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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曾弄来到宋江的府里,见宋江正在一张宣纸上写书法,是一个大大的“忍”字。
曾弄笑着问:“宋大人,好有雅兴呀。”
宋江看了曾弄一眼,“什么有雅兴,宋某不过是无事可做,写几个字散散心。”
曾弄看了看那个还没写完的忍字,别有意味地说:“忍,心字头上一把刀,这大多是一些官场失意的人自嘲之意,宋大人现在前途无量,怎么还写这个忍字呢?”
宋江抬头看了曾弄一眼,“前途无量?曾大人这话宋某可是不大懂呀。”
“宋大人,你想呀,现在李应死了,您和大都督都是梁山的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管理五镇之主必定是宋大人莫属了。咱们这里离朝廷远远的,所谓山高皇帝远,你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呀。”
宋江心头一动,他早就知道曾弄一直觊觎此职,可是今天他来这里却把这个大帽了扣在自己的头上,不能不让他心生疑窦。
不过,宋江是个心机非常深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虽然心中有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曾大人,您不是一直想做这个官儿吗,今天怎么”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曾弄十分遗憾的摊了摊手,“土皇帝谁不想当呀,可是谁来当这个官儿必得由林大都督向朝廷推荐,你宋大人是他的人,而我曾弄,唉,八杆子打不着呀。所以呢,曾某想退而求其次,当宋大人一个副手,辅助宋大人管理五镇,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曾某必会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宋江撇了撇嘴,“不知曾大人如何帮我呀?”
“宋大人,现在林大都督最想干的是什么事?”
“当然是管理五镇之官的事啦。”
曾弄一拍手,“没错。现在林大都督最想办的就是这件事,可是什么人合适呢,我想着他心里应该是有几个人选,比如你宋大人,还有卢俊义卢大人。你宋大人虽说才智远胜于那位卢大人,但是这位卢大人却是林大都督的师兄”
宋江叹息了一声,“是啊,人家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我恐怕争不过卢大人呀。”
曾弄诡异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宋大人,这官呢是朝廷封的,不是林大都督封的,林大都督只有推荐之权,却无任命之权,这任命之权在朝廷,在皇上的手里,可是据曾弄估计朝廷对咱们这些人并不信任,还是心怀疑虑的。
你、我现在都是四品官,有上书之权,我们一起给朝廷上折子,举荐卢俊义,到时候朝廷一定会起疑心的,反而不会用这个卢俊义,会另选贤能,你宋大人不就是这个贤能吗?”
宋江半信半疑地说:“难道朝廷不会派别的官来吗?比如从京里调来的。”
曾弄信心满满的摇摇头,“京城里的那些大老爷在京城活得像神仙一样,他们才不会到咱们独龙岗这个蛮夷之地的,所以,朝廷只能是在咱们这几个人当中选,而你宋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宋江听了曾弄的话,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对曾弄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有些谋略,但是眼光就差了许多,可是现在听他说的这番话,简直可以说是站得高,看得远,把事情看得无比的透彻。
宋江心里更加怀疑了,不过他马上表现得更加感兴趣的样子,“曾大人是说与我宋江联名给朝廷上折子举荐卢俊义?”
“正是。”
宋江用试探的口气问曾弄,“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跟林大都督说一下呀?”
“当然要说了,这第一呢,他一定是举荐卢俊义的,咱们帮他说话,这是给大都督添柴加火,这个人情咱们得卖给他;这第二呢”
说到这里,曾弄故意停了下来,没有接着说下去。
宋江看了他一眼,“曾大人,这第二是什么呀,为什么不说下去呢?”
曾弄面色诡异地看了看宋江,“这第二呢,是句有些大逆不道之语,曾弄怕说出来不合适。”
宋江心头微动,不过他的脸上马上浮出一丝没什么了不起的表情,“曾大人,这屋里只有你、我两个人,就说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宋某也会春风拂面不经心的,而且宋江这个人记性不好,什么事听了就记不得了,曾大人尽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嘛。”
曾弄斟酌了一下,盯着宋江的脸缓缓地说:“这第二嘛,宋大人不能替别人做嫁衣,自己也得上些心,努力争取,可是要想争取到这个位子必得经过林大都督举荐,所以,你得让咱们这位林大都督知道你是竭力举荐过卢俊义,以后他就不会怀疑你了。”
宋江一时没能明白曾弄的话,他不解地问:“以后怀疑我?什么以后,他怀疑我什么呀?”
“兵谏呀。”
“兵谏?什么兵谏?”
“如果朝廷不同意让卢俊义来当这个官儿,林大都督又举棋不定,不知该让哪一个当这个官儿,这个时候,如果你手下的原来梁山上的那些兄弟出于一些义愤举行兵谏,
逼迫林大都督举荐你来当这个官儿,如果没有你、我这个联名举荐,咱们的那位林大都督必定会怀疑这兵谏之事是你在背后主使,而现在你竭力举荐,到时候他就不会怀疑你了。”
宋江听了曾弄这话,背后从脚跟往上嗖嗖地冒冷气。
他暗想:这曾弄不是让我再次造反吗?我好容易被朝廷招了官,还授四品观察使,虽说官职并不高,但毕竟也是正八经的朝廷命官,以后再寻个机会给东京的那些高官送些厚礼,再升个一两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旦自己重新造反,那他以前所做的种种努力就全白费了,他将再次成为朝廷的眼中钉,内中刺,必定要派兵队掉,现在自己的势力已经无不及以前在梁山时了,手下的那些头领已经有一半以上归附到林部的麾下,而且这些人本来就没有几个真心愿意落草为寇的,没有几个人会跟自己再次造反,如果他真的再次造反,必定是死路一条。
最关键的是:那位林大都督虽说年纪轻轻,可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他和曾弄的一个举荐的折子能骗得过他?这不是胡扯吗?
宋江骇然地意识到曾弄这是把自往把火炕里推,而且他也想到曾弄之所以这么做正是为了除掉自己,然后他来当上那五镇之主的官儿。
想明白了这些,宋江心里万分恼怒,可是他的脸上还是没流露出一点的怒色,反而笑了,轻轻地摇了摇头,“曾大人,兹事体大,你还得容我好好想想。”
曾弄有些着急地说:“还想什么呀,宋大人,你再想,那官儿就是别人的了。”
宋江还是摇摇头。
曾弄见宋江举棋不定,不肯下决心,脸色微沉道:“宋大人,咱们已经杀了李应,现在大都督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门调查此案的近卫军,咱们既然做了初一,这十五不做也是做了,要不然,真要是查出是你我干了那事,这位林大都督会饶得过我们两个吗?”
第183章让他现原形()
宋江听出来曾弄这话的潜台词,曾弄这是在利用李应被杀的事威胁自己,如果他不按曾弄说的办,曾弄就会去告发自己,把所有的屎盆子扣到自己的脑袋上。
他愤然地想:曾弄老儿,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你给我宋江下这样的套儿,可别怪我对我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做出要好好考虑一下的的神情,对曾弄说道:“曾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曾大人容宋江再细细斟酌一下,明天再给您的准信儿,行吗?”
曾弄知道宋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见他这么说反而不疑,点了点头,“那我明天等着你的信儿了。”
宋江点点头,把曾弄送出府去。
等曾弄远去了,宋江马上叫人备马,连个随从也没带直奔林冲的帅府。
林冲正在写第第二道折子,折子里主要的内容是请朝廷给在这次剿匪中的那些将领加官进爵,在这道折子中,林冲着力向皇帝推荐了卢俊义来镇守这五个地方,在折子之外,林冲还另外附了一个名单和和一个诸将的战功册。
一个侍卫进来说宋江求见,有要事禀报。
林冲把折子写过多了,和名单和战功册放在一起叫人以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然后才把宋江叫了进来。
宋江一进门,先是摘掉官帽,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罪员宋江犯了大罪,请大都督责罚。”
林冲让宋江给弄懵了,他上前扶起宋江,并给他戴上了帽子,给他让了座,然后问道:“公明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宋江刚坐下,又马上站了起来,拱手道:“罪员是特来向大都督请罪的。”
“你有什么罪呀?”
宋江就把上次曾弄如何找自己想法子弄死李应,还有刚才曾弄撺掇自己鼓动部下兵谏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林冲说了一遍。
林冲一听大惊,忙问:“这是真的吗?”
宋江深深地作了揖,“罪员刚才说的全是真话,不敢有半句谎言。”
林冲沉思良久,转过身对宋江说:“公明哥哥能明辩是非,及时首告,林冲十分欣慰,至于说曾弄要造反这件事,我看”
宋江马上说:“大都督,要不要我马上带人去把他抓来当面对质?”
林冲摇了摇头,“公明哥哥,这件事操切不得,我们得让他现出原形才有证据定他的罪。
“怎么让他现原形?”
“他不是让和你联名给朝廷上折子举荐卢俊义吗,你就答应他,咱们来个欲擒故纵,让他现出原形。”
宋江一时还是没能完全明白林冲的意思。
林冲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近前来,把自己的计划简明扼要地跟宋江说了一遍。
宋江点了点,“还是大都督高明,我这就去跟他说去。”
宋江拱了拱手,走了。
宋江一起,林冲马上把花荣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