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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队总说道:“曾相公放心;令堂及家小今日午后就住进广信知府衙门里了;不会出任何差池。”
曾渔大喜;又说:“在下的表兄还不知下落;另有一百多位被贼人逼迫充当脚夫的人质;请队总率部前去营救;莫使他们在乱军中无辜丧命。”
这队总甚是仗义;当即答应。
甲乙二老汉说要护送曾渔回城;曾渔道:“这时昏天黑地;城外乱战之地;我三人回城也不安全;还是一道去救我表兄和人质为好。”
这支步营杀手队连同曾渔和甲乙二老汉总共十五人往母猪岭方向疾行;途中遇到溃逃的山贼;迎面的就杀;望风而逃的他们也不去追;曾渔听那队总言道;戚总兵率三千精锐于两日前赶到上饶;后援七千步营是今日午后才赶到的;山贼来得正好;前有高峻的上饶城;右边是滔滔信江;这一带荒山野岭;贼众难以逃窜;必尽歼于此。
行至半途;遇到一支火器队;也是十二人;配备鸟铳和长刀;防护有挂甲;远攻以鸟铳;若敌人冲到近前;则以长刀杀敌;戚继光麾下的步营杀手队和火器队都是可以单独作战的队伍;遇两军混战时;大部或被冲散;那就以队为编制杀敌;这对惯于小股流窜的倭寇最为有效;尤其是持冷兵器的杀手队摆出鸳鸯阵形;自我保护和攻击力都极强;与火器队搭配;更组成了远近攻击的阵形;此时这两支小队便一道前往母猪岭营救人质;一路上随处可见没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山贼;见到官兵逃都来不及;哪敢交战;顺利来到母猪岭东麓;只见数百辆马车静静地卧在野地上;驾车的骡马都不见了;有些车厢翻倒在地;绸缎布匹散落一地;人也似乎全走光了;远处火器射击和厮杀声不断传来——
曾渔大呼:“式之兄;式之兄——来福;来福——”
四面叫了几声;就见不远处一辆侧翻的马车下站起一人;惊喜道:“是曾相公吗;曾相公——”
人看不清楚;听声音象是那位嘉兴客商袁忠;曾渔大步走去;一面大声问:“是袁老客吗;看到我表兄郑秀才主仆两个没有?”
此话一出;那些横七竖八的车辆周围突然出现一片人影;高高矮矮;寒瑟如鬼;杀手队的队总立即喝道:“曾相公;不要过去。”甲乙二老汉两面藤牌赶紧将曾渔护住;火器队的鸟铳准备射击。
来福的声音大叫起来:“曾少爷;曾少爷;山贼们都跑了吗?”
随即又听到郑轼的声音:“九鲤;我很好;就是驴子被抢走了。”
曾渔喜道:“只要人没事就好。”对两个队总道:“这些都是人质;山贼已经跑了;看看哪里安全;赶紧带他们走。”
话音刚落;就听母猪岭上声音嘈杂;有短兵相接的声响;那位杀手队的队总知道剿贼的安排;说道:“这是往西逃窜的山贼被游击张大人阻击又退回来了;诸位小心了;把这些车辆挪到一起;以防贼人杀伤。”
曾渔便与众军士和人质一起动手把二十多辆车厢挪到一起组成一个大圆形;那些人质都在车厢防御圈内席地而坐;两队戚家军严阵以待。
山贼漫山遍野逃命而来;有的骑马;大部分是步行;那些逃的快山贼离曾渔这边只有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了;火器队的队总估摸着冲在最前面的山贼已经进入四十丈地时;便把手中枪旗一举;大喝一声“点火”;十支鸟铳一起点燃火绳射击;两个骑马的山贼栽下地来。
这突如其来的的鸟铳声和腾起的大片烟雾让那些溃逃的山贼惊恐万状;昏夜之中也不知这边有多少官兵;不敢再往前跑了;可后面的追兵又甚急;这些山贼就转头往信江方向跑;山贼们个个腰缠累赘;除了一些骑马的;其他步行的都逃不快;曾渔这边的步营杀手队就越过车厢追了出去;一路砍杀;割头邀功;戚继光麾下的张游击率五百步卒一路赶着数千贼众到信江北岸;很多山贼不顾寒冬腊月江水冰冷;想跳江泅水逃命;但身上缠着金银财宝;在这刺骨的江水哪里游得过江去;少数几个游了回来;大部分淹死在信江中;其他的无路可逃;纷纷跪地投降——
西斜的圆月躲入云翳中;天昏地暗;曾渔和郑轼蹲在一辆车厢后面听四面的鸟铳声和厮杀声;郑轼道:“这伙山贼这下子要尽数覆没了吧;还好这些人质大都保住了性命;方才山贼抢马车里的财物时杀了伤了几人。”
曾渔道:“匪首吴平凶悍;既然没有往回退;那应该是想要杀开一条血路真往永丰那边突围。”
一边的火器队队长笑道:“戚将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管教一个山贼也逃不脱。”
这里有一百多人质;火器队只有十二名官兵;要护送回城力有不逮;只有原地等待;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张游击领着五百军士押送着三千多投降的山贼过来了;山贼的兵器已被收缴;抢来的财物还在;就让他们背着扛着去城北大营;曾郑轼这些人也就一齐跟着去。
游击张世臣听那火器队队总禀报说曾渔就在这里;当即下马来见;对曾渔甚是礼貌;曾渔请张游击送他和郑轼几人先进城;张游击满口答应;说西门外犹有战斗;要绕到北门才好进城;这正合曾渔之意;他正想到北门看看他的宅子有没有遭贼;贼人最喜放火;可千万不要一把火把他新置的宅子给烧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雪夜归人()
从母猪岭东麓到上饶城西门有十五里路;都是山野小径;道路崎岖还有积雪;夜里骑马不方便;所以都是步行;游击张世臣领五百步卒押送三千多山贼俘虏当然不敢掉以轻心;行进更是颇慢;待看到上饶城西门时;天际那轮寒月已在众人身后悄然坠落;将近四更天了。
不知何时刮起了凛冽的北风;呼啸着无遮无拦而来;砭人肌髓;众人这才觉得冬夜之冷。
西门外有好几队骑兵往来巡逻;还有步卒举着火把在清理战场;火把被风刮得发出旗帜招展一般的声响。
张游击得到报告说攻城的山贼已退往老虎岭与匪首吴平合兵一处往东突围;西门外留下数百具山贼的尸骸;受伤被俘的山贼也有数百人;可见山贼头目王二统领的贼众伤亡是何等的惨重;张游击没有在西门外多耽搁;这些俘虏和人质共三、四千人;当然不能放进城去;必须到城北大营安置。
曾渔跟随大部队沿灵溪往东行了数里;夜色朦朦中见自家的那处宅子的白色马头墙隐隐显现;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头同时又有一股暖意升起;对身边的郑轼道:“式之兄你看;那就是小弟新置的宅子;万幸万幸;没被山贼一所火烧掉。”
疲惫已极的郑轼笑道:“好极;好极;真是没想到我会这般模样来贤弟的宅子;劫后余生哪。”郑轼的方巾掉了;长衫下摆被扯成一条一条;皮靴露脚趾头;又且脏污不堪;简直和乞丐差不多了。
曾渔衣裳也被荆棘灌木挂破多处;笑道:“我二人难兄难弟;且喜都挣扎着囫囵回来了。”看看宅子里一片黑暗;又道:“这时宅子里没人;我们先进城去吧。”
曾渔和郑轼就在这宅子大门前停下;来福挑着担子也赶紧站出队伍;这一路来近百里路;来福挑着曾渔、郑轼二人的衣箱和书箧吃了不少苦头;这时听说到了曾少爷的宅子了;来福真是高兴;菩萨保佑;总算平安脱险了。
游击张世臣下马与曾渔客气了几句;依旧由廖老汉二人和那一队步营杀手送曾渔进城;曾渔说不必护送;这里到北门不过半里地;老廖头道:“我二人和杨队总是戚将军特意派出接应曾相公的;军令如山;有始有终;自然要把曾相公平平安安送到广信府府衙才算交差。”
那位姓杨的队总笑道:“北门早已关闭;我们嗓门大;可以为曾相公叫门
曾渔嘱托张游击关照一下受伤的客商袁忠;张游击允诺;上马而去;正这时;身后宅子的大门突然开了;黑洞洞中有人惊喜地叫道:“是九鲤少爷;是九鲤少爷。”
曾渔回头一看;火把映照;说话的却是他姐姐曾若兰在祝家的老仆老善;忙问:“老善你怎么在这里;我母亲她们呢?”
老善欢天喜地道:“曾奶奶和三少奶她们都进城去了;留我看守宅子;我不敢点灯;一夜都没敢睡;候在门边听动静……”
老善啰哩臁嗦说了一大堆;曾渔安慰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这是鹰潭的郑少爷——来福;来福;把担子挑进去。”依旧吩咐老善看守门户;来福也留在宅子里休息;他和郑轼先进城;天亮后一家人再回这边。
杨队总叫开城门;曾渔一行人进城;此时的上饶城内当真称得上是人山人海;四乡八坞的民众都涌进了上饶城;很多人无处住宿;就在街边铺上一床褥垫;全家挤坐在一起相依为命;此时虽知贼众已退去;依然随处可见愁眉苦脸、痛哭失声的百姓;流贼所过之处总是一场劫难——
廖老汉叹道:“这回若不是曾相公诱得山贼入圈套;我们江西境内还不知道有多少良民要受罪遭难呢。”这廖老汉就是广信府人氏。
曾渔道:“我何敢居功;这次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就不知道能否在上饶城下将这股山贼一举剿灭;尤其是匪首吴平;不能让他跑了。”
将至府前街时;又遇一民宅发生火灾;说是进城的难民在屋檐下烤火引发的;咒骂声、救火声乱纷纷一片;笼罩在黎明前黑暗中的上饶城都是这样不得安宁。
广信府衙谯楼大门外有军士把守;杨队总上前通报;曾渔几位很快得以放行;此时的府衙大堂上烛火通明;广信知府林光祖与同知、通判、推官、知县等一众属官济济一堂;这一夜城外官兵与流贼交战正酣;文官们自然无法高枕无忧;都在这里等消息;先前得知攻打西门的贼众大溃;上饶城已然解围;戚总兵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把山贼吴平一伙荡平;林知府得此捷报长出一口气;这时听到牌军禀报说曾秀才来了;林光祖大喜;立即传见。
曾渔、郑轼、杨队总、廖老汉、乙老汉上到大堂;林知府见五人风霜满面、风尘仆仆;即命看座;杨队总三人哪里敢坐;叉手恭立;曾渔和郑轼是真的疲惫不堪了;告了罪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