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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把自己卖给你。”
李轩快哭出来了,他刻意恭顺无比,怎会被看成小觑?真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吹跑了武媚娘!
“你岁尚浅,莫效狂士。”
睡罗汉简雍翘起了一条腿,弹了个果仁仰脸用嘴接住,咀嚼中脸上浮出了一抹回忆之色,“想我当年,散髻当发,自诩狂士,以为疏狂在胸,虎躬吐握之能。三寸舌簧在口,龙蟠凤逸权衡。自然蟑螂不怕,雨天不愁,天下任走。”
顿了顿,唏嘘长叹,“唉,想我简雍,才辩撼动天地,笔参无穷造化,本应名动诸侯,代天教化。一卷疏狂在手,过眼繁华随风,从此红尘万象于我只是朝露昙花,灵河一念即渡,手拈彼岸花,曼珠沙华”
李轩一头冷汗,看着一脸自恋的简雍,心中马勒戈壁的大戈壁上掀起了漫漫狂沙,一万头草泥马连滚带爬
“宪和公风采,令在下悠然神往,魂予之夺。”
李轩摆出了一脸甚憾之色,眼神迷惘的微微昂头,神往道,“恨不能再回到从前,一睹九州狂生,国士无双宪和公之卓然风采呀!”
“风采?我都中风了,接了族里的生意,病才好些。”
简雍郁闷的挠了挠脸,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凄凉之色,“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无雕龙之辩,安得伏虎之能?你呀,自诩才高八斗,为人又是八斗?我当年,比你还多了八斗狂呢,又如何?卿侯阶前盈尺地,欲寻一席不可得。”
“诙人稚言,随口一说,宪和公岂能当真?”
李轩神情扭捏,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是一个谦虚的人。”
“我看出来了,你比我当年还要放荡不羁,怕是药石难医了。”
简雍捏了个果仁扔进嘴里,瞄了李轩一眼,边咀嚼边轻声道,“太平道起事,不过一帮被蛊惑的愚民,揭竿为矛闹一闹,其兴也勃,其亡必忽,想要撼动衣冠天下,那是痴心妄想。”
说着,幽幽道,“据说不少华族庶出子,为求搏天之功,遮郡望,掩堂号,隐去名讳,自入黄巾军中。以左髭丈八,青牛角,于氐根,张白骑等诨号为名,以免累及家族。你小仙儿的诨号倒也够浑的,该不是也打了浑水摸鱼的主意吧?”
“宪和公明鉴。”
李轩闻声急了,急急剖白心迹,“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凭生最怕刀兵,今世只知朝廷,心中唯有忠诚,怎敢与乱贼为伍?我是误入军阵之中,欲投范阳令不得,才被黄巾虏入营中,那‘恨天高’邓茂见我李小仙儿忠肝义胆,宁死不从,居然日欺夜辱,天天让我包豆包,惨绝人寰哪。”
“这倒属实。”
简雍显然知晓李轩不少事,闻声心有戚戚焉,“君子远庖厨,蛾贼此举,确是欺人太甚。”
“明公法眼如炬,佩服啊佩服。”
李轩挑了个大拇指,冲感同身受的简雍晃了晃,自傲的一昂头,“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任他把皮鞭举得高高,我宁可手里包着豆包,也放不下心头的骄傲。若非被我风姿倾倒,邓茂不忍加害,恐怕青史之上,又要添一缕千古忠魂啦!”
“若不是看你定非蛾贼,早让人拿了你了。”
简雍略有些佩服的点点头,正回了身子,左手扇一打矮几,“简龙。”
“臣在。”
跪坐在简雍斜后方的一条布衣大汉,跪姿双手按膝,上身一躬。
“去让管家备房,把熏房准备下,予贵客沐休暂歇。”
简雍抬头,眼光越过李轩,冲门口道,“简豹,你也下去,去内院,让夫人备衣,让承儿过来,重新予恩人见礼。”
说着,问李轩,“贵客是否稍歇,待沐浴更衣后,你我再重新见礼?”
李轩没回答简雍,而是扭头看了下身后,这才发现方才脱履之地,门外廊内跪坐着一个褐衣家仆,按刀而起。
转头过又看了下简雍身后刚站起的昂藏大汉,李轩这才明白过来,敢情简雍就没把他当救命恩人,而是黄巾军的奸细了。
一内一外,这简龙简豹的俩禽兽,怕不是预备用来擒他的家兵吧。
怪不得简承,范鲤与他三人一行,一入简府便被分开了,原是被误认为奸细了。
李轩心下得意,我明明是奸细,你都认出我是奸细了,又认为不是,那又怪的了谁呢?
见了正主,过了堂考,李轩就此暂安在了简家城中别院。
第9章 轻歌托觥起,飞袖踏雪莺()
依依柳拽春风,燕早忙剪花城。
窗外顽雀催梦,醒来榻乱被横。
一连七天,把李轩睡了个五迷三道,歇了个里外通透,神清气爽。
一栋独楼双阙,三许庭院,四个使女日夜伺候。
独楼勾玉栋,金粉绣红窗,睡得是丝织锦榻,外敷帷帐。塌下是一水檀木地板,无蜡蕴泽有光,踩之温润微凉。
简氏豪族,别院养有乐班,歌舞伎,每至欢宴就到了全府掌灯时。堂前金箔嵌莲灯,阖府明绸充细柳,潺潺彩霞漫道,煌煌金光冲斗。
院内道旁的松桂槐杨柳,皆是丝帛裹树干。无数充枝妆叶的飘逸绸条,随风飘舞,在一盏盏宝莲灯的璀璨金光照耀下,如粼粼光河起伏,似银河坠下九重,华美异常。
李轩头次得睹,都被晃的目眩神迷。
此举与秦穆公骊山筑斗宝台,召十八国诸侯临潼斗宝的目的差不多。
李轩估计简雍之举,多半也是为了彰显实力,夸富取信,斗奢扬名。
他最喜欢的就是简雍大宴,每逢简府欢宴掌灯时分,丝竹之风时随暮烟起,编钟磬音如水,竽笙并凉,笳咽箛孤,雨打婀娜梨花鼓。
满朋大宴,月上梢头,桂下琴音荡漾,衫舞袖飞扬。
一首蒹葭,与君听。溯洄途,长且阻,劝君多情休误。
一曲离骚,君未明。功名路,辞故楚,分明天与人孤。
有花堪折,盼君行。有凤求凰,君未应。
风过涟漪,水自平。缘来半梦,掌中轻。
轻歌托觥起,飞袖踏雪莺,琴摇桂花枝,筹投柳腰瓶。
筵上觥筹交错,喧嚣鼎沸。庭前轻歌曼舞,笳咽萧悲。席间一缕琴筝断续,时隐似伏,有时半晌枯寂,蓦然狂风暴雨。
弦动时如金弓,清音溅玉,镜破长空,时而颤若龙吟,风撞霜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李轩最爱的就是露天欢宴,一边听曲赏舞,乐滋滋的伏案大嚼,一边对简雍的奢侈提出批评。
当阖府喧嚣散去,微醺半敞宽袍,小楼夜下独处之时,才又是另一番滋味在心头。
似被月光灌醉,似拂面熏风催人睡,怎奈梦中又醉,醉醒方知梦碎,才知人不为酒只为醉。
夜剪灯芯,依窗凭阑,万里长空如墨,辉星碎坠空河。风嗅云香,月色轻晃,琼钩轻摇玉扇,清风搅动云波。弦音未歇,箫声已寒,繁花渐迷人眼,多少梦里悲欢。一壶月光,小酌亦伤,今生一翅鸿雁,来世几度风霜?
不愿梦中醉醒,怎奈人间易倦,寒风又拭薄衫,天地似劝人还。
明月催百卉卸妆,春荷伴蛙声入眠,新人旧梦,庄蝶敛容,蟋蟀蛤蟆彻夜欢腾。
小楼酸枝做栋红木为梁,日风送暖,静掀檀泪珠帘,风波过处,一缕暗香轻抚眉头,使人忘却心忧,了虫噬蚁蛀之愁,每每使李轩安然入梦,悠然醒来。
阁间正对院内的一侧,开合的镂空雕花鹅黄纸木窗,用撑窗杆一支开,望眼就是摇曳的花骨斜枝。
小院内种着西域引种的无花果树,宛若天开绿伞,半遮荫风送凉,鼻间始终就浮着一股淡淡的草木芬芳。
楼内当门间,堂屋,睡室,左右双厢房,加阁楼一楼六室,宽阔异常,穹高空间明亮。
睡室外一尊紫铜小香炉,日日燃着袅袅熏香,夜夜安眠舒爽,薄榻上都沁润着一股檀香,不见蚊虫。
七天洗了五回澡,三日一沐,内衣外袍两次焕然一新,菜无煎炒多炖煮,却从不重样,髓肥肉嫩,美味非常。
简雍性倨傲,人洒脱,不拘小节,为人豪爽,好呼朋唤友。
三次酒宴陪下来,鹿羹如何调,熊掌如何割,浊酒如何喝,李轩熟能生巧。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脸就抬头,洗澡都不用自己动手。嫌塌凉,有人形电热毯先暖被,温度正好。怨风小,有人形电风扇摇啊摇,风力可调。
晚上一咳嗽,就有手捧痰盂,夜壶的使女进屋伺候。
简雍家甚至用上了马桶,坐便器一圈是雕花精美的洁白象牙,比抽水马桶还要省力。
抽水马桶还要按钮,李轩就不用,使女代替了按钮,提桶自走。
大户人家的主人原来是不上茅房的,坐便马桶就在侧厢,出恭的厢房毫无异味,檀木加熏香,一室皆香。
过着如此腐朽的生活,让李轩深觉阿斗才是凭生知己:“此间乐,不思蜀。”
“有劳叙伯,我来我来。”
楼内撑窗下一条矮几横案前,盘腿坐着的李轩,余光中光线一黯,侧头就见门外一个葛衣老仆,正把肩上扁担挑着两筐木简卸下,赶忙搁笔起身。
猛一起,小腿脚底略麻。
“不劳不劳,李君且歇着。”
简叙一个老杂仆,便是库房主事都不正眼看他,虽不是第一次被如此礼遇,可一见李轩起身含笑迎来,还是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李君自坐着,俺给君摞好就是,乱不了哩。”
“帮把手的事,闲着也是闲着。”
李轩米白直衣,玄色宽带,外罩一身宽松的浅灰色敞袍,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笑呵呵的迎了出来,躬身去捞筐里竹简的同时,随口问,“吃了么?”
“没没,未晌呢。”一路健步如飞的挑来两筐竹简,额头都没见汗,反是看到李轩在身前一躬,正对着自己,简叙脸上的汗就下来了,手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