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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荷兰入侵,澳门人想出港迎战,以海战制胜。维耶拉总督却要把舰炮搬到炮台上,在沿街造碉堡,在城里打防御战。这蠢货说上一次荷兰进犯时,澳门就是以防御战获胜。可是但上一次的战火几乎毁了澳门,本地人当然坚决反对。于是双方就在总督府里吵闹、叱骂、推搡说不清谁先动手了,迅速上演了一场全武行。最后以总督被打晕而告终。
也正是因为这场内斗,澳门军令混乱、防御松懈,金士麒才能毛发无损地进驻。
直到今天中午,总督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无法与明国巡海道参将金将军会面。
金士麒也懒得见他。
金士麒虽然因为失眠而昏昏沉沉,但仍然坚持着与澳门多位大人物进行了交流。气氛是友好的,合作是愉快的。前景也有了些希望。金士麒还在华伦特主教的陪同下参观了几座大教堂、育婴堂、教会医院,还约定了下午去参观澳门著名的火炮工厂。
这澳门麻雀虽小,五脏却发达,不但工厂商会仓库码头等等近代商业机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图书馆、船务学校,甚至还有博物馆和天文台,甚至还有一所大学。
虽然金士麒见过大世面,但也不禁欣喜和感动。澳门这小小的城市,真是大明国与近代科学相联络的桥梁。他甚至还体察到师公徐光启先生的感受——当年的老徐是进士出身授翰林院庶吉士,是个标版型的传统儒家,但他一到澳门就被震撼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瞬间成为了西方科学的崇拜者。
中午的大餐很丰盛,又喝了许多葡萄酒,金士麒回到军营就一头栽到在床铺上。但仍然睡不着,脑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有纷杂的情愫。
此时的他格外想念藏宝港。他更想见到那一帮兄弟们,现在查应才率领南丹卫、驯象卫的陆营主力,集结在粤闽交界的靖海所。而姚孟阳正率领着大军的主要辎重补给横渡大海,这几ri就要抵达澳门了。真想见他们啊!即便有些话不能跟他们全盘托出,但多几个人支撑局面,金参将的肩膀就不会这么沉重了。
九月的澳门,窗外的海风吹来一丝丝的cháo热。炮台上也一片宁静,飘来声声海鸟的嘶吼。
“风小了吗?”金士麒问道。过了许久却没人回应。他便怀疑刚才那句话,他是否真的问出口,也许现在是做梦吧。
闭上眼睛,他幻想着这里就是藏宝港,窗外是繁盛的小城,城外是无边的水稻和甘蔗。
沉沉睡着,不知多久。
忽然,一只暖暖的手在他脸颊上爱抚而过,又擦过了嘴角。
朦胧间,夕阳从窗外映入小屋,煦暖的阳光中衬托着一个娇柔的身子,空气中飘逸着谈谈的甜香。
金士麒猛然地睁开眼睛。她是真的!那魂牵梦绕的人,正婀婀娜娜的坐在他床边。玉石雕琢的脸庞映着红晕,比往ri更多了几分妩媚。她欣喜地微笑着,眼圈里却藏着一丝泪花,就像是含着一汪水,清澈得透亮。
“瑶妹。”
丁瑶点点头,白晰的手指触摸着他的嘴唇。“哥哥梦见了什么?流了好多口水。”(未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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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鞭在我身()
时隔半年,再次与小瑶相见,金士麒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他张了张嘴巴,最终只化作一笑。
她的小手贴在男人的脸上,柔软细腻的手指抚在口鼻之间,指端散发着的淡然的甜香。只听她慢声细语地说:“每每听说,大将皆有虎胆,岳崩不惊,临渊无惧,处生死之险亦能酣然入睡。妾向不敢信呢,没想到今ri见了哥哥睡得这么香,真是开了眼界。”
金士麒脸上微红,心想哥哥我不过是晚上失眠、下午补个觉罢了,被你说的那么神勇。这女人果然会说话,讨人喜欢。他自嘲道:“我这大将,竟被你摸到中军帐中了。”
话一说完,金士麒便下了床,推开虚掩的房门,门外的卫兵竟然都避在远处。金士麒忙唤千总王莱来见。他又转身问小瑶:“你怎么会来?”
“因为你在这里呀。”
“海上不是封锁了吗?”
“我从香山关闸过来,未走海路。我又不傻。”
“但澳门更危险,葡人恨你丁家呢。”
“有你在,我怕什么?”
“那倒是。”
小瑶坐在床边,迎着他的目光笃定地凝望着他,皎洁的脸庞被夕阳照耀的明艳如月。这小屋子破旧而cháo热,空气中充满着酸腐和男人身上的汗臭,但这金玉般的女孩却毫不在乎。她一垂手,把一件掉在床边的褂子捡起来,放在膝上轻轻折叠,那温雅柔顺的样子真像是一个体贴的小妻子。
如果这一幕不是出现在澳门、不是这临阵的炮台,那该多好啊。金士麒赶紧摇摇脑袋,把那个“跳过去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的念头赶走。他脸sè不定,心里揣测着小瑶为何前来。他很清楚这个女子绝不会仅仅因为“思念”或者“担忧”而贸然跑来。她一定怀着某种更重要的目的,甚至背负着丁老西的指令。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王莱来了。
王莱此前是金士麒的私兵把总。如今金士麒升职为参将,其属下的私兵编制也提升到“千总队”级别,此人也水涨船高成了“王千总”。此刻王莱站在门外报到,自然看到了屋里的丁家小姐。忙垂下头。
“王莱,干嘛笑得那么古怪?你放她进来的?”
“老爷,嘿嘿”
“王莱!”金士麒大声喝道:“为何让她直入,却没事先通报?”
“可她是你俩”王莱不解看看金士麒又看看丁瑶,满脸的惊诧。他终于还是一低头,“是。”
他走出房门。门外的卫兵军官们都望了过来。金士麒当众斥王莱:“这里不是我府宅。辕门升旗,便是军营;门前挂麾,便是中军。你守护不严,我若被斩了首级,或者盗了官印。你如何担当!”
王莱扑通跪下,口里连声称罪。金士麒指着屋内,“不管她是谁,便是我亲爹娘亦不能随便出入!你,连同所有相干的失职官兵,都去领鞭子。”
王莱微微抖动了一下,脸sè逐渐涨红了,他终于咬紧牙关说了声“得令”,便转身去了。接着就听见声声呼喊,凡是有责的人员都被集结。王莱随即大声宣令:众人违反军规。各罚五鞭。
炮台上士兵密集,战旗烈烈,却一片宁静。
片刻之后,“啪啪”的鞭声响起,还有抑制不住的哀叫金士麒面无表情地望着炮台外面的海面,他心里也很痛楚,正在挨打的是他最亲近最笼络的亲兵军官。背后的屋子里也静悄悄的,小瑶侧着脸望着西边的窗子。她抿着嘴唇,嘴角却微微颤抖着。
金士麒知道,这场鞭刑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军营。聪明人都会察觉到背后的含义。在柳州水营中,丁老西派来的广东籍兵士约有三分之一。他们不是普通的募兵,他们都曾是丁氏旗下的水手、海盗、暴徒。但这些人是水营的中坚,各船上最能打能抗不怕死的就是他们。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刻金士麒与丁老西决裂,那么这些人的效忠和归属将是关键。
忽然,小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好威风啊,不如把奴家也斩了。”
金士麒走进屋子,直盯着她,“我们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来见我,是要告诉我什么?”
外面的鞭子连绵,又换了个汉子在承受面前的小瑶深吸了一口气,短促地说。“结束了。”
“你不嫁我了?”金士麒惊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小瑶瞪了他一眼。“是说出征台湾的那个约定,只能废止。”
金士麒摇摇头,“我不会停下来,我会去台湾,把那座城堡炸烂。”
“你!”小瑶眉头一皱,“根本办不到!这半年间海上的局势大变,西班牙人连遭挫败,现在西班牙人是自顾不暇。连马尼拉都在闹饥荒,他们在台湾的小城堡都快被土人攻陷了,人都快被吃掉了,也得不到支援;澳门也在向他们求援,同样石沉大海。西班牙人派不出船队为你护航,你怎么去台湾?哥哥,你也领教过荷兰人的厉害。”
“我还没有战败呢。”
“也许,也许你还有底牌。”丁瑶无谓地摇摇头,“这就像做生意,如果能携手赚银子,干嘛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走过来,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又换了和缓的语气,“哥哥你知道,其实外公这一策略的针对目标,是郑芝龙。现在有一个天赐良机,郑芝龙此前是依仗着荷兰人起势,但他垄断海疆,打压所有人,连荷兰人的财路都被断绝。荷兰人嫉恨交加,已经与之决裂。还有郑贼的一些手下,比如刘香佬早就不服他,还有好几个结拜兄弟也与之貌合神离。外公说了,这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他要用最好的条件,笼络所有的势力。”
她贴近过来。轻声说:“哥哥你想一想啊,如果郑贼被铲除了,之后的大海会变成什么样子?”
“丁老爷子会取代郑芝龙。”
“怎么样?是不是很动心?”
“但要为此出卖澳门?”金士麒摇摇头,“妹子,我告诉你为何我要战下去。澳门虽小,但它关系着我师父一系的人脉。现在北疆战事紧迫。朝廷需要南边的火铳火炮和银子,这才有葡人在明国的地位。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师父那一系才未被赶尽杀绝。”
小瑶忙说:“可是,我外公也把你当作自家人,若澳门落入荷兰人手里,只会让你更便利。对你师父他们也是如此。无论什么火炮帆船西洋玩意,但凡葡人有的,荷兰人也都有啊。”
“不一样。对于师父那一系的人来说,澳门不仅是个贩货的商铺,这里还有他们的师承、同伴、教团归属。澳门可以说是他们的类似宗祠一样的东西!”金士麒紧握着她的小手,“虽然师尊远在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