议闲愁()
相如官邸,虽不大但挺雅致,位于未央宫西北的二号官署。
其实,相如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多年的追求,以为大展鸿图的机会来了,结果还得从一个小小的郎官做起!
相如这次担任郎官,已和十多年前侍郎景帝时大不一样。
这时的他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加上武帝特别喜爱他的辞赋,相如应付各种场面便游刃有余。
生活便进入程序化,或陪武帝巡游,或陪武帝出猎,更多的时候则是弹琴作赋,日子便没了多少波澜。
如此,近两年时间匆匆溜过,随之而来的是公元前138年秋冬。
相如虽然也写了一些赋,成就不小,但在仕途中却不见有施展才能的机会。
与文君鸿雁传书从没间断过,因为其间相如只匆匆回过家一次,还是准备将文君接至京城。但文君舍不下偌大的家业,一推再推,决定再过些日子,等待时机变卖部分商铺后才到京城来。
想着这些不如意,相如就不断地暗自叹息。
郁闷好像连天气都会传染,外面的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近一个月,似乎没个停止的打算。
好在东方朔和枚皋抱着酒坛来了,相如忙叫葛云去温了酒来。
见三人就着几个小菜饮了一会闷酒,谁都没有多少话说,葛云也知趣地自顾自喝酒吃菜。
“东方贤弟,大家都道你已是长生不死之身了,不知确否?”酒过三巡,相如打破了沉默,对东方朔取笑道,“在下听闻,前不久你把皇上的仙酒抢着喝了?”
“哈哈哈,”东方朔难得地笑道,“不会司马兄也相信有仙酒吧?”
“终于有了话题,”枚皋呷了口酒,忙接道:“是这样的,皇上从小就崇尚求仙活动,即位后尤敬鬼神之祀。据传君山上有美酒数斗,如能喝到,可以不死为神仙。”
“这传言有意思!”相如笑道。
“皇上得知后,就斋居七日,派了栾巴带童男童女数十人到山上求之。”
“真得到了那种美酒?”葛云欢喜道,“看来,我的《西京杂记》又有内容了!”
“嗯,真得到了那种仙酒,并带回来给皇上喝。”枚皋眨巴着眼睛道,“但在皇上还未喝之前,东方兄就偷偷地喝光了!”
“献给皇上的酒都敢偷来喝?”葛云吃惊地盯着东方朔,“这不是掉脑袋的事吗?”
“我的项上人头不是好好的么?”东方朔哈哈大笑。
“于是皇上大怒,下令将东方兄推出去斩了。”枚皋笑道,“你猜东方兄怎么说,他说‘假如酒有灵验,你杀我,我也不死;要是没有灵验,这酒有什么用呢?’”
“哈哈哈,最后皇上无奈,只好把他给放啦,我猜到结果了吗?”相如笑道。
“不愧是奇才司马相如!”东方朔竖起大拇指,“一猜就中!”
“不愧是智圣东方朔!”相如也赞道,“有胆有识!”
“如此,东方兄已成不死之身!”枚皋小声取笑道,“我枚皋,先敬东方万岁一杯!”
相如挺喜欢枚皋,其才气固然不如其父,但也并非平庸之辈。难能可贵的是,枚皋对人真诚相待,无险诈之心,但也并非愚钝。虽然枚皋比他小许多,但他几人仍以兄弟相称。在官场,大家不论年龄,只要官职差不多均尊称对方为兄。
“哦,原来如此。枚兄弟若不言,在下尚不知已有特大喜事可贺啊!”相如也举杯对东方朔小声道,“恭喜东方兄万岁!”
“你们这一招太阴险了!”东方朔急了,“被人听了去,我这项上人头可真不保了!”
“怎会不保?你不是喝了长生不死之仙酒吗?”葛云也呵呵笑道。
“看来,‘尤敬鬼神之祀’实乃皇上之原始情结。”相如叹道。
“原始情结?那司马兄的原始情结是什么?”枚皋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儿。
“明大一统之义,唯君国是念!”相如仰面干掉杯中酒,激动地道,“原想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欢欣鼓舞、明君在位的大好朝代,可是,即使遇上了这样的盛世,仅凭着小小的郎官又能做些什么呢?官小人微,人微即言轻,自古亦然。”
“哈哈哈,”东方朔笑道,“司马兄被皇上一诏见就封为郎官,何以不知足?想我东方朔还被冷在公车署和金马门呆上不少时间呀!”
“那是有原因的,”相如道,“想知道原因吗?那就先干掉三杯酒!”
东方朔呵呵笑着,大咧咧地斟满三杯干掉:“这酒,本就是拿来喝的。现在,你说说原因看!”
相如小声笑道:“是你身高惹的祸!”
“身高还能惹祸?”东方朔不信。
“谁叫你比皇上还高了一个头?”相如幸灾乐祸地道,“皇上为什么要那么多侏儒围着他转?不仅因为他们伶俐乖巧,还因为可以衬托出皇上的伟大和宫女们的高挑,哈哈,这就是你跟在身边却更得不到重用的原因。”
“身高也是罪过?”枚皋也皱眉道,“这也太让人郁闷了。”
看着东方朔像蔫了的茄子一般耷拉着头,相如又故意安慰道:“不过,你虽然得不到重用,但敢于直谏皇上而往往平安无事,也算是没枉来人世这一遭啦。”
“哈哈哈,”枚皋似乎确信有这么一层意思,也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东方兄,你还是想办法缩一截下去吧,这太高了,恐怕你这一辈子都难得到重用啦!”
“父母所给,一根头发都不敢拔掉,难道我还能把腿锯一截吗?”东方朔沮丧道,“不过话说回来,司马兄啊,你的官小,这也不能怪皇上的。”
“皇上赐的官,怪应该也没用吧?”葛云不甘心,插话道。
“我看得出来,皇上当初在给相如兄任什么官职上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东方朔指指桌上的酒,“为啥?想知道原因吗?那就干掉这三杯酒!”
“我早就知道在你面前拣不了便宜。”相如谈笑间已干掉三杯。
东方朔这才低声道:“目前,朝政大权尚在后宫窦太后手中,皇上在显要位置任命的能人智士一个个先后被窦太后,”东方朔作了个砍头的手势,“皇上哪还敢重用自己喜爱的人?”
“这皇上也当得太憋屈了吧?”葛云自个儿喝着酒,冷不丁又插上一句。
“除非像任用郎官张骞一样,出使西域!”东方朔继续道,“但这一去就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来,皇上是绝对舍不得司马兄离开他那么久的。”
“鬼才相信。”葛云冷哼一声。
“皇上曾与在下谈及司马兄,盛赞汝并非只能写辞作赋,文治武功无所不精,且胸间抱负不小。”东方朔伸过头道,“兄台这种抱负,与皇上的雄才大略该是何其的相似!故,皇上没把你安置在重要位置上,我想,这正是皇上在保护你!”
“其实这朝中凶险,吾早已看出一二。”相如道,“说心里话,吾非常佩服东方兄弟和枚兄弟的机智诙谐。人不在位高,只要能为皇上建言献策,共创大一统的大汉帝国,如此,也不枉来世走一遭了。”
“唉,长此以往,怕就怕皇上索性将我列入弄臣之列,当作解闷之笑料。”东方朔自嘲地道,“如此,吾就只有笑在脸上,苦在心里了!”
相如喝到眼红时,嗫嚅道:“东方兄,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为兄能否办到?”
东方朔也睁着迷蒙的眼,不解地看着相如,示意说下去。
“皇上要以我的《上林赋》为蓝本,扩建五百里上林苑,吾已谏阻过,未果。不知明日早朝时为兄能否再谏?”
“扩建上林苑?”东方朔惊道,“这是多久的事?”
“上午的事!”相如苦道,“皇上将我召了去,说欲依《上林赋》为蓝本,扩建成五百里上林苑,征求我的意见哩。”
“那你怎么说?”枚皋也急了,“为了狩猎,如此大兴土木,值吗?”
“名为征求意见,实则是想告诉我,‘你的《上林赋》,朕用了!’”相如无奈地摇头,“可他不是欣赏赋,而是要实现赋中的豪华狩猎场啊!”
“不行,”东方朔倔强劲来了,“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我必须以死谏阻!”
“我何以不是这样?”相如举杯道,“我已经无力再谏,否则只能适得其反,我只是想让兄弟再谏,不是谏阻,而是缩小规模!”
“多小?”
“三百里!”
“三百里还小啊?”东方朔摇头道,“不行,就是我同意,其他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算我一个!”枚皋叫道,“我枚皋也将死谏!”
相如心道,这些兄弟还挺忠国的!《上林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