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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枝神色不变,拼着最后一丝真气,用毫无生命力的枯藤盘住镇山石,然后在食骨大乌爆发之前,猛然发力将其摘了下来。
哀鸣响彻禁宫。
空中风云一滞,阳光照破妖气,下方阵中清气终于冲入苍天。
却邪使们阵型化守为攻,禁制壁垒破碎,无数道法诀、剑光都朝着食骨大乌而去,瞬间就把它打成了筛子。
血雨纷纷,阳光万丈。
哥哥紧抱着妹妹,二人一同从高空坠落,在魔雾包裹之下缓慢落地。
几十道黑影嗖嗖出现,瞬间将他们包围起来。
小枝落地时稍有些狼狈,她就地翻滚,从妖鸟残骸上爬下来。她一只手捂住腹部伤口,另一只手紧握着喇叭花,半跪着撑地,实在难以站立。
“束手就擒吧。”一名却邪使上前,手执锁链,缓缓朝双生子走去。
“不要。”
“滚开。”
两人虽然是强弩之末,但那种冷淡高傲的口气却一点不变。
他们一只手与彼此相握,另一只手架在彼此脖子上,看向对方时仍笑意盈盈。
“若被活虏。”
“不如自戮。”
却邪使赶忙飞出锁链,将两人分开。他们两个应该是目前活抓的,与魔主关系最近的人,怎么都不能让他们死了。
小枝定定看着他们,那两只紧握的手最终还是被分开。
哥哥妹妹被不同的却邪使分开制住,一人一侧,远远相望,目光中只有彼此。
有人在她后背伤处抹了一把,她痛地“嘶”了一声,回头看见荆夜藏在面罩下的冷峻神色。
“起来。”他道,“这里我们会处理的。”
小枝以剑撑地,挣扎站起。
食骨大乌死了,双生子被俘获,可她一点也不高兴。
那双在妖鸟嘴边摇晃摆动的短腿,一直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比妖兽屠城还更像一个噩梦。
“不要担心。”荆夜见她全力助战,最后伤成这样,还满目都是仓皇,于是不忍心再责怪。
他扶了小枝一把:“你看那边。”
小枝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食骨大乌残骸中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金色。
她张大嘴,双手直颤:“那是”
“九子匕首,龙王所赐。”
却邪使上前拾起这团金光,小枝终于看清它是一个卵形的薄壳。男婴在里面静静安眠,脖子处有很严重的咬伤,但是没有致命。
薄壳上有金龙游走,被却邪使拿起来之后,这条金龙化作短匕,紧贴男婴胸膛。他脖子上的伤渐渐恢复,最后细嫩如初,完全看不出伤痕。
这匕首与镇南王手中的匕首一模一样。
小枝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涌了起来,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赭衣也从外面跑进来,他伸手就拍了小枝一下:“你逞什么能!万一死了”
小枝痛得皱眉,说:“死有什么好怕。”
荆夜满脸肃容:“你们先去宫外,处罚的事情等谢迢仙尊到了再说。”
谢迢要来?
小枝越发觉得奇怪,那种疑惑感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好像很多东西她都知道,可是未能把它们连在一起,所以始终看不破禁宫之乱背后的事情。
她低头跟着赭衣,往宫外走去,苦苦思索,步伐极慢。
把一切倒回起点。
魔主与谢迢看似不曾相峙,实则已有几度惊险交锋。
这几次碰撞,都是围绕宫廷王室展开的。
魔主让熊大仙渗透镇南王世子,谢迢派人诛杀熊大仙,魔主直接将镇南王世子灭口。
这是第一次交锋。
武罗被魔主诱入妖兽阵营的,攻城掠地,似乎没有目的。但现在想来,她很可能也是在魔主暗示下去了镇南关,想杀被小枝误打误撞救了的镇南王。
然而谢迢这边早有防备,蓬莱龙王赐镇南王九子匕首,保住他的性命。
这是第二次交锋。
到这时候,魔主基本已经走不通镇南王这条线了。
他只能再换一人,这人和世子、镇南王一样,与俗世王朝息息相关。
也就是刚刚诞生不久、有资格成为王储的小皇子。
但是谢迢布局快得惊人:禁宫戒严、九子匕首、安排小枝除妖、疏散周围宫殿的人,设计引双子来入罗网,他赢得干脆利落。
这是第三次交锋。
“不对。”小枝还是觉得哪里不是特别通畅,“有哪里不对”
谢迢和魔主为什么要争俗世之势?
她只缺这一个线索,就能把前前后后全部理清楚了。
“你能不能走快点!”赭衣瞥了小枝一眼,见她拖着腿走得特别狼狈,便勉强道,“我可以背你一段路。”
小枝陷入深思,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最后还是一阵骚动让她回神。
她与赭衣双双回头,看见地上冒出一点点散碎的金光,是之前被她斩碎的书圣字帖。
这些光芒重新汇聚成纸张,上面那句“人者,天之敌也”巍然不动。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空白处又有新的字出现了。
长阳殿内,青衫客墨沾广袖,平添狼狈。
“难办啊”
他抚平纸面,又一次提笔落墨,指尖几度迟疑,最终缓缓推出平直一横。
这一次,落笔为“天”。
第87章 铸劫救道()
金光重新汇作白纸,纸上帖文一字一句,皆由浓墨铸就。
“人者,天之敌也。”
笔势骤然一顿,笔锋一转,由端正肃穆化作挥洒自如。
“天道困之以混沌,盘古以斧破之。”
“天道困之以常暗,燧人以火燃之。”
“天道困之以昏昧,仓颉以字化之。”
“天道困之以病痛,神农以药医之。”
“天道困之以洪涝,大禹以鼎镇之。”
“天道困之以暴纣,女娲以周代之。”
从一字到一句再到一篇,浑然一体,笔势连绵,细细数列,全部都是上古先圣的丰功伟绩。此处笔势洋洋洒洒,字体尖利锋锐,气象开阔,恍然间就让人看见上下万古的历史洪流。
列至春秋战国,字迹忽然一停,笔锋突转,急急切切,仓仓皇皇。
“时至今日,大道者,垂垂然将亡矣!”
“我等将不惜代价,起浩劫救之!”
“之”字一笔落定,篇章完整,所有人都不由沉浸在书圣的浩然气中,万古尘嚣的气息几乎要将人神智吞没,让人被光阴的洪流冲刷着,个人的存在感急速消泯。
纸张猛然一卷,折作白色飞鸟,朝着长阳殿方向飞去,很快一道金光拔地而起,与之一同消失在了禁宫。
四周一片清悄静谧。
良久,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双生子与地上的男婴都不见了。
“哎哟!”打破寂静的是赭衣的一声惊叫,他怒斥小枝,“你掐我做什么!”
小枝恍惚:“是真的,是真的”
方才书圣一篇“人者天敌”写下来,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带走,好不容易一卷字帖消失,她连忙掐了掐赭衣,看看自己有没有真的回神。
赭衣怒不可遏:“我知道是真的!但是你掐我做什么!”
“舍不得掐自己”
赭衣觉得长期跟小枝相处下去,定是要被气得夭寿的。
他们俩在这儿扯皮,却邪使则开始收拾残局,有序撤退。
断井颓垣被道法修补回来,倒塌的宫殿也都完美还原,四周渐渐恢复如初。却邪使对于小皇子被带走一事,也未有太多动容。他们的神色俱藏在面罩下,让人无法猜透。
小枝也不敢多留,连忙随赭衣到了宫外。
她找了个地方恢复真气,把身上血污弄干净。赭衣一个人上街走了一圈回来,带回的消息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宫外气氛有些不安,方才妖云盖过禁宫上方,大半座洛城的人都看见了。
官府差役纷纷走上街头,张贴告示,安抚民心。
不少人以为妖潮攻入了王都,纷纷卷铺盖想逃。官府的人挨家挨户敲门解释,说方才的不是妖云,而是书圣落笔点睛,化出来的墨云,是祥瑞之兆。
“这话他们也编得出来?”赭衣在街上走了一圈,听得啼笑皆非。
最离谱的是,大部分老百姓还都吃这一套,他们连忙把收拾好的包裹散了,又回家里吃瓜喝茶,按老样子过活。
比起相信坏事,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相信好事的。
“洛城官府反应这么快吗?”小枝觉得奇怪。
“确实有点奇怪。”芥子囊中沉寂好久的陆长光终于出声,“好像提前有准备。”
赭衣才不想思考这些。
他见小枝腹部开了个大口子,便道:“你换身衣服,我们去逛个街吧?”
小枝觉得自己心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赭衣更大。
一番生死之争,仙魔之斗,这家伙还能想到逛街?
赭衣见她没反应,不耐烦地说:“好不容易来洛城一趟,总不能只得了一身伤回去吧?现在食骨大乌也死了,禁宫之乱有谢迢收尾,逛逛街又不影响什么”
食骨大乌!
小枝听他说起这个,心都要痛死了。
她拼了老命就是为了争食骨大乌的首级!没想到镇山石一破,那群却邪使就像嗅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把食骨大乌给撕碎了。
现在她功德没捞着,人还伤得不轻。
“走吧!”她终于看开了,“逛街去!我想买点笔墨练字!”
玉简用得多了,字也越写越丑。
书圣那一手字,看得她如痴如醉,恨不得立即学起来。不过那人应该是魔主的化身之一,恐怕这辈子是没机会学了。
说来,魔主这人也是奇怪。
他有化身在中古成亚圣之位,也有化身在近世成次圣之位。他自己却偏偏不向着人族,要向着妖兽,说什么“应劫”之类的玄乎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