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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幽州豪族组的义军联盟,旗下居然是全披甲的轻弓骑兵。
防护或不及甲骑具装的幽州突骑,可机动犹有过之啊。
见凉州骑兵与龙虾一样的赤备结伴而回,皇甫嵩脸上没有不虞之色,反而拈须摇头一笑:“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
“咦?”
望楼上一阵骚动,皇甫嵩同时发出一声惊疑,举目望去,就见满山遍野驰来的火红骑兵,抛弃骑乘与牵带马,行进中突然加速,一骑骑跃阵而出。
一个个红点在行进中汇集成线,队尾散乱的一个个白点不知不觉中兜成一上炫月,前行中聚拢马匹,列阵如墙,缓步前行。
疾速奔腾的一条条红线,就在一个弧形的右悬中,两两相交,彼此汇聚,红色的镰刀一般斜着掠过望楼上众人的视野,跟着一个敛翼式斜拐,匀速行进至双横队,转为横队再变慢速。
遽尔,又是两队从“二”的队形中匀速插上,变为四横队的同时,全军马速趋缓。
一个排着四列横队的红河,笔直的从东向西趟了过来。
“唔?”
望楼上的众将看懵了,连雍凉的骑兵将领都看懵了。
凉州骑兵弓马再娴熟,再骁勇好战,那骑兵行进起来也是乱糟糟的,在疾行军中变换队形?哪家骑兵会练这个?
幽州甲骑具装的重骑兵就练。
北方军就是练队列起家的,行进中变幻队形的团体操,更是保留节目了。
可惜凉州没重骑兵,一向自由散漫惯了,看到幽州式的墙式骑兵,一个个目瞪口呆,感觉东边的边州比他们还能玩。不愧是滨海州啊,骑兵都穿的跟龙虾似的。
这是耀武,扬威,还是要做什么?
皇甫嵩也有点懵,各路赴翼的援军他见多了,真没见过这么调皮的援军。
一骑顶盔掼甲的胖骑士,一个擎旗的赤备,三个护旗手,五骑呈一横“丅”字型,依次驰出正缓缓停住的骑兵队列,出阵跃马而来。
“天辅有德,休享于天。”
官军营前五骑九十度左转,一个“丅”字直趋望楼前。
一身赤色甲胄的苏双,提马朝望楼大喝,“北方联盟上下臣等,问天子安。”
皇甫嵩被胖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赶紧唤亲随把“天子节”拿来,手捧符节一举,同样大喝开声:“圣躬安!”
“北方军赤备,左翼统领苏双,问都督安。”
苏双马上横鞭抱拳,躬身冲望楼遥拜,“奉刘使州钧令,敝盟假天子节入援翼州,实正骑军上下两千三百五十六员俱到,今归皇甫都督节制,请都督代天子受阅!”
“嗯嗯,嗯?”
望楼上,皇甫嵩负手而立,闻苏双呈军报禀,飞马扬彪不失恭敬,义军之姿不输西园禁军,不免心生好感。
一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归建,这种武人的干脆,更是令他激赏,可突然又闻代天子阅,恍了下神,才昂头开声:“准了。”
继而,感觉人家义军怎么比自家更像大汉官军呢?未免怯场,立刻吐气开声:“天下倒悬,蛾蛾乱常,黄妖冲发,嵩乃奋钺。蹈匹夫之小谅,何以承天子之重命?憾德薄以何安危定倾,以靖四方?
幸将士用命,夙夜在公,心不忘忠。羽檄驰于神州,八方义士景从,朋涤妖氛,志定雪霜。今幽燕虎兕受脤仓卒之时,风雪千里匡难,威德先扬,忠勇宜嘉。
望众将士拔城易于折枝,摧敌甚于汤雪,封户刻石,武勋鹰扬。今本督代天子受阅,复明日史策昭彰。”
“得令。”
苏双一声暴喝,勒马回转,提鞭大呼,“都督校阅,诸君奋武。”
“呼哈。”
赤备横队马刀雕弓纷举,奋声大呼,“逢敌必战,风林火山!”
“起鼓!”
皇甫嵩负手昂头,放声大喝,“三军奋厉,胜旌扬旗,迎幽燕虎贲,隆冬送暖,千里卷甲长驱。”
战鼓声中,八里汉军大营旌旗跃杆,矛戈纷舞,万千将兵同时山呼海啸。
朔野殷天一缕铜号断续,赤备骤然雷起,千骑纷纭,隆隆马蹄彻地
“丙营,上。”
张梁大营北,栅栏前一个个举着半人高,稻草茅杆浸油的“杆柄手榴弹”,呈散兵线,波浪一样,迎着黄巾营寨墙上射出的零星箭矢,前赴后继的朝营寨冲去。
冲至营寨近前,迎着呛人的浓烟,绕过鹿角拒马的设障区,将手里的特制大纺锤,奋力扔向墙寨,而后转身就跑。
堆积在营寨前的特制引火纺锤密密麻麻,劈开的柴火一样,乱糟糟的依堆在寨墙之前。
张梁营寨是木制的,寨墙前浓烟滚滚,不少纺锤堆火光熊熊,地上水渍处处,不停有一桶桶水从寨墙上瓢泼一样的浇下。
只是相对两天前,时下的这点水,连明火都灭不了,已经是杯水车薪了。
“巳队,点火把。”
“记住,火把迎风前举,不要灭了。”
“低头跑,步伐要大要快,不要抬头看寨墙,那么大的烟,箭没准头的。”
“行动要迅速,越是迟疑不前,死的越快。”
“老规矩,肉汤白面锅盔斯帕姆,回来就开饭,谁敢迟疑不前,格杀勿论。”
一声凄厉的哨响,黄巾战俘敢死队中督战的大汉官军步卒,手中环首刀纷纷向前一挥,“前进。”
整整五百黄巾战俘组成的巳队,一人手里俩松脂浸油火把,闻哨响滚动的火海一般朝前滚滚而出。
“轰隆隆。”
一小队五十赤备骑兵,拉成一个松散的线条,端着手弩,缓步驱马跟在滚动的火海之后。
一左一右各两骑,其中一骑各抱着一杆“线旗”的赤备,更是越过督战的赤备小队,匀速向前。
“啊。”
“呃”
凡被左右两旗超过的人形生物,无论是双手持火把的黄巾俘虏,还是队中督战的汉军士卒,皆被在后压阵的赤备督战队,一一用手弩射杀。
在“旗线”一往无前的执着运动中,连队中的汉中央军士卒都毛骨悚然,被恐怖的督战气氛激的声嘶力竭,连踢带打的督促敢死队加速前进。
第183章 白甲步射()
“咻咻咻。”
零星箭矢的破空声划过天际,黄巾营寨是下风口,寨墙上的弓手被扑面而来的黑烟呛的眼睛红肿,皆湿巾掩口鼻。
射界又被烟雾遮挡,射出的箭,效果大打折扣。
“呜呜呜”
一阵木棍旋舞的狂响,无数的火把旋转着飞向寨墙上下,水,油,浸油的稻草茅杆,松脂火把,浓烟加火焰,几十丈的烟柱星罗棋布,数里寨墙烟火腾腾。
张梁大营北墙寨三里开外,一个遮穹罗伞之下,竖着一面折叠式的“老虎下山”屏风。
屏风前一对斜插的羽织,下有一马扎,李轩头戴水貂皮高冠,身披水貂皮大衣,手拿折式“军扇”,座山貂一样大刺刺的安坐其上。
其前一张圆桌,上塑沙盘,周遭山川地形,张梁大营与广宗,赫然就在其中。
一个个代表各单位的木刻军棋,分列其中。
“让军中学徒,全部近北墙百步至五十步,射杀寨墙上黄巾弓手。”
李轩手中略长的军扇,朝张梁营寨门前的东面一点,“漳水这面,离寨门远点,以防黄巾突然出寨。”
“恐有伤亡。”围着圆桌一圈的张世平道,“何不让官军弓手上前。”
“打仗伤亡正常。”
李轩桌沿敲了敲扇子,一笑,“敌视界被烟雾干扰,机会难得。你说数万官军如果看到我赤备三百多军事学徒,能把十万黄巾大营射的不敢露头,己方伤亡轻微,会作何感想?”
“又要忽悠人?”
张世平难过的搓搓脸,侧头冲胡子拉碴的一白甲轻声道,“勃极烈,集结白甲,你带队上去。”
“是。”勃极烈兴奋的挺胸一抱拳,甲裙一甩,兴高采烈的转身去了。
“估计没赤备用武的机会了。”
苏双低头看着沙盘,“寨墙一破,又是一个拒马河,张梁只有趟漳水了。”
张梁大营的东寨墙,与燕歌一样,同样借助了河流,漳水河道就是张梁大营的东寨墙。
“官军不怕多损失点,时下就能破寨。”
李轩军扇一点沙盘上的皇甫嵩大营,“皇甫中郎昨晚已命中军轮歇了,估计总攻就在今明两日。破张梁大营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如何多救下些黄巾。”
“唉。”
张世平对李轩实在是服气,“组织甲乙丙丁敢死营的是你,编组十二时辰敢死队的是你,把黄巾俘虏当驱口的是你,要救黄巾的还是你。”
“这不冲突。”
李轩淡然道,“我做的不是善事,是加减法。看的不是对错,是利弊。黄巾既反,既然敢败,就要有被屠干净的觉悟。只是与其一屠了之,不如给咱开荒搬砖。若无人阻,广宗十余万黄巾,必会被屠之一空。”
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让本是必死的人,多转职成咱的劳改犯。”
“好招降吗?”
苏双略有疑惑,“活未必比死容易,广宗可是太平道总舵,忽悠气氛比较狂热。”
“会降的肯定是多数。”
李轩对这个倒是不担心,“忽悠这事,有利有弊吧。利是人淳朴。能为一个信仰献身,为一个理想行动,甭管对错,我是挺服的。”
说着,一笑,“你没发现啊,劳改营里的黄巾战俘,就是比市井无赖啊,别的原因被扔进劳改营的劳改犯好组织。比流民要吃苦耐劳的多,干活卖力,且有阳刚之气,有信仰有盼头,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愿意为理想生活付出行动,汗水,乃至性命。”
“就是好忽悠呗。”张世平摇摇头,“你打算怎么忽悠皇甫都督?”
“我只想让皇甫背黑锅。”
李轩眉毛一扬,嘿嘿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