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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或边军甲渠侯官的戍吏,都支援了一批旧绔衣,袭衣,钩镶盾,燕尾盾予“北方联盟”。
衣服不少破片一样,一扯就碎,皮革包木的盾牌不少皮革都没了,不少木楯都开裂了,可“北方联盟”还是欣然笑纳,双倍开收执。按物资核收多少,加奉薄礼若干,不成敬意。
这代表大汉边军,对“北方联盟”不知不觉的认可,隐隐有希翼与“北方联盟”这一地方豪族互保势力,形成依托的潜意识。
这远比物资多少,实用与否,有用的多。
扯虎皮竖大旗的“北方联盟”,就这么一边与官方隔空周旋,对刘虞是三日一信,对州内是檄文满天飞,各郡县到处张榜贴文,偏偏对各方使者避而不见。
一边,则焦点聚焦于涿郡之内,与郡内各县名宿乡老,豪强大户展开密集贴身交流,威逼利诱,裹挟入盟。
一边,拦截南部各州北上流民,加紧编组,齐民编户,就地整训。
时正值黄巾风起,贼势正猖,到处破县捣衙杀官,攻灭富户,开仓济粮,朝廷鼓励豪族起义兵,助剿黄巾的非常时期。
“北方联盟”就在这一非常时期,以非常扯的借口,飞速膨胀了起来。
农历五月初六,右中郎将朱儁被黄巾军波才所败,撤防长社。汝南,广阳两路官军被黄巾击溃,与幽州刺史治所,广阳蓟城被黄巾程远志攻破,幽州刺史郭勋,广阳郡太守刘卫一同被杀的消息,同一时间传至涿县。
李轩终于等到了大萝卜被拔的消息,抢坑就在今时!
同日,“北方联盟”发布集结令。
三日之内,北方联盟集涞水以南马步军一万二,于涿县城外誓师北伐黄巾程远志。
之后,绕涿县城不入,也没去东北找程远志,而是径直朝西北的上谷郡开去。
刘备等人要一路汇合漯水两岸,居庸关以南正在集结的外郡盟军,先围下一任幽州刺史,青蝇之骥,刘虞刘伯安
“报!”
上谷郡,沮阳城南,戈铤纷立,元戎竟野,一列列牵马而立的骑兵,头戴平巾帻外罩沙冠,身穿两裆皮甲,绢皮双束腰,斜挂环首细直刀,正单手持骑戈,侧立马旁。
一面面被长杆挑起的红底龙纹,山川日月纹的大小羽织旌旗上,一个个“汉”,“刘”,“公孙”,“严”,“邹”等大小篆黑字,正随风猎猎招展。
三千列队的骑兵与沮阳南城门之间,六匹白马前,一员头戴山字亮银盔,盔插帽缨,身穿烂银甲,肩披羊羔皮白氅的将领,正面容冷峻的与一头戴委貌冠,身穿玄端深袍的文士,寥做答礼。
貌冠玄端,是公卿诸侯,大夫于辟雍行大射礼的礼服,公孙瓒出自两千石官宦高门,却是庶出,自幼遍遭冷眼,命运多舛。
娶了涿县令之女,他才算步入正途,却生性不喜高士,一见刘虞一身礼服,眼中就不时闪过一丝厌恶。
前西凉边章,韩遂并诸羌造反,幽州刺史郭勋征发州内胡汉骑兵三千,予公孙瓒都督行事的符节,令其西去河套平叛。
谁知方走到并州,与凉州一样,前脚刚走,身后就反了,黄巾兵围广阳,刺史郭勋急招公孙瓒回军,凉州别管了,先回来救我。
过代郡至上谷,刘虞便是专程等在沮阳,要为公孙瓒祭天誓师,祝公孙东去解广阳之围,旗开得胜的。
可刘虞也很不高兴,没想到公孙瓒桀骜如此,见他连盔都不摘,爱答不理的,谁叫他不是公孙瓒的上司呢。
毕竟,若不是广阳郡蓟县城破,幽州刺史郭勋被蛾贼所杀的消息传来,已经绕城东去的公孙伯珪,又怎会突然掉头而返呢?
刘虞拈须微笑,心下却是冷笑,貌似赳赳,原来也是个心思会打转的武夫。
公孙瓒最恶刘虞此类名士性矜做派,虽老恩主郭勋身陨,自家前途未卜,可刘虞同样身份未定。
他自认列军郊迎待阅,便已是谦逊有礼,表明心迹了,面上却是再不肯谄颜低头,辱身卑己。
一时间,场上竟有些冷场。
公孙瓒与刘虞二人,就像是在比看谁先眨眼的游戏,彼此含笑互视,却不轻发一语。
两人身后的将吏佐吏,也是大眼瞪小眼,相顾默然。
幸好,一骑背插束翎的羽檄,一手高举信牌,一手甩缰催马,如飞穿阵而来。
“报,驾。”
“让开,报。”
“报。”
又是三声嘹亮的“报”,东南,南方,西南,又是三骑负责游走探望,遮蔽行军的探马,飞奔而来。
“呜呜灰”一声马鸣,驰至近前的羽檄,一等公孙瓒的亲兵按刀展臂示意,也不勒马,奔腾间一个侧身飞跃就从马背落地。
这人不等稳住身子,就是急急一抱拳:“广阳黄巾增兵居庸关西口,日前关前贼众已达八万,正在挖石土填关河,伐木倚关墙堆柴,上谷太守高告急。”
“伯珪可愿带兵前去解围?”
羽檄禀告的是公孙瓒,刘虞一旁听到却急急插了进来,“我再予你五千郡国兵,并三千乌丸骑兵,一同”
“瓒愿往。”公孙瓒利落的一抱拳,眼角却闪过一抹轻蔑。
“刘公且慢。”刘虞身后的一个头梳圆髻免冠,面容清秀少年,突然上前一步,温声道,“此事怕有蹊跷。”
“哦?”刘虞闻声一愣的功夫,又是三匹探马带起一路烟尘,同时驰至,却无亲兵阻拦,直接飞马至公孙瓒身前才跳下马来:“报,南十五里,马步军不下十万,皆打赤帜,方向正北,正向沮阳而来。”
“十万?”公孙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六路以上行军队列,宽三里许,纵十五里以上,急行军,每刻两千步上下,预计半个时辰内视界可见。”
“兵列齐整而不紊,赤旗如海,偏无认旗,将旗。前列兵卒戈矛完备,有辎车伴随,职登高望,似有床弩,大队后方烟尘如横涛起,或有大股骑兵伴随。”
“为何不抵近探?”公孙瓒大喝一声,唇上两撇胡子都气的竖起来了。
“对方放了行军遮蔽哨骑,弓马游走,职伍左翼潜近十里突然与对方遭遇,折了两个弟兄。”
“嗯?”公孙瓒闻声,大吃一惊。
第37章 先舞弊而不后徇私()
军中骑兵以探马最为精锐,餐冰卧雪百里前出探营,行哨游走遮蔽军阵,登高远望,日上观风夜不收。
非弓马娴熟,野外生存能力,忍耐力惊人的精锐,根本做不了探马。
军中探马是唯一不用使制式军械,制式弓弩,不用穿制式军衣的骑兵,不配骑乘马,双马三马全是战马,个个骁锐异常。
且探哨军纪管的最弛,不查宿不点卯,大罪化小,小罪化了。军饷最厚,战利品分配皆按最高一等。
可探马之间的遭遇战,也最为血腥残酷。
往往两支骑兵的前哨探马一接战,胜败结果,就能看出两支骑兵的战斗力了。
弱的一方,甚至会被打成全瞎,探马一出即被杀。两个相隔十里的队伍,传信都做不到,视界之外,一片迷雾。
可公孙瓒才是全骑兵部队啊,怎么会被一支步骑混编的队伍,一个照面报销俩探马?
“对方汉骑,胡骑皆有,有马上了低鞍却无镫,弓马不似战阵,武器五花八门,掷飞石砸马的都有,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儿,一个弟兄就是被套马索拉下马的。”
“金乌也折了一个弟兄。”
“火哨大意,全折了,那哨似想惊阵一试,掠阵之时,三兄弟被连珠疾射瞬间放翻,全留在阵前了,对方行军队列都未停一步,边行军边唱着怪异小曲,士气似是颇高。”
公孙瓒越听越懵,越听越是心寒,突然凝眉一声厉喝:“再探再报。”
“是。”
三个探马拱手一拜,二话不说牵马回转,跳上马就走。
刘虞身旁的清秀少年向前略一倾身,似想对公孙瓒说什么。
只不过探身的时候,看到了眯眼捏须,一脸恬静的刘虞,微愣之下,也是浅浅一笑浮上嘴角,束手原样站好。
“请刘公暂借沮阳歇马。”公孙瓒对刘虞横臂抱拳。
“许。”刘虞拈须颔首,未还礼。
“苦儿。”公孙瓒眉头略皱,侧头轻喝。
“末将在。”一员褐目深鼻,黑髭白肤的豪汉上前一步。
“你领二十义从,予叔纬二百突骑接应。”
公孙瓒按刀指了下正侧立一旁,一身箭衣轻甲的单经,挥臂向南方一指,扬声道,“掠阵邀斗,诱敌散骑追击,抓几个舌头回来。”
“得令。”严纲一抱拳,其自幼长于苦寒塞北,苦儿是他的绰号。
一旁单经同样一抱拳,与严纲跨马趋至正在列队的骑兵阵中,点上两队重甲长枪的幽州突骑,二十余全员背弓,胯下一水白马的轻骑,打马南驰。
“潞安,发令,全军南门入城。”
公孙瓒冲身旁的行军司马邹丹吩咐一声,双手一兜白氅,对身侧的关靖等人招呼道,“随本将入城。”
“嘟”的一声苍凉牛角号响。
城外空地之上,十人一行,六骑一纵,本是静立的一个个骑兵队列,马侧骑兵纷纷翻上马背。
又是一声短促的三声号响,帅旗云旌上下摇动,行军大旗同时向前伏低,复又左卷扬起。
一个个骑兵队旗纷纷向左摇晃了起来,全军同时向左一调马头,前队将佐先行打旗而行。
一时间,羽旄扫霓,千骑雷起纷纭,一排排的骑兵队列,双骑并行,列队鱼贯向南门沮阳缓步驰去。
先行入城的公孙瓒等人,一入沮阳便与刘虞一干郡县吏佐,直接登上了南城楼,于女墙之后向南方眺望。
沮阳城座丘陵,城前开拓地没有涿县城外大,却照样能看到远方依稀浮起的烟尘。
南方正起的烟尘,如浅贴在地的海潮一样,在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