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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鼓着两眼珠子,眼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王凝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王凝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抬手敲了一下大郎的头,苦笑起来:“我像那种人吗?”
大郎摇了摇头,缩着脖颈,补充了一句:“可是俺娘说了,人心隔肚皮,人面兽心。”
王凝嗤笑一声:“好吧,我人面兽心,再乱讲话,鸡腿没得吃。”
大郎立马换了脸,堆着笑挤了过来:“大哥,俺跟您说笑了!”鸡腿的诱惑果然大,一眨眼大郎都用上敬称了,说着还用肩膀拱了王凝一下,表示亲近。
诚然牢里虽然有吃有住,但到底只是掺和了糠的白饭,还有用水焯过的青菜,过了长时间苦日子的大郎一开始自然将它当做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但时间久了,又从王凝这里得了好处,自然也就过不了那种生活。
王凝揉了揉脑袋,将牢头叫了过来。刘老儿在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对王凝越发恭敬了。
王凝一时间倒没注意到刘头的身子骨比往日低了很多,淡淡道:“将这小子撵到他原来那屋去……”说着抬脚踢大郎,大郎抱着手往边上跳开,傻笑道:“哥,鸡腿……你要记得。”
一边说一边往门口去,却是做好回他那屋的准备。
刘头点头称是,倒也知道这两人关系不错,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老油条一样的大郎。
“您请……”
大郎听着那叫一个舒爽,却是真心觉得跟着王凝混挺不错。一番慨叹之后回了旁边的牢房,倒是安分的躺在床上,背对着王凝睡下了。
刘头再又到了王凝这边,犹豫再三还是从身上摸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刘头,你这是?”王凝不明所以,怎么弄也不该是一个牢头花钱讨好他这“犯人”。
刘头儿咧着嘴:“这是哥几个这些日子赢您的钱……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些,别的我们后面再补上……”
王凝伸手推了回去,笑到:“你们凭本事赢过去的,没必要再还回来,你要真觉得过不去,今后好好照应一下我,也就是了……我这人赌技很差,赌品还是有的……”
刘头一听松了一口气,试探到:“那就……我们收下?”
“当然,还是嫌少?”王凝眼神一凝,语气也认真起来。
刘头陪笑道:“哪能,哪能呢……”一边将银票揣到了怀里,随即扫了四周,道:“要不给您再换个地?重新布置一下?”
王凝嘿然一声:“真以为我要在这里过年了啊?”
刘头笑笑:“那倒不是,布置一下。您住着也舒服嘛,兄弟们拿您的钱心里也舒坦!”
“算了,总不能太特立独行,这里这么多人!”
刘头哼了一声:“他们怎么能跟你比!”
王凝怅然道:“同在屋檐下,都一样!今晚给他们加个餐,算我的……”注意到刘头不情愿的样子,他又加了一句,“我的银子可别乱贪哦!”
刘头摇头道:“不敢,不敢。”
闲话说几句,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一阵吵闹,寻声看去,正有几个壮汉围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推搡着,大抵说了些肮脏话。
刘头见王凝颇有兴趣的样子,解释道:“那人进来有段日子了……”轻声一叹,倒像是在同情对方,“这些日子被折磨成那样,没发疯也算了不起了!”
王凝哦了一声:“判了没有?”
刘头摇头,狐疑道:“扔进来就没人管,应该是在外面得罪了谁吧。”
王凝朝那边看去,随即道:“劳烦刘头过去劝劝,将他叫到我这边来……”
刘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一脸嫌弃:“城墙角的乞丐都比他强,叫过来还不脏了您的眼!”
王凝道:“看着有几分眼熟,说不定是故人。”
“原来如此。”说完这句,刘头赶紧跑了过去,从腰间抽出皮鞭,敲打木柱,吼道:“都给老子停下。”
在这牢里,牢头就是皇帝,没有谁敢轻易得罪,那边正打人的几个见状停了下来。地上护着脑袋的乞丐借此机会爬出包围圈,缩到墙角,紧紧抱着身体,肩膀剧烈的抖动起来。
刘头已经开门走了进去,训了几句,而后到了那人身前,吼道:“喂。听得到老子说话吗?”
见没有反应,刘头皮鞭啪的打在墙上,那人本能的躲了一下,抱得更紧。
王凝在这边开了口:“都那样了,刘别吓唬他啦。”
刘头转过来歉意的笑笑,蹲了下去,抬手在面前挥了挥,而后捏着鼻子问到:“那边有人叫你过去,起来走吧!”
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旁边打人的大汉中有人开了口,笑到:“刘头,要不我去吧?”
刘头没有说话,那边王凝生冷的说到:“再多话,我让你把便桶里的东西都喝下去!”
大汉笑容僵在脸上,随即铁青一片,双拳紧握。
他旁边有人赶忙拉住他,道起歉来。
缩在墙角的那位终于抬起头来,偷偷看了王凝一眼,王凝温和的笑了笑,随即对刘头道:“把他拖过来。”
刘头看了眼一身污秽的人,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照办。
王凝看着比大郎还要蓬头垢面的人,叫了刘头带他下去洗洗。
一炷香之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青年站在王凝面前,身子依然不停的颤抖着,也不知是冷水太凉,还是太过恐惧。
王凝将准备好的姜汤递了过去,笑到:“喝了吧……”
青年目光涣散,半天才抬起虚弱苍白的手接了过去,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双手捧着空碗,噗通跪了下去,脑袋狠狠的砸在王凝面前,久久不起身。
(本章完)
第111章 三个字()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俗话也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凝呆呆的看着面前不仅跪下了,而且已经传出哭声的男儿,久久的沉默。倒不是他在找寻那种受人叩拜的快感,仅仅是他不知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好。
换在以前他或许会无所谓的说一声“起来吧,本公子跟前不兴这个。”但眼前这个状况,他是真的说不出什么来。
从北方到南方,几千里路途,他见过太多下跪的人。有的为了几口“猪食”一般的食物充饥,有的为了恳求别人放过自己,他们之中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有高贵有低贱……他们有着千万种理由下跪,跪的毫无怨言,跪的叫人唏嘘。
他们在北戎的刀锋下下跪,希冀能从刀口下挣得一个活下去的可能,但豺狼怎会听得到猎物哭求,于是他们被一刀砍了,豺狼的欢声笑语里,鲜血喷涌,浸透了黄土地。
炙热的烈日之下,临死前的哭喊,空泛幽远,到底是这个世间最苍白无力的声音。
王凝从漫长的回忆里挣扎过来,说到:“跟你说个故事吧。”
“淳元三年的时候,我从决人生死的顶端一瞬间跌落,在那些原本看一眼都嫌累的人面前跪来跪去,仅仅是为了一口饭吃……有的人你给他跪了,他踢你几脚倒也给几个铜板,有的人一通踢打,嘴里说着恶俗肮脏的话……”
“这个世道本身是残酷的,那些给了铜板的人也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怜悯你,他不过是把你当了狗,对于狗,他们乐得给点小恩小惠,毕竟你给他跪了,在他跟前叫唤了,让他舒心了……”
大郎从床上爬了起来,蹲在隔壁,双手抓着立柱,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
“后来跪着跪着就成习惯了,别人对你稍微良善一些,你就想着给他磕个头……嘿,再后来那个老乞丐死了,我跪遍了一个城,给他凑了一副棺材板,埋在了城外城隍庙后边的小林子里,我给他立了个牌……我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老子再也不跪了……”
“但是,怎么可能不跪呢?不过到底跪得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了!”
大牢里安安静静的,王凝说话声音不大,近一些的倒也听到一些,远处的则是见大家都安静,反倒是不敢说话,何况还有牢头那直勾勾的小眼神,大家都死死憋着气。
王凝嘿然一声,颇显伤感:“不说了。”
不知谁嘘了一声,很快嘘声一片,能够进到这里的人,谁还不是个有故事的人,于是倒也没人追究王凝。当然这些东西对于南方人来讲毕竟是很遥远的,姑且听到最后也只是当评书听了,对于大郎而言,却仿佛亲身经历的事情一样,因此也就属他最感同身受。
王凝余光里看到大郎,就像囚车里的死刑犯临行前的哭丧模样。
“小生余大成,字若缺。”跟前的人骤然开口,到得此时,竟是丝毫不在乎读书人的“脸面”。
王凝脸色一肃:“在下王凝……”想了想,家里还没有赐下表字,也就没字了。
余大成这时候已经直起身来,正色道:“王公子解救之恩,小生没齿难忘。”
说着又是一套读书人的礼节,王凝还没反应过来,无奈的受了一礼。
而后问起相关的事情,余大成倒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王凝听了听,想到之前秦老提起的恩科,并也想着帮个忙了。
“不瞒您说,刚才也是听到公子说起恩科在即,小生才会那么冲动……”余大成苦笑起来,“反倒平白遭了一番皮肉之苦。”
王凝道:“倒还有时间,余公子若有打算,在下倒也可以托人帮帮忙。”
余大成先是双眼一亮,而后却又暗淡下去,跟着坦然道:“小生已被革了功名,如今唯一指望能活着出去,别无他想了。”
王凝对于新朝律法不甚了解,倒也不知道这之中如何运作,不过既然人家能够考取贡生的人都说不成了,他也不再强求。本身也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权且救人一救,给自己积点阴德。
如此想着,话题并也往轻松的方面来讲,说笑间,刘头差人进来说了话,王凝无奈的起身跟着出去。
外间,雍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