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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宽松的气氛,让马腾,侯选,程银等虽自视降将,却也没什么谨言慎行的念头,反是热爱调笑自家欲投的势力居多。
北盟的这个特质有好有坏,坏在不太正经,好在即便是欲投之人,都很难生出走狗烹的戒心。
就是乌丸出身,叔叔都被北方军宰了的蹋顿,不照样在燕歌上学,在北方军中任职么?
侯选说的不用请,却是指的另一个北盟特色,始终就在他们身边的东西:“圣公会的人道主义救援队又进城了,我数了数,凤凰架子车八十辆有奇,其中一半,四十三辆上满满装的全是粮,按荷载三十石论,怕又是不下千石粮,进了美阳。”
“呸。”
程银又啐了一口,“这他妈围到什么时候能围下来,一边围一边放人送粮。”
“不围?不围谁给咱送粮?”
马腾苦笑连连,不关心城中官军又得多少粮,只关心自家,“这旬给咱送了多少?”
“没多少,与上旬差不离。”
侯选伸手比划了个八,“八十车,一月三旬,每旬就八十车,两千石的粮秣,刚够咱喝口稀的。”
“你拿白面熬粥啊,稀的?”
马腾笑骂,对每月的粮秣供应,非但不嫌少,且非常知足。
关中又不跟燕歌似的,天天白米白面,带壳粮都不够吃,哪有吃白面的。
但就是由于肉油等营养摄入皆不如幽州,非但夜盲是普遍现象,不像北方军晚上还能打仗,且饭量极大,一顿就大酱,腌菜来二斤栗米玩一样,粮食消耗却不少。
而北方军一个单兵干粮袋内携带的干粮,吃七天都吃不完半袋,一顿四两就够,一斤能吃四顿,就是由于配给的肉罐头等副食品多,对净粮的需求没那么大。
北方军的干粮,烙的饼炒的面,都是白面。而别家士卒的干粮是粕和糗,用的是粗粮,是将米,麦,高粱等谷物炒熟,然后捣碎。
一个是全细粮,一个是全粗粮,士气不是凭空而生的,伙食上的差距就放在这里,士气差距是免不了的。
且最大的士气损害,还不是士卒不比不知的伙食,是就在身边的圣公会“无国界伤兵救护”,“人道主义救援”等,让韩遂,马腾等皆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的东西。
马腾三万军围美阳皇甫嵩,董卓两部官军万五,两方之外,还有个看热闹的第三方,那就是打着与北盟盟旗类似,只是万字符号左右不同的圣公会。
圣公会严守的是“绝对中立”,就在一旁筹粮,支医疗帐篷,看热闹。
等两方打完了,圣公会一群穿着白袍的神经病,神神叨叨的念叨着“长生天保佑你”,就来收拢伤兵了。
把两方都不愿意要的累赘伤兵,请到一旁圣公会设立的医疗救护营地内,悉心救治。
官匪两方伤员痛哭流涕,感激发自肺腑,架设医疗帐篷,收拢伤兵,筹措粮食与救援物资的很多就是伤兵,前太平道徒,乌丸人,扶余人,匈奴人,羌氐人皆有。
那些都是伤好之后,被感召,虔诚入了“圣公会”的前战争伤兵,伤残的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伤好健全的则许多加入了“圣公会”的“医生骑士团”,武装救苦救难,隔离为抢水械斗的两村村民,隔离不了的大战,就护卫“圣公会”医疗营地,收拢交战双方的伤员,进行无国界人道主义救护。
之乎者也的大义马腾听多了,真让他由衷感觉到“大义”,甚或崇高的东西,怕也就是“圣公会”了。
他个枭雄都如此,更别说大多被强征裹挟来的士卒了,抢谁杀谁不能杀大夫啊,哪有砍医生的?自个伤了残了,还得要人救呢。
贼兵抢“圣公会”救援物资的有,但捅圣公会大夫的绝无仅有,反是对穿白袍的一个个圣公会“白衣天使”,尊崇非常,不少抢来的财帛,都虔诚的捐献给了圣公会,换来了一个个“*”万字吊坠,入了“圣公会”。
马腾并不禁止士兵入“医会”,尽管谁都知道这个鸟会与北盟脱不了关系,可“圣公会”始终是以一个“严守中立”的面目出现的。
除了救护救难,宣扬博爱,同舟共济,这个鸟会真就啥坏事也不干。
也不劝说贼兵投靠北盟,只劝贼兵入“圣公会”。
对“圣公会”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玩意,马腾也闹不清楚,猛一看是黄巾,可又比黄巾黄的多,越看越圣洁,越想越邪恶。
马腾只是越来越深感无力,对北盟这样的势力,他自认军事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那是一种文明上的碾压,让他一想到要除掉“圣公会”,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这还怎么打?
除了投降,他想不出更好的出路
美阳城南街,一处二堂沙色门脸,竖着一面红底白色“*”***的圣公会医站旁,一个门前挂着外圆内方铜钱吊牌的铺子前,时不时有人进出。
铜钱吊牌上工下商,左银右行,合称“工商银行”。
这是一家中联储的联储会员银行,凡是使用中联储铜钱标志的票号,都是中联储的股东会员行。
这个“股东会员”的意思,就是“储备”行,要将一定的财帛压于中央联合储备仓库,用于收购北盟等势力的国债,用于发钞,挂银行牌的就仅是“储备行”与“发钞行”。
非储备抵押行,就只是做一般通存通兑,粮票等债券买卖,金融服务业务的“票号”,并不经营“汉元”发行业务。
“钞票”只是种商品,同样有制造,批发,零售业务,属于银业内的区分,天差地别。可对外界来讲,对钱的概念就是钱,没差别的。
段煨带俩亲兵晃过来的时候,工行美阳支行挺忙。
第336章 一步之差,咫尺天涯()
“日了,董公亲标咋在?”
段煨亲随见门外杵着一队单手持长戟,一手擎燕字钩镰盾镶的步卒,三十余戴水貂皮帽,挂狐尾的骑兵,立马低骂了一声,“还换不换?”
“来都来了,董璜都看见咱们了。”
段煨边扬手冲一飞扬跋扈的骑士打招呼,边笑容不改的骂身旁的亲随,“一见扭头就走,那才是做贼心虚。”
段煨生性多疑,肚子里的弯弯绕多,以己度人,最是喜欢揣摩人。
其与凉州三明段颎同族,是贾诩的老乡。贾诩潜入关中,怕露相,初时寻落脚地,就找上了凉州官军中的段煨。
可短短数日,贾诩就拉田豫走,田豫狐疑,问其何故。
贾诩答:“段煨善疑,见你我兵胜,深惧我夺他兵权,久留易受其害。”
田豫就以为此乃小人,贾诩却说“不”,理由是:“我等留,其恐权柄旁落,才会加害。若我等走,以我北盟之力,其有我这个乡党在外为援,只会巴结求靠,反对我有大利而无一害。此非小人,不过趋利避害。”
于是,田豫带南进支队西去后,贾诩就离开了段煨,而到了中联储据点。
事实正像是贾诩所料那样,一等贾诩离开段煨,身为官军的段煨,却成了贾诩最可靠的保镖。
有关中士人发现贾诩暗中策动,至皇甫处欲告发,恰段煨当值,问名来意,请入内堂,拔刀杀之,弃尸于野,做遇贼被害之状。
段煨拔刀杀的不是贾诩,不是贾诩离的近,而是刻意拉远一步。
一步之差,咫尺天涯,本会对贾诩为恶之人,就远这一步,对贾诩就会为善。
“围城粮愈少,这银行的人倒是一天比一天多。”
说是银行,就是早前美阳官榷旁的一间二层客货杂栈改的。
沙色的包砖木柱,上的玄漆早已脱皮,漏窗明亮,环栈楔入墙壁的镂空雕花木窗,上面的漆色也已斑驳。
因陋就简,银行并未整修,只是在内墙外摆了一溜赭红漆桌做柜台,进门左手边一个之字木阶梯通向二楼。
楼是回字型,四面楼围成圈,中间天井一样的敞院开拓地,有口井,早先挂着不少绳子,供人洗漱洗菜晾衣,有时食客多了,也会把餐桌摆在天井。
银行代替客栈后,门前的素灯笼被显眼的红灯笼替代,下面坠着明黄色的流苏,两个灯笼间的门楣上横着一张“工商银行”四字的烫金额匾,显眼异常。
银行堂里挂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绳子,夹子夹着的一张张票据,时不时就从绳间划过。
北东西三面柜台,几个埋头书写的笔贴伙计,账房先生,不时就将一张张刚写好的票据,用夹子一夹,朝头上的细绳一挂。
再用力一推,票据夹子就在一众客人的脑袋上,转瞬滑到另一溜柜台了。
不用人跑来跑去,伸手一摘,就把绳上夹子夹着的票,取下来了。
“三位,且先用茶。”
堂内靠右的横桌上,摆着天枰与小秤,一个似老眼昏花的“鉴定师”,正坐在桌后,检验桌前坐着的一位妇人,拿来的步摇金钗。
段煨三人正要过去,被斜里走过来的一个伙计,笑着领到了一扇斜屏风之后的矮木椅落座。
银行不是当铺,只接受五铢钱,金银货币与汉元的互兑,堂内右角的鉴定区,都是接待兑换金银的客人的,比一般存汇业务多个优待,有茶水糕点供应。
此区接待是个磨练人的岗位,从一进入银行做学徒,到这个岗位磨练磨练眼力价,才能出行行骗,才有资格打着本行的旗号,到街面上四处拉人贷款。
从街面上再历练回银行,业绩出色的就能摸到主管岗位了。
与朝廷举孝廉先入朝任天子郎官,再外放县令,再回中枢部阁,署理文牍带小吏,再外放州郡,为诸侯国相,再回朝任部阁之长,朝中丞相,轮值岗位锻炼,异曲同工。
“花糕,毛尖。”
段煨是熟客,倒是接待员眼生,怕慢待,反客为主,轻车熟路的吩咐,“有新鲜的豆沙粘糕没?来六条。”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