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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中央拨款拨粮!就在你我现在谈话的这个时候,每分每秒都有灾民在饿死哪!”
“这么严重?”林蔚吃了一惊,他点点头,“孟将军,你放心,我会帮你汇报委员长的,让委员长找机会接见你。你不要着急,委员长身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每天要处理的这样的大事实在太多了。”
孟翔握住林蔚的手:“林主任,多谢了!”他从身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河南的情况都在这里,你记得帮我找机会交给委员长。”
林蔚接过资料:“好!我一定尽力而为。”
离开军委会后,孟翔跟着白修德一起去前往美国驻华大使馆。在大使馆门口,孟翔和白修德见到了正急匆匆准备出门的美国驻华大使约翰稴?谢伟思。白修德急忙迎上去:“谢伟思大使,我是时代周刊驻重庆的记者白修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向美国政府汇报。”
谢伟思大步流星地走着:“很荣幸认识你,记者先生。但是我很忙,我马上要去机场迎接罗斯福总统的特使,没有时间,你晚上再来吧。”
白修德急忙跟着他:“大使先生,我有紧急事情向你汇报,五分钟,就五分钟,好吗?”
谢伟思停住脚步,有点不耐烦:“好吧!五分钟。”
白修德指着孟翔道:“这位是长期驻守在中国河南西部的孟将军,我刚刚跟他一起从河南来到重庆。大使先生,河南正在爆发规模空前严重的旱灾和饥荒,成千上万的人已经饿死,数百万人正因为缺少食物而挣扎在死亡线上,但中国的中央政府却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我刚刚从河南回来,很清楚那里的灾难有多严重。我想,能不能通过美国驻华大使馆和美国政府的渠道,给河南争取援助,同时对中国政府施加压力,让中国政府迅速而有效地救治灾情。”
谢伟思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孟翔,转而用英语对白修德道:“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华盛顿那边恐怕没人相信。”
白修德急促地道:“我就是证人,孟将军等河南的官员们也是证人,我在河南东部进行采访的时候,要不是碰到中国的参政会委员郭仲隗先生以及孟将军为郭仲隗先生配备的士兵和汽车,我说不定也饿死在河南东部了。另外,我还有照片,我还有实时报道。”他从皮包里手忙脚乱地取出一沓照片和他撰写的灾情报道文章。
谢伟思接过来扫视了一下,眼里顿时射出骇然和震惊的目光。他环顾四周,急匆匆地收起这些照片和文章,然后压低声音道:“这确实是爆炸性的新闻,但你想要把它刊登在时代周刊上,有没有考虑过这会导致的巨大后果?”
白修德诚恳地道:“我只希望外界知道河南的灾难。大使先生,我只想帮帮河南的百姓。”
谢伟思陷入焦躁和踌躇中,然后摇摇头道:“这是中国的内政,你这样做,搞不好会引起中国政府的不满,甚至会影响美中关系的。你要知道,中国是美国此时很重要的盟友,两国正在联合起来对付日本,你这样做,后果实在是难以估量。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我无能为力。我劝你也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会给你自身也带来麻烦。”
白修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真诚地道:“先生,我只想多救一些河南的百姓。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河南的人民吧!”
谢伟思沉吟了一分钟,吩咐道:“这件事你暂时还不能捅出去,这毕竟是在中国国土上发生的,你应该先汇报中国的政府和中国的领导人,不能擅作主张。这样吧,你如果见到蒋委员长并且得到他的允许,那我会在华盛顿那边尽力帮助你的。”
白修德脸上露出欣慰和感谢的神色:“谢谢你,大使先生。”
谢伟思点点头,然后坐上车前往机场。
第二百二十二节为民请命(2)()
在美国驻华大使馆里,孟翔和白修德见到了国民政府行政院秘书长张厉生。张秘书长衣冠楚楚、领结鲜亮、风度翩翩、手捧香槟,正和一位美国外交官用英语相谈甚欢。大使馆内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现场的中美两国的官员们、将军们、社会名流们、名媛闺秀们无不衣装艳丽、举止优雅、谈笑风生,再加上现场还有乐队在奏乐,使得大使馆俨然成了上流社会的聚集地。孟翔咬牙冷眼看着这些浑身上下充满优雅和高贵气息的社会上流人士,暗暗恨道:在河南,上千万社会基层的百姓正在饿死、正在逃荒、正在挣扎,而这里却还如此歌舞升平,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们仍然如此钟鸣鼎食!难怪有句话叫做“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再看看那些公主般光彩照人的娇小姐阔太太们,孟翔忍不住在心里浮起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路过孟翔身边,看到孟翔领章上的两颗金星后吃了一惊,急忙满脸堆笑地向孟翔低下托盘,让孟翔挑选托盘里的酒水。
孟翔看着托盘里的这些他听都没听过的高级酒水,指着问道:“这种酒一瓶多少钱?”
侍者一头雾水:“将军您说什么?”
“我问这种酒一瓶多少钱?”
“哦,将军,这是从美国空运来的法国原产reims香槟,一瓶二百四十美元。”
“这样的聚会一次会喝掉多少瓶?”
“这。。。”侍者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大概五十瓶。”
“五十瓶!二百四十美元一瓶!”孟翔苦涩地笑道,“一万两千美元,差不多是两万大洋,可以购买三万斤粮食,是五万名灾民一天的粮食。既然有钱买什么狗屁法国香槟,为什么不买粮食给灾民?重庆穷奢极欲、酒池肉林,谁想到河南饿殍遍野、饥民无数!”他心头酸涩,惨然一笑,“古人说得太对了!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孟翔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牙关紧咬,满腔悲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路有冻死骨!”
侍者吓得急忙走开。
“张先生,我是美国时代周刊的驻重庆记者白修德,这位是孟将军。”白修德向张厉生自我介绍道。
“哦,孟将军,久仰大名!”张厉生先微笑着跟孟翔握手,“都说孟将军是中国此时最杰出的青年将领,堪称是当代赵子龙,百战百胜,从未尝败绩,今日一见,果真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呀!不愧是党国的青年俊杰!幸会!幸会!”他又向白修德笑道,“白记者,我也听过你的名字。你写的关于长沙会战和中缅公路的报道,我曾经认真阅读过,写得真是太好了。”
“承蒙您的夸奖,张先生。”白修德点点头。
“孟将军,你和白记者一起来到美国大使馆,有什么事情吗?”张厉生问道。
“我们从河南来,是为民请命的。”孟翔忍住心头的悲伤,“河南正在遭受特大旱灾和规模空前的饥荒,每天都有人被饿死,上千万的老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中或颠沛流离、背井离乡,我们希望能见到委员长,让中央政府尽快拨款拨粮,赈灾救民。张先生,您是行政院秘书长,请您也帮帮我们吧!帮帮河南的三千万百姓吧!”
张厉生点点头:“对于河南的灾情,我也有所耳闻。孟将军,我们确实不能置民众于水火而不理,但同时,我们也要有大局观。旱灾是无法阻挡的,那么饥荒呢?追根溯源,中国现在的一切灾难都因为日本人的侵略。从民族的角度出发,只有彻底赶走了日本人,全国的老百姓才能重新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当然也包括河南的老百姓在内。所以,一切都要以胜利第一为原则。明白了吗?”
白修德脸上露出无法理解和不明所以的表情。
孟翔则苦涩一笑:“大局观?”他苦笑,抽身而去。他想: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发明了“大局观”这个词?这个充满了无耻的词语,简直已经成了当官的推卸责任和敷衍百姓的口头禅。
在重庆的两天里,孟翔等人跑断了腿,一边等待委员长的接见,一边不停求见中央政府的各个大员高层,包括财政部长孔祥熙、外交部长宋子文、宣传部长张道藩、立法院长孙科、监察院长于右任等人,但这些高层们要么避而不见,要么推三阻四,于右任最后暗示孟翔等人去寻找宋庆龄女士的帮助。宋庆龄是先总理中山先生的遗孀,堪称中华民国的国母,连委员长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孟翔等人可以借用她的威望和影响力来逼迫某人亲自出面。拨云见日的孟翔和白修德急忙找到了宋庆龄女士。
国母认真地聆听了孟翔和白修德的汇报,端庄的脸上露出不忍和悲悯之色,她安慰孟翔和白修德:“你们放心,我马上给委员长打电话,让他尽快挤出时间来接见你们。”
孟翔和白修德感激地道:“谢谢您。”
七月二十五日下午,孟翔和白修德终于等来了侍从室的通知,委员长有空来接见他们了,或者可以说,委员长终于愿意接见他们了。
侍从室第二室主任陈布雷在军委会门口接待了孟翔和白修德。陈布雷对孟翔和白修德的为民请命表达了同情和理解,然后告诉他们,委员长非常忙,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接见他们。
在最高当局的办公室内,孟翔和白修德终于见到了精神不错的蒋委员长。
“白修德先生,我听说过你。”委员长满脸笑意地上前主动跟白修德握手,然后又对孟翔颔首微笑道,“困龙,你也来了。”
“是的,委员长,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您。”孟翔的心头涌起阵阵悲伤,“我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不着急,坐下来,慢慢说。”委员长笑容可掬,态度和蔼。
四人就坐后,白修德神色真挚而焦急地开口道:“尊敬的委员长,我和孟将军这次来到重庆。。。”他顿了顿,艰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