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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袭入肺中,小枝胸腔内灼痛无比。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样跑是跑不过飞鸟的,它们只要一个俯冲就能把她叼走。幸好有火海树影遮蔽,只要她认真运好枯木诀,就能忍痛藏身火中。
“这还不是燧明种火,只是普通的火。”陆长光道,“要是燧明鸟啄燧木取火,你早就变成灰了”
他话音刚落,小枝就看见燧明鸟往中央巨木飞去。
小枝嚎道:“你能不给我增加难度吗??”
中央那棵树就是有燧明鸟图腾的树,它是传说中的“燧木”。燧明鸟啄之取火,即为“种火”,可以焚尽一切,是极为厉害的神火。等种火烧起来,那就是真的回天乏力了。
燧明鸟往中间飞,小枝上马就往中间跑。
她每跑过一处绳结,都把它扯下来揣进怀里。
每一季有两个结,她一路上只见过夏、秋、冬三季六结,春结不见了。
加之此地没有昼夜四时变化,可以合理猜测与春结的消失有关。
按照结绳记事的规律,结绳位置代表时间顺序,从外圈到里圈,应该是冬、秋、夏、春。
也就是说,他们最开始的起点燧木上,应该有“春”的绳结。
“分析这么多有用吗?你又跑不过那只鸟!!”陆长光叫道。
“我已经努力在跑了!”
小枝策马急追,御剑横在身侧。待燧木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时,燧明鸟离它只有咫尺之遥,只要一个俯冲,鸟喙就能将种火燃起。
风与火,都在这一刻静止。
“离式,出宪!”小枝哑着嗓子喝道。
她手撑马背,从黑马跳到剑上,躬身反手握剑柄。
剑诀速度极快,光芒一闪就将小枝带到燧明鸟面前。然而,鸟的速度还是要快一线,鸟喙离燧木的距离还是比剑尖近一线。
刹那定生死的极速。
小枝松开剑柄,一记扫腿飞出,直接踢在鸟嘴上!
距离扭转,恰好也是一线。
燧明鸟头稍歪,竟然没能触到燧木。待它再想低头去啄时,“出宪”一式已在它眼中极速放大,寒冷剑尖瞬间刺中了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眼睛。
尖细凄惨的鸟鸣全然无法入耳,小枝整颗心都想着——“绳结”!
她坠落在地,一口气抓出身上六个绳结,按次序缠在燧木之上。
燧明鸟掀着翅膀在空中飞舞,长尾胡乱扫动。小枝穿过一道又一道烈火,最后被鸟尾绊住,一股焚身烈焰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
她指尖颤抖着,扣上了最后一个绳结。
穿心剧痛只持续一瞬间。
待小枝重新睁开眼,眼前的烈火已经散去。
巨木铺下浓荫,树干上的燧明鸟图腾,被六重绳结牢牢缚住。那只生龙活虎的燧明鸟不见了,图腾上的燧明鸟有点变化,它瞎了只眼,正好是小枝刚才刺中的那只。
小枝摸着树干,正想跟陆长光说说自己的精妙分析。
这时候,燧明鸟图腾猛地一挣,平面变成立体,一只鸟爪探出来,闪电般掏向她的心肺。
鸟爪触到她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只有口鼻中,弥漫出不老药的甜香。
血洒在暗褐色的树干上,斑驳鲜艳的痕迹与燧明鸟斑斓的羽翼争辉。
小枝一剑扎在树上撑住身体。
燧明鸟挣扎过后,绳结光芒大放,鸟身又没入图腾,这次它再也没能挣扎出来。
“你怎么样?”陆长光这时候才严肃起来,“保持清醒,千万别睡,这时候晕过去就死定了。”
“没事。”小枝牢牢握着喇叭花。
她明明睁着眼,视线内却一片漆黑。之前的灼伤直到此刻才爆发,火毒攻心,枯木诀真气被压入气海,一丝都无法流出。没办法用真气恢复外伤,伤口迟迟不能愈合,血越流越多。
“你醒醒!快醒醒!”
声音越来越远。
燧木一阵摇晃,燧明鸟图腾又开始挣扎,小枝系上去的绳结摇摇欲坠。
四季还差“春”,剩下六个结没法完全封住燧明鸟,很快它又要挣脱了。
*
不周山,天柱巅峰。
初亭和谢迢站在山崖边远眺。
初亭看着下方云海,对谢迢道:“这里是娲皇断鳌足、补天柱的地方,有圣意压制,有补天石、镇山石威慑。最关键的是,非先圣认可之人,不能在此用任何法术。”
“管她什么破圣人敌,反正一剑下去,天柱就直接压在她身上了,怎么样都跑不掉。”
“前些日子归藏城出,不周剑苏醒,把它换个地方,搬来山上,就可以直接祭剑了。谢迢,你看怎么样?”
初亭滔滔不绝讲了半天,回头一看,谢迢竟然在闭目养神。
“你在听我说话吗?”初亭恼道。
谢迢缓缓睁眼,指尖轻敲剑鞘:“现在不能动神剑。”
“怎么不能!”
“先圣的上古大敌虎视眈眈,魔主种魔万千,暗中渗透神山,若不除他,很难保证祭剑毫无差错。”
初亭费解地问道:“有人心就有魔念,除魔是除不干净的。你要等天下所有人都成了佛再祭剑吗?”
谢迢还在思索,初亭看得出他是想求稳。
“好吧。”初亭退让道,“五年就五年,不能再拖了。五年后除了魔主也好,没除也罢,都要你去哪儿?”
“祭器出事了。”
谢迢从崖顶纵身一跃,万千剑雨随他,浩荡如奔雷坠下。
白发飞舞,如鹤扬羽。
第152章 无需拯救()
‘没事。’
即便脑海中只剩一丝清明,小枝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没事。’
‘痛就代表还活着。’
‘活着就好。’
修为被压至谷底,枯木诀被封,剑诀派不上用场,破圣之力在生死关头毫无意义。
这一刻,她只剩下她自己。
她是。
漫长历史中,天下苍生中,最微不足道的,最普通的,千亿年的百万年的万亿分之一。
她曾跪地十年,麻木地磕着头,依靠旁人的施舍渡日。
她没有努力变强,她只是在努力乞求。
她努力地。
向往来过客乞求生机。
向无情大道乞求生机。
向往圣今贤乞求生机。
因为作为“人”,是没办法完全独立地存在于世界上的。
人就是这样,脆弱的,在一起相互倚靠着,才能变强大的存在。
她想活着,但做不到只靠自己而活着。
假如。
假如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放开她的手。
假如乞求过的,依仗过的,苦苦抓住的稻草,全部都不复存在。
她要怎么活着。
现在。
这一刻。
要怎么活着?
“对”小枝微微蜷起手指,剧烈的痛苦无法泯灭掌中剑柄的弧度,“我不能再当人了。”
心蠹被火毒堵住出路,直接转头往气海袭去。
干涸的气海被蠹填满,黑色小虫逐渐分解,“诛圣”之意融成细流,填满气海,与真气类似,却又完全不同。
细流自生自灭,不再与外界灵气沟通。诛圣之意每强一分,细流就壮大一分。她每濒近死亡一分,对“生者”的否认就多一分,细流也壮大一分。
就这样缓慢的,随她的意志变强。
细流的气息从练气三层到筑基三层,再走上更高的地方。但是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再用一般的修真阶段衡量。
细流一点点冲出火毒,流满全身,将血止住,让伤口复原。
她站在同样的大地上,呼吸同样的空气,却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存在。
焕然一新。
她重新睁开眼,视线里只剩下黑色与灰色。
一点白光破开混沌。
朦胧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久久无法适应这样的视觉,最后还是通过气息,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谢迢。
“没事”她从树上拔出剑,微微垂着头站立,“没事了。”
——‘我已经。’
她从高高的树梢挑下两根绳结,重新系回树上。八个绳结,四个季节,燧皇的阵法重新开始生效。当初指引人圣钻火的燧明鸟,又被封回燧木之上。
——‘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了。’
不老药的甜味越来越浓,浓到极致,舌根下反而泛出苦。
小枝看着谢迢。
谢迢似乎想扶她,但是被她这样看着,又没有伸手。
曾经苦苦哀求他救命的女孩子,就这样站在树下,孤身一人重新封印了燧明鸟。
她还是很沉默,说话小声,略带退缩。
“来晚了。”谢迢轻声道,“我在圣境中,离得有些远。”
小枝安静回答:“已经没事了。”
她伸了伸手,表示自己完好无损。
谢迢看见她手上的烧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快得不像人类。
他沉默观察的时候,小枝取出了功德净瓶:“它一点都不动怎么办?”
谢迢从她手里接过瓶子,摇晃了一下。
按理说,重新封印燧明鸟是大功德,净瓶不可能没反应。况且小枝零零散散地除妖不少,就算没有大功,也该攒出点小德。
但先圣并不认可她的功绩。
她在针对圣人的同时,也在被圣人疯狂针对。
谢迢收回净瓶,对她道:“回蜀山休息一阵吧,这几个月会暂停考核。”
不等小枝回应,谢迢就拉着她御剑飞了起来。
身体接触之后,谢迢才嗅到那股异样的甜香。
‘她吃过不老药。’
然后几乎在同时,他又意识到了小枝为什么要吃不老药。
因为万寿灵丹。
她是怎么知道万寿灵丹的,谢迢没有多问。
她是怎么找到不老药,又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将它咽下去的,谢迢统统没问。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