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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么，随便拿。”张姐早就将外套还给了小碗，临出小旅馆前，张姐还特地补了补妆。
小碗在电视广告中见过张姐用的东西，那带镜子的小盒叫做粉饼，听说挺贵的，小碗一直很想要，但是却从来没跟阿雄开过口。
一走出旅馆，张姐就立刻换了副表情，再没有方才的放松和萎靡，一脸神采奕奕的和街道上女人笑着骂着，打着小碗完全听不懂的招呼。
而到了这条夜市街上，张姐更是显得十分罩得住，一条街上的小贩，几乎所有人都喊的出张姐的名号。
“就这些么？”张姐看着小碗手里拿着的两根素烤串：“你挑了半天，就拿俩？”
小碗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够了，这就够了。”
张姐从腰包中拿了根烟点上，又顺带扔给了卖烤串的老板一根：“老徐，我这妹妹今天没吃晚饭，你捡好的看着烤吧。”
“好咧。”被唤作老徐的老板转身就拿起刀，开始在烧烤摊前挂着的半扇羊上面切起肉来。
张姐随手将小碗拿着的两串素烤串丢回了摊子上面，拉着小碗的胳膊，熟门熟路的带小碗往烧烤摊后边的店铺走去。
走进去后，张姐打开冰柜，拿了两瓶冰啤酒出来，这才坐在了位置上面。
“坐啊。”张姐看着有些局促的小碗，一边开着啤酒，一边招呼道。
小碗这才有些不自在的坐了下来。
已经是半夜了，没想到这店里的生意还这么好，大约二三十坪的小店里竟然坐满了人，不过大多数都是一男一女的坐在一起，男的都是一副阔老板的样子，女的则都像张姐这般，穿着大胆，浓妆艳抹的。
“张姐我我没钱。”小碗看着门外，越切越起劲的老徐老板，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从半扇羊上面切了不少肉下来，羊肉可是挺贵的呢，这一顿吃下来，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张姐噗嗤一乐，用手指夹着烟，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喝了一口，才对小碗道：“别怕，有姐姐我在呢，用不着你付钱。”
“张姐我回头找到工作了，就还你。”小碗早已经闻到了烧烤摊上传来的香味，咽了下口水，对张姐保证道。
“别跟姐姐客气。”张姐帮小碗也倒了杯啤酒：“来，咱姐俩走一个，就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小碗刚想说自己不会喝酒，那边张姐就已经端着一次性杯子一饮而尽，小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把啤酒灌进了肚子里。
这玩意儿苦苦涩涩的，称不上好喝，还好是冰的，这样初夏的天气里喝，倒也觉得有些畅快。
“我说妹妹，你到底哪冒出来的？”张姐见小碗喝的干脆，倒也觉得这姑娘虽然害羞，但胆儿还挺大，也不怯场：“看你一身良家妇女的打扮，不应该来咱们这条街上啊。”
小碗只觉得胃里一股子气冲了上来，刚张嘴便打了个极响的酒嗝，一时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倒有些新奇的味道，忍不住再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啤酒，又喝了一小口后，才回答张姐道：“我是一星期前来的，白天看这里挺破败的，所以觉得我应该住的起这里，哪知道一到晚上，这儿竟这么热闹。”
“啊？”张姐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这粗线条的姑娘：“你就这么住下来啦？你也不觉得害怕？”
小碗摇摇头，逞强道：“有什么害怕的，村里那年来了只野狼，我都敢拿铁锨赶它，这些算不了啥，不就是女人穿的少，男人来的多么，我不怕。”
“看不出来你个子小小的，胆儿还挺大。”张姐跟小碗碰了下杯子，先抽口烟，接着才用啤酒把进嘴的烟给压进了肺里：“来市里，有什么打算么？”
小碗忽然有些语塞，她出村儿的时候，就是一门心思的不想再在家待了，而到了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小碗本意是想来寻阿雄的，可是自己只打听到了阿雄到大城市里去了，可到底去了哪个大城市，小碗却是毫无头绪。
在小碗的印象里，能被老人们称作大城市的，除了首都，就是这里。
首都那么远，小碗实在凑不出那个路费，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这里。
“我想打工。”小碗仔细想了想，老实的说道。
得先赚钱了，才能生活下来，能生活下来了，才能继续找阿雄哥。
“嗬——就你那柴火妞的小身板，你能打什么工啊。”张姐看小碗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我能吃苦。我什么都能干。”小碗十分不服气的回答。
张姐刚想开口，老徐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将满盘子东西放下来后，冲张姐说道：“来了，先烤了半斤羊肉吃着，素菜正涮着料呢，马上就来。”
说完，老徐便继续回烧烤架前忙活去了。
一股好久没闻过的肉香，瞬间冲进了小碗的鼻子里。
可小碗却依旧没改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的看着张姐，生怕张姐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小看了自己。
“得了得了，别瞪着我了。”张姐拿了串羊肉递到小碗面前：“您就算再能干，也得吃饭不是。”
小碗见张姐脸上不再有调笑的神色，这才接过羊肉串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香的小碗简直想哭。
本来就是饥肠辘辘，又遇到这么一位好人，给自己这么一大盘肉吃，小碗心里一扫碰壁多日的难过，放开肚子便吃了起来。
小碗饿，吃的也快。
张姐手里拿了一串羊肉，啃一口肉，就一口酒，可啤酒还没咽肚子里，那边小碗就已然两手左右开弓的吃了五六串下来。
就算张姐见多识广，却也没遇到过这么海派的吃相。
一串羊肉没吃完，张姐看着小碗的吃法忍不住暗暗叫绝，哪见过这么能吃的小姑娘，一时间张姐倒也没有了食欲，只是满脸惊讶的看着小碗狼吞虎咽，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酒喝了半瓶，肉吃了半串，张姐回头招呼烤串店老板：“老徐！再拿一斤肉，赶紧的！”
可不得赶紧么，眼见那半斤羊肉就剩一串，其余的全进了小碗肚子里。
小碗觉得肚子里总算有些挡饱的东西了，这才喘了口气，喝了杯冰啤酒，一杯啤酒下肚，小碗才发现坐自己对面的张姐竟然连一串羊肉都没吃完，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张姐说道：“张姐，你怎么不吃啊。”
说着，小碗赶忙拿起最后的一串羊肉，往张姐手里递去。
“别介。”张姐用手里的烟挡了挡羊肉串：“妹子你吃，省得等会吃不饱，把姐姐我也给当烤串儿给吞了。”
小碗脸色顿时一红，知道张姐跟自己开玩笑，于是那剩下的一串羊肉，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姐跟你说笑呢。”张姐见小碗被自己逗得过了，于是赶紧帮小碗倒了杯啤酒：“姐不饿，你快吃吧。”
一盘素烤串，正好也送了过来。
张姐挑了串烤吐司，拿在手里说道：“姐吃这个，你吃，别跟姐客气。”
小碗点点头，这才再次吃了起来。
一盘素烤串见底，张姐忍不住有些傻眼的看着小碗问道：“吃饱了么？”
小碗点点头。
却不料老徐刚好端着一斤羊肉串给送了过来：“哟，张姐，您妹妹吃饱了啊？那我这肉就给您退了啊。”
张姐立刻摇了摇手：“放着放着，哪能点了不给钱，还退回去的。”
“这有啥。”老徐豪爽的笑道：“我自己吃不行啊。”
就在张姐和老徐争来争去的时候，小碗却忍不住小声对张姐说道：“要不，我再吃点儿吧。”
“啊！？”张姐瞬间彻底傻眼：“我的个乖乖，你这还吃得下啊？”
老徐也有些懵：“可没见过这么瘦的姑娘，这样能吃的。”
两人对看了一眼，再看看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小碗，知道这姑娘不是开玩笑，老徐倒也陪着张姐坐了下来。
招呼自己伙计给搬过来一打啤酒，开了三瓶放在桌上，老徐咋舌道：“姑娘，您今天要是能把这一斤肉也吃完，这顿就算哥哥我请你的。”
“真的么！”小碗顿时开心的昂起头：“那太好了，张姐，这下就不用您破费了。”
说着，小碗举起一串热腾腾的羊肉串对老徐调皮的眨眨眼：“老徐哥，不怕告诉您，刚我才吃了个半饱，这会儿才正要放开吃呢。”
张姐首先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着拍着老徐肩膀乐道：“老徐哥哥，这顿我看你是非请不可了。”
老徐也是完全傻眼的看着已经开始继续狼吞虎咽的小碗，对瓶子吹了两大口啤酒，这才摇着头对张姐说道：“张姐，您这妹妹是个人才啊。”
第四十四章婉婉（）
第二天，第三天，张姐都没再出现过。
而连连碰了两天壁的小碗，更是没有找到一份工作，连份散工都没打到。
肚子里的饭，还是前天半夜吃的那顿宵夜，经过了这两天下来，小碗身上已经彻底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好在小旅社一早就交了一个星期的房钱，不然小碗这会儿了非得露宿街头不行。
可是小碗饿啊，谁两天不吃饭试试，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半夜里，小碗饿的睡不着，眼冒金星的看着天花板，发愁到了天亮又该怎么办。到了明天，自己这住的地方便到期了，到时候，恐怕自己只有睡大街这一条路可走了。
回去么？回村里去？回家去？
小碗摇摇头，没有亲人的地方，哪不都一样么，一样的陌生，一样的孤寂。
正饿着肚子发着愁，小碗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平日里，要是走廊上有醉酒闹事的男人，就算撞到了自己的门，可若是自己躲在屋里不吱声，过一会儿便没动静了。
可今天这敲门的人明显十分执着，还越敲越重。
“小碗！是我！你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