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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放弃继续沟通,直接喊来了空姐,言简意赅提出要求。她需要舒适的乘机环境,拒绝被打扰。
空姐笑容满面地跟这对母子沟通了。当妈的最后说不过身经百战的空姐,怒气冲冲地朝许多发火:“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么大的人还斤斤计较。”
许多还没怼回头。陈曦先拔掉了耳机,冷淡地扫了那位妈妈一眼:“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嚒。养不教,母之过。”
当妈的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陈曦明显是个成年男性,她不敢对着他大放厥词,只好愤愤地瞪了许多一眼。
莫名躺枪的许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陈曦诧异:“腿上冷?”
许多摇头:“我只是膝盖上中了一箭。”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鬼话。陈曦摇摇头,将耳机分了一只塞进她耳朵:“听音乐吧。”
许多听了一会儿,辨认出是《天空之城》。她忍不住笑:“会睡着的。”
陈曦也笑:“睡着了就睡着了吧。要好久呢。慢慢睡吧。”
许多没说话,继续看她的《时间简史》。(⊙o⊙)…不知道是她实在太缺乏科学头脑还是轻音乐太魅惑人,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陈曦轻轻抿了抿嘴,注意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他在边上看着,怕她头往前面倾倒,直接砸到小桌上去。
就在许多快被周公勾走谈心的瞬间,机舱里响起了一阵尖叫。
第178章 飞机惊魂(中)()
♂
许多硬生生的吓醒了。
坐她后排的小男孩被花生米呛到了。
为什么会呛到呢。他妈被迫勒令他不准再踢前面的椅背后,小男孩就各种不开心。他妈为了哄儿子高兴,就抛花生米逗他。
这么弱智的事情,真是一位三十多岁母亲能干出来的?
唉,每个人在成为父母面前都应该经过一项测试,看他们是否有资格成为父母。
小男孩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噎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直想要大喘气来着。
空姐赶紧跑过来,机舱的广播也在喊:“有没有哪位医务人员在,现在有位小孩需要帮助。”
许多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随行是有校医的,只是校医临时有事,改签下一班飞机了。
许多没敢多犹豫,立刻起身往后面座椅走。陈曦和肖潇也跟上了。人命关天的事情,由不得他们矫情。
肖潇比陈曦懂得多一些,这种单纯的呼吸道堵塞,根本不是人工呼吸能解决的了问题。
两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许多。
只见她满脸严肃地将小男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肚子顶住她的膝盖,大力击打孩子的背部两肩胛骨之间的位置。做这些动作时,她的嘴巴也没闲着:“海姆立克急救法,解除气管异物的首选方法。”
许多以前坐火车时,曾经用这方法救过一位三岁的小姑娘。这姑娘是被她妈喂给她吃的话梅给呛到的。
所以说豆瓣小组上“父母皆祸害”这么红火真心是有原因的。爹妈不靠谱起来,妥妥的杀人不见血,而且还不用负法律责任。
可惜的是,这小孩许多拍击了好一会儿,肺内残存的空气依然没能将花生米给冲出来。
眼看着孩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两只眼珠子都要往上翻了。许多也是急的直冒冷汗。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患者在自己面前咽气。
孩子母亲还在尖叫,试图抢回儿子:“宝贝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p!”许多焦躁了,大声吼,“你别添乱了行不行?!”
她气势惊人,吓得那位母亲立刻噤声了。
“急救箱,急救箱有没有?”许多大喊,“快拿急救箱,这个孩子必须气管切开插管。”
肖潇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催空姐。另一位空姐已经急急忙忙拎着急救箱过来了。
许多已经脱掉外套,只穿一件薄薄体恤,她把袖子摞到了肩膀附近,露出了两只光裸的胳膊。
肖潇帮她打开了急救箱。
许多迅速戴好帽子口罩,一面撬开生理盐水瓶子用盐水冲洗手臂,一面跟孩子母亲沟通:“首先,我必须强调,我学过医,但我不是职业医生,没有医师证。可是你的孩子现在非常危险,几分钟内不做插管就会死亡。所以你现在必须相信我,配合我。”
孩子母亲已经吓懵了,呆呆地点头。
许多哪会这么放松警惕。她可是在医疗环境最复杂的时代干过三年临床的人。
产妇生孩子生了一半怎么劝不肯继续生,满地打滚要剖腹产。给她开完刀,她又嫌术后恢复慢。哭着喊着当时为什么不让她继续生下去,而是开刀。肯定是医院想多捞钱。
主刀的许多无奈了:“大姐,当时不是你跟我拼命要开刀的嚒。我都劝你继续生下去了。不是怕你打滚伤到孩子嚒。”
结果产妇一个白眼翻过来:“我当时疼成那样了,说话还算话嚒。”
许多暴走:你一个有正常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我尊重你意见不对,不尊重你意见更不对!你到底闹哪样!
许多一面让肖潇帮她撕开一次性手套的包装,一面吩咐陈曦:“帮我写情况说明,请孩子母亲签字。”她提高了声音,“麻烦在座的诸位旅客帮个忙,为我做回见证。我不希望这次救人是最后一次。”
许多用酒精棉球为孩子做好皮肤消毒时,陈曦已经顺利拿到了孩子母亲的签名同意书。接下来的工作交给空姐继续。
许多现在需要陈曦帮忙固定好孩子的体位。孩子的母亲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完全没概念,根本配合不了许多。
陈曦抱住孩子,带队的肖老师赶紧过来按住孩子的腿脚,让他别乱踢乱动。
急救箱里没有柳叶刀,只有线剪。
陈曦的瑞士军刀上不了飞机。这会儿她不得不用剪刀划开孩子的喉部正中线的皮肤,经皮下组织,划开环甲膜。没有环甲膜切开包,没有中空的硬导管。许多运用的代替工具是钢笔套。
对,就是陈曦送她的那只钢笔。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这不是签字笔,而是老式钢笔。
许多大学时代的解剖老师曾经说过自己经历的一个案例。他实习回宿舍,当时宿舍楼下就是篮球场。两个男生追闹,结果其中一人嘴巴里头含着巧克力球,结果呛到气管里头去了。
医生都有个习惯,白大褂口袋上插着蓝黑墨水钢笔,方便随时开医嘱。小医生多半还会在口袋里放一个刀片,就是那种手术刀一次性刀片。
手写病历的年代,病历又不允许涂改。犯错了怎么办?大家都是偷偷摸摸地用刀片刮掉。不然你错了一点病程记录,不是你一个人重抄啊。前面写病程记录的医生都得重抄。
还是实习大夫的解剖老师没犹豫,直接喊那男生的同伴帮忙固定好男生的体位,用钢笔套做了气管插管。
当时老师提这个案例是说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那会儿这么做就是没救回人命,人家家属也感激他曾经努力救人了。可要是搁着许多这帮学生身上,作为老师,他都不敢鼓励他们这么做。
“你们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在中国的医疗大环境下,你们首先需要学会做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保护自己。”
这是临床老师们的肺腑之言跟经验教训。
许多知道自己鲁莽了。她这种行为完完全全是在作死。从上辈子算起到现在,她离开临床已经整整六年多快要七年了。她甚至没有主刀过一例气管切开插管术,只在见习时旁观过一回,连助手都没捞上做。
一旦这次手术失败,小男孩没有抢救回头,等待许多的命运,她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一想,她的手就会忍不住颤抖。而手术未结束。她曾经宣誓过的中国医学生誓言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
是的,虽然大家一说到医生的职业道德就是希波克拉底誓言。但是在中国医学院,他们学习的是医学生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她虽然后来当了逃兵,脱离了临床工作。但她不希望自己违背曾经许下的誓言。
许多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彻底没救的可笑的理想主义者。生活曾经无情地一次又一次扇她耳光嘲笑她的天真。
但是生命毕竟对每个人只有一次啊。
即使风险再大,她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停止所有生命迹象。这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钢笔套顺利的插入了。许多甚至不敢松开手,因为她现在手上找不到任何工具给钢笔套做固定。
许多只能通过孩子的脸色判断他应该恢复了通气。
“肖潇,我的小箱子,在里层,有听诊器。你帮我拿一下。”
这是许多一个诡异的生活习惯。从她实习时拿到第一个听诊器起,她就下意思地塞进行李箱的夹层中。此后她离开医院,从事与临床医疗不相关的工作,依然没有取出过行李箱里的听诊器。
上次急救知识竞赛得到这个额外的听诊器奖励时,她又不由自主地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一直在旁边给许多当助手的肖潇赶紧过去找许多的箱子。另一位男生立刻帮她将许多的箱子从行李架上拎下来。
肖潇找出听诊器递帮她插在两个耳朵里。按照许多的吩咐,小心翼翼地选择听诊头的放置位置。
许多仔细地听。肺部的呼吸音她真的很多年没有听过了。她只能从残存的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
还好还好,虽然呼吸音依然稍显急促,但毕竟儿童跟成人有差异。她听到耳朵里头的基本是正常的吹风样声音,只在肺底听到了两个散在的啰音。
因为这个孩子情况紧急,必须得尽快去医院进一步治疗。机长在获得全体乘客的同意后,决定返航。浦东机场目前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