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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你竟然能够操控人的梦境!你到底是到底是什么怪物!”
墨菲斯苦笑一声,用自己获得光明的眼睛,望着自己此生最爱之人:“我是梦靥,主控天地间的一切梦境,是黑夜的主宰,梦境的王者。”
就在墨菲斯心灰意冷的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份,神祗的意识也随之觉醒,他看到了一切,也看穿了所有,却唯独看不透自己身旁的爱人,到底是何种想法。
“梦靥”莱特默默重复了一遍墨菲斯的身份,然后惊骇莫名的望着他说道:“既然你是如此强大的生物,那么你的眼盲,你的脆弱,你的爱情,统统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为了博取我的同情,你竟然不惜装了这样久的盲人,为了骗取我的爱情,你竟然不惜利用我对你的同情!”莱特不可置信的对墨菲斯说道:“想不到我真心爱着的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怪物!骗子!”
墨菲斯想要对她解释,可是却不知自己到底该从何说起。
“你这个骗子!”莱特的双眼顿时涌出了眼泪:“你骗了我还不够!你竟然还残害了部落里的大家!”
“莱特”
墨菲斯急声呼喊,却不料莱特突然脸色一冷,接着毅然决然的对墨菲斯说道:“我可以受你摆布,也可以永远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我只求我只求你能救了大家!”
在莱特的内心之中,她已彻底认定了墨菲斯的罪状,既然她已如此,恐怕不论墨菲斯再怎么解释,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墨菲斯颓然点头,握着手中的梦弦:“既然如此,就让我试一试吧。”
话虽如此,但是对于到底能否拯救那些深迷在梦中的人们,就算是墨菲斯却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将他们从梦中救出。
说罢,墨菲斯收束起手中的梦弦,接着转过身去,重新闭起了自己的双眼。
他以自己刚得到的光明为指引,将所看到的现实中的美好,放在了梦弦的一端。众多梦境之中,一道独属于现实的曙光徒然出现,沉沦在梦中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道与梦境截然不同的光。
墨菲斯已经做出了所能做到的最极限的努力,他只为莱特的一句话,便已倾尽了自己的所有。
他曾得到光明,却又立即失去了光明。
他曾看到了现实,却因现实的残酷而自愿交出了可以看到现实的一双眼睛。
墨菲斯的世界重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但在梦中沉沦的人们,却终于得到了救赎的希望。
一切的牺牲都只为了她,而一切的混乱也都起源于她。
墨菲斯并不后悔自己曾爱过莱特,更不后悔自己为了她会再次失去光明。
他只是有些遗憾,盘亘在心中不散。
若能再多看她一会儿,那该多好。
第二百二十章恶魔森林()
墨菲斯以自己所能看到的现实为引,在用来之不易的光明作为代价后,终于为沉沦在梦境之中的部落众人打开了一个可以离开美梦的通道。
不明所以的众人,循着那突然出现的现实走来,在不知不觉之下,竟然通通从各自的美梦中醒了过来。
本来寂静的冰原,终于有了人的动静。
一盏盏的灯光,慢慢自部落中亮起。
而莱特的表情,也终于随之有些松懈。
墨菲斯一直背对着莱特,他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光明,此刻就算面对着心爱的女人,却依旧没有办法看清她的样貌。
所以,若注定是徒劳无功,那又何必转身呢?
“大家,都醒了吧?”墨菲斯柔声问道。
莱特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嗯”了一声。
“那我这个怪物,也该功成身退了。”墨菲斯张开自己的翅膀,即刻便要离开这个寒冷的冰原。
看到墨菲斯作势离开的样子,莱特心中忽然一动,下意识的唤道:“小墨”
她的心中,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可是虽然唤了墨菲斯一声,她却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再说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墨菲斯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容扬起,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接着扇动翅膀,冲天而起。
他在天空,飞的跌跌撞撞。
莱特仰头望去,只看到夜空之中,一片灿烂无比的极光忽然出现。
墨菲斯在极光之中来回穿梭,不多时,便已消失在了一片绚烂之中。
“这就是极光,小墨,你应该看得比我清楚才对。”莱特站在冰湖岸边,对着天空呢喃。
而身处极光之中的墨菲斯,直到十年后的那天到来之后,才真正看到了莱特口中的极光。
时间一晃便是十年,墨菲斯周游各地,见多了人世变换,却再没有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人。
他不再流连于别人的梦中,入梦的异能被他以梦境之王的身份,亲手封印。
这位已经觉醒的神祗,彻底流落在了一片黑暗之内,他好不容易因为神的觉醒而重新获得的光明,早已失落在了那片寒冷的冰原之中。
墨菲斯从未想过自己会重游故地,但偏偏在自己旅途中遇到的一个女人的指点之下,他再一次回到了冰原之上。
只因那个女人说,只要持有恶魔契约,便能轻易的获得久寻不到或早已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爱情。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墨菲斯便与那个叫做安缇的女人,签订了与恶魔牵扯的契约,在签订契约之后,他便急不可耐的再次来到了冰原。
墨菲斯试图找到那个冰原上的部落,并且与莱特再续前缘。
他已受够了思念的折磨,并且自己心中对于莱特的眷恋更是有增无减。
可是当墨菲斯飞回冰原之后,却发现这里竟然依旧是一片寂静与黑暗。
十年后的这天,恰逢冰原上三十极夜的再次出现。
但是那冰湖旁的部落里,被人居住的房子犹在,可是部落之中,却没有了一丝人烟。
正在墨菲斯踌躇不已的时候,那个叫做安缇的女人,以及那个长了一双蓝色眼眸的男人,踏着冰湖的湖面,缓缓走来。
这里乃是地球的极北之地,就算墨菲斯的黑翼强劲,却依旧要飞上三天三夜才能飞到此处,可是安缇与荷鲁斯到底是拥有何种异能,竟然在墨菲斯最困惑难耐的时候,就这样踏冰而来。
“是荷鲁斯看到你这里出了些问题,所以我才会带着他瞬移而来的。”这是那个绝美的女人,所给出的答案。
墨菲斯心中担心莱特的安危,此刻却也懒得再去追问什么。
“莱特呢?”墨菲斯听到来人的声音后,赶忙问道。
安缇与荷鲁斯对望了一眼,荷鲁斯立刻便十分默契的打开了天空之眼。
天空之眼的旧识功能瞬间开启,接着荷鲁斯用手指轻点了墨菲斯的额头,旧世之眼视角的画面瞬间涌入了墨菲斯的脑海之中。
那是在墨菲斯走后的第二年,在他付出了天大的代价将部落里沉沦美梦的人们自梦境中救出后,他们仅仅安稳的过了一年的时光。
第二年的三十极夜还未到,这些人竟然就再次重蹈覆辙。
长时间的美梦,再一次吞噬了这些人。
但这一次,却再没有人可以付出光明的代价,来将这些贪心的人从梦境中救出。
三十极夜还未过一半,冰原上就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域。
腐尸的臭味,引得冬眠的冰熊都从沉睡中醒来,寻入部落之中,啃噬起了众人的肉体。
而唯一还活在现实中的莱特,却因为受不了如此剧烈的刺激,再加上被冰熊的追赶,失足落入了冰湖之后,便再也没有浮上来过。
本来一到三十极夜的季节,冰湖的湖面都会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而结出一层厚到可供人行走的坚冰。
可是湖岸边,却偏偏有一个半米见方的小洞,这个洞是莱特亲手用那种为在冬季捕鱼的碎冰锤敲出来的,可是莱特敲出这小洞的目的,却从一开始都并非为了捕鱼。
只能说那追赶她的冰熊,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
在莱特一无所有的时刻,她终是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待旧世之眼的画面播放完毕,墨菲斯早已是泪流满面。
到底是他,亲手祸害了这片冰原,这座部落,这些人们。
冰原之上,再没有美梦,更没有噩梦。
可墨菲斯依旧不死心,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脑海中“看”到的画面,他拒绝相信莱特已经消失在了这座湖中。
他忽然振翅飞上半空,接着翻动手腕,命令这冰原之上的世界,所有生物的梦境都必须为他而开。
那些动物的、昆虫的一切会做梦的生物,统统响应了梦境之王的要求,为他在自己的梦中,洞开了一扇可供出入的大门。
而在现实中具现化的梦境大门,纷纷伸出了一道透明的弦来,无数的梦弦被墨菲斯轻易收束在了手中。
循着那些梦弦看去,墨菲斯却再也看到任何一个关于莱特的梦境。
这个曾让墨菲斯刻骨铭心的女人,就这样轻易的消失在了墨菲斯的人生当中,为了她,墨菲斯得到了一切,却又放弃了一切。
莱特所生存的冰原,给了墨菲斯一场最幸福的幻梦,而此刻部落中的残缺剩下的干枯尸体,却成了墨菲斯这场幻梦中,最真实的存在。
而就在这些干枯的驱壳中,墨菲斯却再次感知到了关于自己的气息。
原来人的贪念与执念竟能如此深厚,当时间逝去,当生命流亡,想不到一切都化为虚无了之后,那些人对于美梦的欲望,却依旧如此清晰可闻。
那些交织的欲望中,甚至还带着一抹墨菲斯才能察觉到的现实——独属于墨菲斯光明的现实!
安缇忽然递给了墨菲斯一颗种子。
她说,这世上,只有此刻的墨菲斯,才能让这颗种子,化成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