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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还休战了,似乎是给陈仓守军以时间,好修理城门。
只不过,到了第三日,又来了一拨攻城部队。
一个由一辆辆马拉板车组成的部队,同样的五十多辆车,左右翼各一队骑兵护卫。
全是马拉弩车,就是在陈仓城墙守军的射界外,拉了个双线列,之后马头一掉转,一辆辆支援步兵的自走炮,就开始向城墙上自由射击了。
这让陈仓守军简直疯了。
居高临下,站的高,才能尿的远,这是常识。
可陈仓布置于城头的守城弩,偏偏射程还不如平地射上城的一辆辆车载弩机。
就是个构型不同,城防弩是三弩臂,上弦慢,射速慢,但是射程远。可北方军的马拉弩车,不过就是弩臂反曲向前,一臂之弩“嘭”的一声,弩箭就划过三百步的距离,飞上了城墙。
这城上的弩都射不到城下的弩,还怎么对射?
除了闷头挨射,陈仓南城墙上的守军,手都还不了。
幸好这弩不带炸的,可不少弩箭跨射过城墙,全漫天飞陈仓城内了,逢窗破窗,见瓦砸瓦,路上正走着呢,不注意就挨一箭,这谁敢乱走动?
杨秋欲和谈,继续派使节入北方军营地。
可北方军还是理也不理,当日射毕,隔日又歇一天,待北方军后方兵马依次抵达,又是一队攻城部队,开赴城下。
杨秋被彻底弄迷糊了。
他早就收拾好细软,准备和谈不拢,北方军一旦攻城,扭头就跑了。
可北方军攻城倒是攻城,可说是为了占陈仓,还不如说是拿他找乐。
就是隔一天,来一小伙人,用不同的攻城方法,对南门攻一阵。
杨秋算是开了大眼界了,第八天的晚上,黑漆漆的夜空中突然升起上千飘舞的火灯,漫天萤火虫一样朝陈仓漂了过来。
陈仓守军都傻了,望着漫天滴落的火油,整个星空下火雨一样,满城哭嚎乱跑,合营俱崩。
北方军终于大军出动了,除南门外,连东西两门都大兵朝陈仓压来。
第345章 不让投降,老子不走了()
可令陈仓军民彻底崩溃的是,北方军不是来攻城的,更不是来受降的,而是刀弩齐指,逼迫出城投降的军民一体人等,回城救火。
北方军骑兵全滚滚朝北跑了,杨秋后来才知道,放火没控制好,上千火灯飘雷,在风力的不配合下,脱离了预定轨道。
北方军怕引发大面积山火,赶紧出动骑兵追着天上的飘雷,灭火去了。
陈仓守将杨秋,最终没跑,而是在过年前的三天,打扮成信使的随从小兵,混入了北方军营地。
一进营,二话不说,衣服一脱,大喊一声:“我乃陈仓守将杨秋,今个你们受降也得受,不受还得受,不让投降,老子不走了。”
杨秋最终没走,李轩却是走了。
东进关中的实质主帅是关羽。
陈仓既不是李轩决定打的,也不是他指挥打下来的。
他只是随军。
即便连打凉州,都不是基于他的想法,他只是在履行他的义务。
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走,让他西进凉州,又东进关中,正像高气压朝低气压流动的气流,水往低处走一般自然。
他可以说是被气机牵引,并非是他主动要做什么,只是被大势推着走。
这种“身不由己”,或者说是“随波逐流”,让他疲惫的很快,且心中频频闪出警兆。
他不是一个每日三省吾身的人,虽然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非常了不起,可他做不到这种需要毅力与恒心的教条化鞭策。
“三省吾身”其实是个逻辑回路,与催眠中的信号叫醒的作用一样,是个可以解决“形而上学”思维误区的外界信号刺激预设,是个“叫醒程序”。
批评与自我批评中的“自我批评”,就起到的是这个作用。
李轩为自己预设的就有“叫醒程序”,就是没事吃完饭散个步,没事闭目养个神,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关在一个密闭的静谧空间,一遍遍的过最近的“电影”。
“电影”的主角就是自己,见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推演与预测人与事的走向。
就像一个人白天刚对一个喜欢的姑娘表白,晚上“想象”姑娘回家后,会有什么“反应”一样。
如果“想象”不是基于空想,而是添加了变量,比如表白时的环境,是刚从公交车上下来,还是背后停了台超跑,是已经约出来一起看电影时,还是暗恋许久突然走过去来个“我喜欢你”。
能不能想到变量,是基于不同的变量去“想象”,还是唯心主义的“她肯定对我有意思”。
一次次“想象”与一次次的“结果”,是否相同?
当结果与想象不同,是埋怨别人,自怨自艾,还是学会了修正,学会了结果与想象,越来越像?
当借朋友钱朋友不知道还,是埋怨朋友,还是审视自身?
李轩会审视自身。
当结果与想象不符,有了出入,不是结果错了,是他错了。
他做不到一日三省吾身,但当结果与想象出现了出入,他是会去想想,为什么会出现出入的。
时下的局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已经不是在操纵局势,而是入局了,是被大势在推着走。
他似乎是陷入了“仙帅”的虚名与“我当挂帅”无意识了。
他明知道一个人不该借钱,却借出了,与明知不该挂帅却挂帅,犯了一样的错误。
他把本能自己掌控的东西,交给“老天爷”了。
明明天下这把牌,该怎么打,打的步骤,什么概率该压多少注,他已经有既定策略了。
只要严格遵守操作纪律,就打概率,他的赢面是最大,筹码越多他的赢率就越高。
可是,莫名其妙的,他被调动到了凉州,亲自下桌了。
打破了既定的策略,没有坚持贯穿始终,赢下全桌的唯一下法,而是当一把牌出现了绝大赢面时,像一个赌徒一样,下了重注。
这是不可饶恕的,这代表不专业,这代表被情绪操纵了。
凉州,关中,赢不赢的到,他挂不挂帅,没有什么意义,都是眼前的焦点,在眼前看着很大,实际是被眼前的东西遮住了眼。
他赢下全桌靠的是打赢农业革命,不是打赢什么韩遂,李文侯,西凉叛军。他要的是按部就班的整备常备军,不是凉州,关中。
他迷失在了一种叫做“捧杀”的氛围中,做出了自不量力的本能选择:挂帅,西征。
即便是发现了贾诩的暗中捣鬼,他还是没有走出来,仍然迷失在了眼前的焦点,而没有从整体的目的,与实现目的的道路,用空间视角来看待整件事。
直至出了“三花事件”,有人要他“为民做主”,他也“为民做主”了过后,才悚然而惊。
他被同化了,不知不觉变成了情绪的动物,在被本能操纵。
他更担心的是这种操纵,源自人为,来自暗中有意识的“捧杀”。
“我要你给我调查一件事情,我箱笼里除臭的那个青苹果,是不是糜贞放的。”
面对屁颠屁颠跑来请罪的“家臣”李安,未出凉州境内,就已经卸下军中实际主帅职务的李轩,只交代了这一件事。
当着贾诩的面交代的。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亲赴郿县法氏坞,来与李轩汇合的贾诩,面对李轩的异样,反是似笑非笑。
“你太积极了,你自告奋勇来关中,我本没有多想。”
面对贾诩古怪的问话,李轩反而眉头大皱,“你问的我心一沉,似乎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你却知道的?”
“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想知道。”
贾诩的回答很奇怪,“很多人的主公也是知道的,只是同样不想知道。”
“你别跟我打哑谜。”
李轩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意思是我大哥的人,在底下要坑我,我大哥知道,却装不知道,没阻止,是吧?”
“我就说了,你只是不想知道。”贾诩就笑。
“我他妈就奇了怪了,这是要把我调出幽州?”李轩骂了声。
“一字并肩王嘛。”
贾诩反倒笑的更开心了。
第346章 谁呀这是,背后下我黑砖()
“害你是没人有那个胆的。”
贾诩看着李轩纠结的表情就笑,“就是想让主公四弟先封王,主公才能水涨船高,与主公一条船上的人,肯定就跟着高嘛。”
“妈的。”
李轩又骂了句,“这突然扔下来的凉州牧,我还以为是朝廷要离间呢,敢情萧墙之内,也有人盼着我接呀。”
说着,龇牙似乐非乐,脸上似笑非笑,“这用爱杀人的捧杀之术,可不是一般庸才玩的出来的,谁呀这是,背后下我黑砖,陈登?”
“你好像挺看重陈元龙的?”
贾诩神色略奇怪,谈话的地方是法正家的湖心小筑,坞中长栈廊上的一个四面开拓的木亭,不惧有人隐伏在侧。
贾诩半歪在横于两人间的水磨石桌上,神态从容,一边不紧不慢的自顾喝茶,一边若无其事答:“我知道的有糜家,有没有陈元龙参与,只能靠猜的。反是李安,你应该知道,既然你不知道你本该知道的事情,他就有问题,你为何还让他去查什么谁放的青苹果?”
“因为如果证明是大多数的意愿,即便是我的家臣,都认为让自家主公,有个亲王,做个一字并肩王,要比目前的协商好,我又为什么偏要认为李安有问题呢?”
李轩不当回事的呵呵一笑,拿起茶壶为自己满了一杯,自斟自饮,“非要神仙皇帝是很正常的,我也一直在变,没有什么是我一定要坚持,却不能变的。”
说着,又是自嘲的一笑,“我其实只想在我之外,能让更多的人越来越好。我们实际都是在被推着走,李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