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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坤道:“知道还问?是不是讨打!”
那门子慌忙开了门,问道:“马首领要去哪里?”
马坤道:“大牢!”
那门子道:“我领您前往!”说罢,前边掌灯,带着马坤前往大牢。
邓宝身为步快班头,跟牢里的狱卒禁子关系都还不错,再加上马坤打了招呼。所以,他虽在牢中,过得其实还算不错,每日好吃好喝,比在家里还要舒坦许多。
唯一让他不快的有两件事。
其一;他闯下了弥天大祸,肩膀上的脑袋并不安稳,说不定哪天就要离肩膀而去。死倒没有什么,他也不怕死,关键是没个日期。要是有个准确的日期,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不像现在,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一年以后,天天提心吊胆的,让人烦闷。
其二;他已听说,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这娘俩跟着自己没过一天好日子,回娘家过两天舒心日子也是好的。可让他不爽的是,老丈人传出话来,自己的闺女与外孙,从今往后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这是什么意思?岂不是说老婆把他给休了?天底下只有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休男人?他丢不起这人。
要是,再给他一年半载的,让他研究出威力巨大的火铳,去军器局当了官,老丈人还会如此吗?巴结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如此!
所以会发生这一切,都怨谁?
邓宝怨李飞白吗?不怨!揽得收赋税的肥差,去乡下横征暴敛,本不是他的本意,只为造出火铳才昧着良心如此干,其实他本不愿这样干的。所以,一切都怨他!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造火铳吗?
他曾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答案是愿意。人活一世,谁还没有一个爱好,谁让他的爱好是造火铳,如果不能造火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每次,他都不无自嘲的摇摇头,时也,运也,命也!
如果他的父亲是大官,他就会去军器局,有朝廷的支持,什么火铳造不出来。如果他的父亲是巨贾,他就有钱去制铳,又怎会每日为钱发愁。可谁让他的父亲是个破落户,不然他又怎会去干人人瞧不起的衙役,如今又因犯了大错被关入牢房。
每天夜里,躺在稻草堆上他都无法入睡,只怕明日就是死忌,所以能多看一眼世间就多看一眼。
这一日,他又侧躺在草堆,透过小窗去看外边的星月。
天晴无云,星皓月明,真是漂亮。
牢狱的大门被人拍的哗哗作响,接着有禁子小跑着去开门,看到来的是马坤,慌忙道:“马首领,您怎么来了?”
邓宝的心咯噔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马坤来是为了他。
衙门里,有些案子不好处理,案犯就会不明不白的自杀。这种事虽少,但绝非没有!
邓宝知道自己的案子是属于十分棘手十分不好处理的那种,因为他这种属于衙门潜规则的案子只要敢公开审理,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引得无数百姓告状,无数官吏掉脑袋。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自杀,那样不会牵扯到其它官吏。
马坤半夜前来牢狱,能有什么好事?自然是替其它官吏解决麻烦的。
当马坤的脚停下,正好站在他的牢房前,邓宝暗道一声:“我命休矣!”抬起头问道:“大……大哥,能让我再吃顿好的,喝点好的吗?”
马坤点了点头,冲禁子道:“打开牢门!”等到邓宝出来,卸下木枷脚镣,又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衙门。
依马坤的意思,本是要带着邓宝去天香楼的。可天香楼里人心恍恍,谁还有心思烧饭做菜,便带着邓宝来到一家小酒馆,道:“我吃饱了也喝足了,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邓宝也不客气,点了几样自己最爱吃的,又开了坛好酒喝着。其间,马坤上了趟茅房,邓宝心中一动:“我现在跑了不就捡了条性命?”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马坤能让他不戴枷锁出来吃顿好的,那是对他多大的信任,他若是跑了,置马坤于何地!再说,此时四座城门落锁,他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
马坤从茅房回来,陪着邓宝喝了碗酒,这顿饭就算吃完了。
马坤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邓宝道:“你走吧!”
城门落锁,普通人无法进出,但凭借衙役首领的腰牌却可自由进去。邓宝摇了摇头,不去接腰牌,道:“我不能害大哥!”
马坤道:“害什么害?是事主让我放你回家的?”
邓宝知道事主是谁,却不知事主为何放他回家,道:“他既然不追究,我也就没什么事了,为何要跑?”
马坤叹了口气,道:“他让我放你回家,却又说明早前去拜访你,这是不追究的意思吗?话说的越客气事情越大,他这是怪我把你的案子拖着不办,现在要亲自动手私了了。”
那一次,李飞白被门子关入狱中,邓宝躺在牢房里将事情看得清楚明白。知道李飞白已是县令幕友,如今权势不小,真要把这件事情私了,自己只怕落不下好来。可,他能跑到哪里,又拿什么过活?
为了造铳,家图四壁,妻离子散。他已不名一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免得贫困终生,孤独终了。
他道:“事情本就是我办得不对!他要报仇就来吧!”
马坤见其意已决,也就把腰牌收了回来,道:“走吧!”
邓宝问道:“去哪?”
马坤道:“去你家!”顿了一下,又道:“我陪你一夜!明日飞白兄弟前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一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终究还是送命()
一 邓宝本就家徒四壁,如今老婆孩子又回了娘家,左邻右舍断定其将一命呜呼,竟将他家中的锁撬了,将屋里能拿的东西全部拿走,连扇完整的窗户都没剩下。
邓宝借着月光瞧了瞧家里的惨败模样,不由悲伤。还好,此时是夏天,夜里燥热,没有窗户铺盖也不影响睡觉。
他便折了些树枝,在地上扫了块干净的地方,又卸下两扇门板往地上一放,道:“大哥,委屈你了!”
马坤在一张门板上睡下,过了一会问道:“兄弟,搞成这般模样,你后悔吗?”
邓宝道:“不后悔!”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不瞒大哥,这个问题我在牢里时,也自问过许多次。人活一世,真的就是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就不想留下些什么,证明我来过?造铳是我的一个爱好,也是我想留下些什么好证明我来过的证据。可惜,机不凑巧。若能给我些银子,再给我点时间,必定会留下些什么能证明我来过。”
马坤听得似懂非懂,道:“你总有些怪想法,为什么就不能认命呢?”
邓宝知道马坤不是自己的知己,也就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马坤睡熟,传来阵阵鼾声,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天刚蒙蒙亮,他从门板上半坐起身,看了看旁边还在酣睡的马坤,起身来到火房。
水缸已不见踪影。锅也没了,灶台也塌了,就连生火的柴火也没留下一根。
邓宝本想给马坤做顿早饭,如今既无粮食也没做饭的家伙什,只能作罢。可他能从牢房里出来,马坤肯定是费了大力的,没有早饭总不能连洗漱也没有吧。于是,走出院门,敲开隔壁家的门,笑道:“可否让我借用一下脸盆?”
邓宝步快班头的余威还在,邻居不敢怠慢,问了声:“邓官人出来了?”
邓宝点了点头,道:“可不敢再叫我官人了,我已不是班头。”从邻居家借来东西,端着一盆清水回到屋中,马坤也起来了。两人就着脸盆胡乱洗了把脸,邻居已跟着进来,看到马坤,脸上顿现巴结之色,强拉硬拽,非让两人去家里吃饭。
盛情难却,二人只得来到邻人家中,等待饭熟这会功夫,左邻右舍大多都已得知邓宝出狱的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以前他们见了邓宝,只敢说中听的话不敢说不中听的话。如今邓宝没了班头的身份,他们又见马坤也十分不赞成邓宝造火铳,也敢苦口婆心起来。
有的道:“邓大哥,出来了就好好过活。衙门的差事干不了,就做些小买卖。大街上齐膝深的钱,就看你会捞不捞,可不敢再造什么火铳了,你看看给你惹下大多的祸事!”
有的道:“邓老弟,我依老卖老的也劝你一句。祖辈都说,玩物丧志,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看看你,本是衙门里的班头,又有马首领照应,前途不可限量。可你把心思都用在这些没用的玩意上,看看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别的衙役每顿大鱼大肉,你身为班头却每顿萝卜咸菜。所以啊,以后这种既花钱,又危险的东西,千万不可再碰了。凭你的本事,用不了两三年,就能把日子过得再红火起来,老婆孩子见你改邪归正,说不定便会回来。到时一家三口在一起,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邓宝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一声:“知音难觅!跟这些村夫野老,实在说不到一块去。”
有人见邓宝对他们的苦口婆心并没听进耳朵记在心上,也都纷纷暗自摇头,心道:“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也!”
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问道:“邓叔叔,你以后要是还造火铳,一定叫我过来看你试铳。”
邓宝笑了笑还没应答,那小孩的父亲已一巴掌扇在小孩脸上,喝道:“你敢不务正业,瞧我不打断你的腿!”
早饭端了上来,围观的人群也就各自回家吃饭。
因为要接待马坤马首领,主人家特意炒了四个菜。闻着喷香的饭菜,邓宝却无法下咽,暗道:“我真的错了吗?如果我没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错了!”
待马坤吃完饭,二人回到家中,静待李飞白登门拜访。邻居们吃完饭,又渐渐围到邓宝家,瞧着二人盘膝坐在门板上,又见马坤一脸官司愁容不展,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