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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阿那肱连忙叩首谢罪:“臣只是想让陛下围猎尽兴,又以为周军这次还是会像之前那样,被我军拖住,所以才自作主张地拦下了军报。但臣真的没想到周军此次居然能攻下平阳大城,是臣太轻视周军了!臣罪该万死!”
高纬感受到自己太阳穴正在剧烈的跳动,她竭力平缓了一下气息后,才问道:“平阳被围,晋阳骑和洛州军难道没有前往援救吗?”
一旁的斛律孝卿回答道:“晋阳和洛阳一得到平阳被围的军情,就立刻派了三万晋阳骑和四万洛州军前往救援。但西贼早有准备,派重兵把守住了统军川、齐子岭和鼓钟镇三处要塞,我大齐两路援军短时间内难以突破!而其余的晋阳骑与洛州军,因为没有陛下的御令,谁也不敢擅自将其调动。”
听完这一番话,高纬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浇了一盆滚油,烧得愈加旺盛,她皮笑肉不笑地盯住高阿那肱:“你让我军白白错失了一次救援平阳的机会!”
“陛下!高阿那肱久经沙场,又与周军多次交战,深知周军虚实。如若现在杀了他,等于帮了周人一个大忙!请陛下三思!”看出高纬这次真的动了杀意,韩长鸾赶忙劝道。
而他身后的斛律孝卿、安吐根等人也都纷纷跪下,为高阿那肱求情。
为战场大局考虑,高纬最终还是听从了韩长鸾的谏言,暂时放过了高阿那肱,命其在战场上戴罪立功。
当日黄昏,皇帝等人紧急返回晋阳;与此同时,晋阳骑与洛州军受命汇集至晋阳城外,准备以逸待劳地对战周军。
十月二十六日,齐周两军交战于晋阳西南,周帝宇文邕亲自坐镇周军中央,齐帝高纬则于晋阳城外设御帐坐镇齐军后方。
因为周军的兵力几乎高出齐军一倍,所以一开始周军就气势汹汹地压制着齐军,并不断地将齐军逼往晋阳城,大有一举攻破晋阳的架势。
可惜宇文邕和周军都低估了高齐将领和高齐军队的真正军事实力,也低估了齐军这次的两名出自勋贵家族的统帅——韩长鸾与高阿那肱的军事指挥能力。
高齐的勋贵子弟与周陈两国不同,素以在战场上取得功勋为荣,而斛律光兄弟、韩长鸾和高阿那肱更是其中翘楚,年少时期就跟着父辈南征北战,精通书中兵法,熟悉战场形势。
此前周军兵围中潬、金墉二城,正是高阿那肱亲自率军救援,指挥齐军大破周军;而韩长鸾,也在武平四年顶替了被鸩杀的高长恭,率军解除了寿阳之围,并顺势南伐陈国,夺下了剩余的江淮之地。
高纬能够稳坐皇位十余年,高齐能在段韶、斛律光兄弟、高长恭先后死亡后,依旧立于不败之地,正是靠着这帮忠心而又骁勇的勋贵子弟。
韩、高二人的军事能力虽然不如段韶和斛律光,但对付宇文宪为首的周军将领已经绰绰有余。
二人唯一忌惮的周将只有韦孝宽,毕竟放眼整个天下,能胜过韦孝宽的,只有已死的段韶和斛律光。
不过巧合的是,韦孝宽这次被宇文邕派去镇守玉壁,刚好让二人松了一口气。
更重要的是,在把包括突厥在内的北方诸胡都可以打到俯首称臣的齐军眼中,不论是周军还是陈军,都远比北方诸胡软弱可欺,兵力上的劣势也不足以让齐军丧失信心和战斗力。
于是战场形势很快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韩长鸾、傅伏以及斛律孝卿三人通力合作,硬是凭着十四万齐军挡住了宇文宪、王轨、杨坚等人统率的二十三万周军。
周军对此始料未及,更让他们猝不及防的是,高阿那肱居然率领一万齐军绕过了周军左军,杀气腾腾地冲向宇文邕所部。
统率七万周军左军的尉迟迥闻讯大惊,本想亲自率军救援,却不料高阿那肱早有准备。
尉迟迥还没布置好留守将领,齐军两员猛将鲜于世荣和綦连猛就率军三万杀向了他。
尉迟迥考虑到左军护卫后方的职责,只能派遣副将率军两万前去救援周帝宇文邕。
然而等到副将到达,宇文邕身边已经只剩下数十骑保护,原本的近两万亲军被齐军斩杀殆尽。
高阿那肱此次的目的就是要捉住宇文邕,不论是活的宇文邕,还是死的宇文邕,所以他这次所率的齐军三分之一都是百保鲜卑。
如果不是宇文邕亲兵拼死抵抗,加上周军副将及时赶到,宇文邕这次肯定会被高阿那肱俘虏。
副将救下宇文邕,护着他逃离齐军的包围圈。与此同时,高阿那肱一边斩杀拦路的周军,一边紧追其后。
从清晨到黄昏,这场大战持续了几近一日,齐周两军死伤不计其数。
战场的形势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逆转,变成了齐军稳占上风。
但高纬最终得到的非但不是露布捷报,反而是齐军大败的消息。
※※※
“你说什么?!”高纬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满脸震惊地望向前来禀报军情的斥候。
“我军左翼处忽然冒出一名身着使者服饰的男子,声称陛下已离开御帐,返回邺都,御令三军自行决断。与此同时,高梁桥方向正好出现一行人马,为首之人身着帝王衣袍,急渡高梁桥,那使者见状,更是大喊‘陛下已去!’。左军因而大乱,牵连中军与右军,周军趁机全力反攻,我军最终大败,伤亡惨重!”
高纬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讷讷道:“朕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御帐。。。也没有派过使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御帐外就传来男人的喊叫声和痛呼声。
高纬连忙出去查看,结果看到的是重伤昏迷,被兵士抬着的韩长鸾和身上遍布伤痕及血污的高阿那肱。
至于其他将领,也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挂了彩。
高纬先去看望了韩长鸾,结果被吓了一大跳:韩长鸾的右脸鲜血淋漓,白骨森森可见,身上的伤更是惨不忍睹,也难怪他会痛到直接晕过去。
高纬被吓得说不出话,只能吩咐医师尽力医治。
随后高纬又前往高阿那肱的营帐探望他的伤势,不料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高阿那肱的怒吼:“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把穆提婆那个狗奴才杀了,而不是顾念旧情,只打断他的一只手!”
高纬微微一愣,旋即转头询问身边高阿那肱的副将,副将道:“淮阴王见到了那个‘使者’的面容,认出那个人是穆提婆!”高阿那肱封爵淮阴王。
高纬登时又惊又怒:“他都被关进地牢了,怎么还会出现在两军阵前?!”
自高纬识破“行刺案”的真正意图后,就彻底对乳母陆令萱和穆提婆没了好脾气,也失去了耐心。
借故将陆令萱软禁于寝宫后不久,她便以“卖官鬻爵,屡屡僭越”为由,褫夺了穆提婆身上的一切官爵,并按律将其下狱。
不过因为在抓捕途中,穆提婆对高纬等人出言不逊,惹怒了前去抓捕的高阿那肱,被他用赤棍生生打断了右臂。
因此高纬才会觉得穆提婆是“使者”这件事不可思议,更别说穆提婆还穿着仅由少府寺管理的使者的衣袍。
不知所措之际,前方又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男人,高纬定睛一看,居然是并州刺史。
并州刺史重重跪下,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穆提婆买通狱吏逃走了!”
高纬瞬时就像被人抽了一巴掌,只觉得气闷头晕,她一字一顿问:“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这几日牙门事务繁忙,导致臣根本抽不出时间查看地牢情况,也丝毫不知那些狱吏居然收了贿赂,帮他假死逃狱!要不是臣最后去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恐怕要过很长时间才能知道其中内幕!”
说话间,营帐内还在传来高阿那肱的惨叫和瓷器破碎的声音。
高纬循声望去,发现是医师正在小心翼翼帮高阿那肱拔出深嵌在锁骨里面的一支利箭。
利箭箭尾缺失,只留下一小节箭杆和箭头,刚好可以被戴在头上的兜鍪完全遮住,应该是高阿那肱怕被周军发现自己受伤,咬牙折断的。
自己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马上就要击退周军,甚至是俘虏宇文邕了,却被穆提婆这一贼子轻易毁去。
只怕换做是谁,都会恨不得将其啖肉喝血,而高纬心中的怒火一点也不比高阿那肱少。
回城当夜,高纬以“叛国”罪诛杀穆提婆满门,并下令大理寺彻查使者衣袍一事。
所幸这次齐军虽然损失惨重,但也结结实实重创了周军,周军宇文邕也被箭矢所伤,只得命令周军后撤五百里,同时急令周国国内继续抽调援军,高齐则在这期间获得了暂时的喘息之机。
但斛律孝卿等人看出来晋阳已非久守之地,遂请高纬尽早返回邺都,以司州之军再与周军交战。
就在高纬决定依从这一建议的当日,大理寺也呈上了调查结果。
少府寺的确有一套使者衣袍没有收回,不过这套衣袍是陆令萱此前私自拿取的。
少府寺当时慑于陆令萱母子的权势,不敢开罪陆令萱,就没有禀报高纬。
等到陆令萱失势后,他们又怕高纬追究太府寺的罪责,便继续瞒下了此事,想要装作从未发生过此事,可惜最终还是纸不包住火。
得知事情原委的高纬已经不想问罪少府寺,因为她知道根源是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给了陆令萱过多的权利。
她沉默地拿着那份证据前往陆令萱寝宫,却没想到,到那儿看到的会是陆令萱的尸体和站在一旁的冯小怜。
冯小怜也觉察了高纬的存在,她冷淡地望向高纬,冷冷地说了一句:“她不是我杀的。”
高纬走到陆令萱尸体的面前,瞥了一眼在陆令萱右手不远处的已经被打开的小瓷瓶和瓷瓶外那一小滩深褐色的液体。
高纬立时眸色一黯,她伏下身子,用手轻轻合上乳母死后微张的眼睛,随后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