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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睡得香甜的张天禄等人,忽闻营中大哗,来不及穿上衣鞋,便连忙起身挑起帐帘观看,只见大营四处火起,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不由得大惊失色。
夜晚中,绿营兵不知城中出来多少兵马,纷纷惊恐万分,向其他城门溃逃,张天禄来不及穿上铠甲,便被亲兵拥着出了大帐,迎面正好撞上杀将过来王彦,顿时魂飞魄散。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王彦领着三千甲士出城偷袭东门外清军大营,但其他各门的清军却未受威胁,不需半个时辰,便会赶来支援,所以留给王彦的时间并不充裕。
如果他不能趁着清军没有反应过来之间,迅速冲破张天禄的大营,送百名壮士入运河,他和三千甲士,可能就要陷于城外,被清兵包围。
在偷袭得手后,王彦便领着一队兵马直接奔张天禄营帐而来,只要斩杀绿营主将,那东门外的绿营兵就会迅速崩溃,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王彦之后便能从容退入城中。
相反,若让张天禄集结败军,同他纠缠到一起,等到多铎反应过来,组织兵马来援,那王彦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张天禄被十几名亲兵护着出了营帐,他只穿一件单衣,脚上的鞋子都只穿一只,本就狼狈不堪,看见王彦领着凶神恶煞的几百明军杀来,哪里敢正面交锋,顿时拔腿便跑。
王彦见之顿时大喜,用刀指着张天禄的背影,大声骂道:“数典忘祖之辈,哪里逃!”
大骂之间,明军一拥而上,一名壮士更是速度极快,几个健步便追上清兵,挥刀砍翻几人。
这人正是武艺高强的胡为宗,他手起刀落,清兵无一合之将,张天禄奔逃中只觉得,身边清兵越来越少,正惊恐间,他回头张望,只见一身影一跃而起,一道白光便向他脖子袭来,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白光闪过,鲜血飞溅,张天禄直觉得天旋地转,而后整个世界一暗,他就已经身首异处。
胡为宗一把抓起张天禄人头,顿时便仰天大吼,清兵见此立马溃散的更加厉害。
王彦见此大为欣喜,他勉励胡为宗几句,便同他一路杀至运河边,可这时河上的清军兵船已经反应过来,纷纷向岸上的明军放箭,瞬间就射死数人。
张天福要比张天禄幸运,他没有撞见明军,在亲兵的护送下,躲到了兵船之上,他听闻自家兄弟张天禄被明军所杀,顿时大怒,连忙联络扬守壮、张思达,调集兵船沿岸射杀明军。
对岸的真满州同蒙古兵,见对岸绿营被攻破,四处火起,也开始在岸边集结,准备渡河攻击偷营的王彦。
情况紧急,王彦连忙让统手和弓手压制清军兵船,百名壮士则趁乱,跃入运河之中。
“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响起,却是在城上为王彦压阵的何刚,得知多铎已派出骑兵直扑东门,要断王彦后路,立马传递讯息,让他赶快回城。
王彦闻声,不禁眉头一皱,没想到清军的反应如此迅速。
这时他见百名求援的勇士,都已经跃入水中,有的还抢了一条小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与运河上的清军兵船对射,领着人马,匆匆往城门退去。
运河上,三名明军壮士,架着一条小船,拼命摇橹前进,但很快便被一条清军大船撞翻,三人跌入水中,来不及泅渡,就被船上的箭雨射中,将水面染色成腥红。
另一处,一名明军在水中潜行,刚冒出头来换口气,数杆长矛同时杀来,顿时贯体而亡。
河面上,清军兵船来往穿梭,沿岸还有清兵打着火把搜寻,宛如天罗地网,劫杀跃入水中的明军壮士,不时便有人被发现,或被弓箭射死,或被架着小船的清军用长矛捅死,场面惨烈,九死一生。
明军的献血染红了河面,但水流冲过,那一朵朵绽开殷红,又如晚秋的落红般凋敝,只有河面上的插满箭雨的浮尸,诉说着他们的悲壮,诉说着他们的决然和誓死如归。
呜呼,壮士余百人,来日几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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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59章 疫病起,瘟疫夺命(补一)()
历史上,清军在攻陷扬州后,五月间便渡过长江,灭掉了弘光朝廷,但王彦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王彦重夺扬州,以一城之力,独抗多铎三十万大军的围攻,将清兵托在江北一月有余。
时间到乙丑年(1645年)六月,弘光朝廷比另一段历史上,已经多存在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弘光朝廷因为党争激烈,官场腐败,武将跋扈,以及历史的惯性等等原因,并未做出多少改变,低下的效率使得朝廷,白白浪费了扬州军民争取的宝贵时间。
在民间,这多出来的一月时间,却发生了许多变化,历史上清兵四月初南下,五月中旬便占据南京,江南士绅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朝廷便已经灭亡。
现在随着王彦在江北的抵抗,以及清兵在江北大肆劫掠的消息传到江南,士人百姓倍感恐惧。虽然朝廷因为党争等原因没有建树,但民间却在无形中形成了一股股抗清的力量。
三月间,陈子龙与王彦在南京分别后,留于南京半月时间,完成王彦的嘱托,四处联络朝臣,谏言防备清庭,但他身处庙堂之时,尚不能影响朝局,如今身处江湖之野,自然更加不会有什么效果。
陈子龙同左懋第上下奔走,联络相熟大臣,谏言数本,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他不由得心灰意冷,随与南京友人拜别,带着弟子夏完淳返回了松江老家。
四月间,陈子龙于家中讲学,忽然惊闻清军南下,江北皆叛,史公身死,顿时大惊。
陈子龙对朝局心灰意冷,却不愿坐视胡骑南下,他多方打听消息,得知王彦重夺扬州,孤城据守,心中甚慰,大赞王彦救时之才,然而朝廷对扬州的支援,却不尽全力,两万兵马畏于清军势众,顿于镇江,不敢过江支援。
陈子龙心中忧惧,怕王彦不能久持,随自散家财,同夏完淳之父夏允彝,得松江知府支持,训练松江本地乡勇,准备请奏朝廷援扬。
左懋第身处朝堂,见清军围扬日久,臣公争论不休,却无实策解救扬州之围,他每日上朝只闻两党相争,顿感大明以有覆国灭祀之险。
左懋第深感身处朝堂,每日听两党相攻,也无用处,随请奏皇帝,入浙自筹兵马援扬。
弘光帝被朝臣吵得头昏脑涨,觉得左懋第是办事实之人,随准其所奏,以兵部左侍郎之职入浙募兵。
左懋第于五月底出南京,进入浙江,奔走劝说,适逢原本效力于史可法麾下的职方主事吴易,奉命入浙筹粮。
扬州被围,史可法身死,吴易滞留于浙,闻左懋第急需粮草招募新卒援扬,随带着粮草人马,前往投效。
左懋第得吴易之助,顿时便在浙江打开局面,随后吴易又从南直隶招来吴江同乡举人孙兆奎,诸生沈自駒前来效命。
一时间,左懋第麾下便聚集不少士子文人,众人集思广益,建言献策,招募失地百姓,太湖渔民数千之众,颇具声势。
在王彦将清军托在江北的一月时间里,江南民间,顿感国有倾覆败亡的危险,他们害怕兵祸将至,不少士绅都开始招募勇士,以图自保。
江南之地,练兵备战者,绝不止陈子龙、左懋第二处。
这时于江北苦苦支撑的王彦,终于迎来了他最大的挑战,多铎抛尸之计奏效,虽然他在扬州城内百般控制,却还是爆发了瘟疫。
城外,多铎自从行抛尸之计后,便未曾攻打扬州,期间王彦领着甲士冲破东门外清军大营,杀绿营将领张天禄,送人出城求援之事,他也没有计较,甚至还勉励了吃了败仗的张天福几句。
在多铎看来,扬州城内的守军冒死出城求援,就正明了他的毒计已经奏效,扬州不在是不可攻破的坚城,守军已经支持不住,他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多铎只是令清军加强防守,不许扬州军民出城,而后严防军清军营中出现瘟疫,对感染者立即隔离,秘密斩杀,以雷霆很辣的手段,坐看扬州败亡。
这时一股股浓烟自城中升起,是扬州守军正在焚烧死者尸体,王彦以布遮面,只露出疲惫深陷的双眼,身边之人也具是如此。
“今日又死多少?”王彦看着士卒不断抬着尸体丢入火坑焚烧,心里沉重万分。
“禀将军,有一千余众!”一名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颤声答道。
这人是扬州本地医者陈天拔,被王彦委以治疫重任。
“感染之人,新增几何?”王彦闻言微微皱眉,一日便死一千余人,扬州七十万军民,不用清兵攻打,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死绝。
“感染之人,有所下降。”陈天拔闻言再次答道:“职下安将军之策,隔离感染之人,对症下药,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比之昨日,感染者减少七成,但还是有四百余人。”
王彦听闻感染者有所控制,心里稍微放松一些,但依然沉声道:“瘟疫并非是入侵肌肤而感,而是通过口鼻呼吸传染,因此重病之人不可与初染者同放一室,汝须根据不同程度的病情进行隔离治疗,对症下药,尽量多救能救之人,莫使人反复感染。”
“将军对医理的认知,远胜职下。”陈天拔听王彦之言,十分佩服的说道:“职下安将军之言,令人接触疫者时,已湿布遮挡口鼻,大开门窗通气,重病与轻病分开,注重自身清洁,果然使得感染有所控制,轻疫者也不同以往刚刚好转又被传染,而是能够治愈。扬州之情,必回好转,将军乃扬州希望,还请以自身为重,不要太过操劳。”
扬州如此情况,王彦岂能放心歇息,他虽然疲惫,却始终强撑着身体,在城中四下巡视,他知道他是扬州军民心中的希望,所以他必须时常在军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