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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铭起了杀心!若非这人拖绊,他早逃得性命,再想有这么一个逃命的机会,只怕比登天还难!
那衙役还抱着他的腿!
反正命都要送在这里,柴铭突然起了恶趣味,想着先给那衙役生的希望,然后看那衙役死时的表情,一定十分有趣。
他让那衙役先松开他的腿,然后让那衙役深呼吸,平复紧张害怕的心情。
稍后,问道:“怎样,现在腿能动了吗?”
那衙役尝试着伸了伸腿,道:“能了!”又问,“大人,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柴铭在心里把那衙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他娘的,机会哪是那么容易找的,好不容找到一次,却被你给破坏了,去哪再找这么一个机会!
却对那衙役重重点了点头,道:“能!天无绝人之路嘛!”
真的有天无绝人之路这回事吗?说实话,一贯隐忍,耐心超强的柴铭也放弃了。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来人了。
这一次屋里更乱,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衙内与李飞白身上,就如过年一样热闹!没人再关心他们,就算瞧上一眼也不愿意!
柴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天对他也太眷顾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逃得性命的机会。
如果这次真能保住性命,他一定不会再虚度光阴,不会再一直等着机会降到自己的头上,而要去创造机会!
他望着被人群包围的李飞白!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娃娃都能在京城里混得如鱼得水,有这么多衙内以及当官的为其撑腰,他十年寒窗苦读,为什么不能这样!
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李飞白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正想着,那衙役忽然问道:“大人,现在是不是逃命的机会!”
柴铭打了个寒颤!光顾着遐想,差点把这次机会也浪费掉了。当即屏住呼吸,和那衙役慢慢挪出屋子,又猫腰朝前走了十数丈,等离屋子远了,这才直起腰奔后门而去。
出了后门,他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跑。瞥见隔壁院子的后门虚掩,直接奔那里而去。
进了院,他把门轻轻插上,然后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宝钞提举司的隔壁是家做驴肉火烧驴肉汤的买卖,因为味道鲜美价格实惠,生意非常不错!就连他,也时常光顾,要两个驴肉火烧,再来一碗鲜汤,一顿饭也就打发了。
只是之前,他一直在前门雅间里吃喝,还是头一次来后院。
后院很小,比之宝钞提举司的后院,就如芝麻与西瓜的对比。
后院里没有屋子,草草搭了四个棚。一个棚拴驴,一个棚堆草料,一个棚杀驴,一个棚清洗驴肉以及内脏。
柴铭直奔堆满草料的那个棚而去,一头扎进草料堆里,又用草料把身体上下左右堆了个严严实实。
头脸外堆得稀薄,可以透过稻草呼吸,也可以透过稻草观察外边的动静。
那衙役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旁躲好。问道:“大人,为什么不就势跑了,趁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未拿到通缉令,未封锁城门的机会逃出京城,逃得越远越好,而要躲在这里?”
柴铭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清洗驴肉以及内脏的那个棚子。棚子下摆着三个大盆一口大缸,大缸里装着清水,大盆里装着尚未倒的血水。
血水血红血红的,红的刺目。
若非及时逃跑,只怕数天后,自己身上的血也能盛满这么大一个盆子。
想到这里他又去想那衙役的话。
逃?逃出京城,躲得越远越好?从此过上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生活?不能够!
这次也算捡了一条性命,以后能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他得好好规划一下,看以后该怎么活!
那衙役还在聒噪:“大人,这里离宝钞提举司可就只有一墙之隔,你就不怕他们搜到这边来?要是搜过来,再被他们抓到,那可怎么办?”
柴铭思绪屡番被打断,看来不给那衙役一个回答,那衙役还要继续聒噪下去。
他道:“不会!”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没听说过灯下黑!”
那衙役道:“哦,我明白了。那些人绝不会想到我们的胆子会如此大,就躲在宝钞提举司的隔壁,他们只会去别处搜而不会来这里搜。大人,你真是太高明了!”
柴铭等了一会,见那衙役不在说话,暗叹一声:“终于安静下来了!”他移动目光,继续想着心事。
这次他看到的是拴驴的棚子!五头毛驴,不时垂下头吃一口草料,抬起头时目光木然的看着某处。
柴铭想,难道这些蠢驴不知道自己的结果是什么吗?它们肯定知道!那为什么它们没有行动,好改变自己的命运?看来它们是认命了!
天下的人又何尝不是这样,都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为什么都木然的不愿行动!他们都跟蠢驴一样认命,他却不能跑蠢驴一样认命,可怎样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现在,要抓他杀他的是李飞白,宗人令,还有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衙内。除非这些人都死了,或者这些人全都失势,没人追究此事,自己方能得保安全!
可凭他一个小小的八品提举,还是个亡命天涯的八品提举,怎么可能把这些有权有势的,搞得全部失势,或者全部搞死!
这事,想想都觉得可笑!就好像一只兔子扬言要杀狼,或者一只小羊扬言要杀虎一样可笑!想扳倒这些人,或者要杀死这些人,无异于自杀。还没去扳去杀呢,已被这些人给一口吞掉,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第四百三十章 只要你够狠()
那衙役又开始聒噪起来,叹了口气道:“咱们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谁能知道,那家伙的背景竟如此之厉害!”
柴铭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差一点破口大骂出来。
你他娘的,还不是被你所害!让你去拉人,你就没把人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打听清楚?一个书商能有这么大的背景能耐,能让身居高位的人以及一等一的衙内蜂拥而至!
那衙役舔了下嘴唇,接着道:“早知道,咱们就不该要诈人家的银子,而应该好好巴结。到时大人有这种靠山照应,肯定平步青云,我们也可以沾点光。不致于闹成这样,有家不能回,提心吊胆的四处逃命!”
他顿了一下,又道:“大人,那个被称为郭少的,应该是郭太保家的吧。邬景和是个武举,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成为附马。范少、刘少以及其它几位少,瞧模样也都是喜欢舞枪弄刀的主,这么说这么多的少,全都是武将之后。幸亏咱两个逃得及时,不然怎受得了他们这些练家子的拳脚!”
柴铭越听越是火大!他既认定这次所以闯下这么大的祸事,皆是那衙役没打听清楚李飞白背景的缘故!一个无能的人,办砸了差事,不说忏悔,还在这里说笑?他每听那衙役说一句话,都觉得刺耳无比!
这时,他的目光已移到杀驴的棚子下。
无论杀驴的刀具上,还是斩驴头剁骨头的木头墩子,上边皆是黑乎乎的血迹。就连棚子下的地上,也被血浸透成暗红色。
一窝的苍蝇落在地面上,稍有一点响动,它们便从地面上腾起,于半空“嗡”的一声炸开。稍顷,又落于地面、木头墩与刀具上。
柴铭看着那些血迹,鼻子里似乎闻到血腥味,而且越来越是浓郁。耳旁,那衙役还在聒噪,尽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什么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是希望下辈子能有幸投到一个巨官大宦的家里,当一当公子爷,过一过衙内的瘾!
一句句废话搅得他脑袋疼,让他无法思考问题,要是一切能清静下来该多好,再说这家伙一直这样喋喋不休的,也十分容易暴露!
这家伙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包袱,得赶快甩掉这个包袱。可看这家伙的架势,是要跟蛆虫粘腐肉一般,粘上他了。宝钞提举司被这家伙抱腿的事,绝不能再发生!
可该怎么才能甩开这个包袱!
那些血迹慢慢的把柴铭的双眼染红,血腥味也刺激的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他道:“你往我这边挨一挨!”
那衙役瞬间安静,过了一会笑道:“大人是不是想到保命的办法,要对我耳提目命?”
柴铭“嗯”了一声,悄悄把从草垛里摸出的一根草绳拿在手上,两只手各拿一端,试了试。草绳很结实,不会轻易断裂。
然后他把草绳打了个活扣,另一端牢牢绑在手腕子上。
那衙役想从草垛子下直接挪到柴铭身旁,但很快发现这样做是徒劳的。
他嘿嘿一笑,道:“他娘的,我还以为草垛子里就像水里一样,嗖的一声就划到大人身旁了。谁知草挤压的太过压实,不能游到大人旁边。”
说话间他坐起身来,双手按住草垛,挪动屁股朝这边移来。
柴铭猛的也坐起身来,面色吃惊的看着那衙役后边,问道:“那是什么?”
那衙役连忙扭头去看柴铭所看的地方,忽然之间,从头顶落下个东西,正好套在他的脖间。他还道柴铭在跟他开玩笑,正要说笑两句,问柴铭要干什么。
脖间的东西忽然一紧,勒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他这才发现,脖间的东西是绳套,而柴铭也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而是要他的命!
那衙役伸手去抓柴铭,后背却被柴铭一脚蹬住,根本够不着。他又连忙去拽脖间的绳索,绳索却已深陷肉中,用手将肉扣得稀烂,也无法拽住绳索,更别说把绳索拽开,好吸一口气。
那衙役挣扎了一会,力气慢慢没了!双腿绷的笔直,屎尿横流,扒拉在脖间的双手松开,无力的垂下,再也无法动腾一下。
柴铭怕那衙役没有死透,又勒了半顿饭时间,这才松手,用草把人埋了!
这下安静了!可以继续想问题了!他把自己也埋入草垛中,却还是无法集中精神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