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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的盯着他,桑桑怕惊动了隔壁房间的忍冬,小声说道,“明天我怎么解释多了一条手链。”
她的首饰都是有定量的,每一件首饰忍冬都心中有数,现在给她戴上这条链子,她明天要怎么解释。
赵暄脸上的笑意不减,“我家桑桑应该没有这么蠢。”
我家桑桑!!!!
这是在明晃晃的占便宜了。
桑桑愕然一瞬,又咬了咬牙,她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打了一个呵欠,“链子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吧?”
和赵暄扯皮,她一定扯不赢他的。
赵暄伸手,摸了摸桑桑的头发,又低低的笑了一下,桑桑发现最近赵暄对她的笑的确多了很多,不是以前那种阴沉沉,讥讽的笑。
是真正开心的笑。
她有一瞬间的恍然,上辈子,她都很少看见赵暄这样的笑。
发现桑桑失神了,赵暄猛地掐住了下巴,不虞的看了她一眼。
桑桑哼哼两下。
赵暄又松开了手,他放下手的时候,桑桑闻到他胳膊上传出来的淡淡的药味。
眉毛不由自主的拢起,桑桑动作迅速的抓住了赵暄的胳膊,想要一看究竟。
只是赵暄却把胳膊倏地收回来,桑桑捋了一半的袖子落空。
桑桑疑惑的看着赵暄,赵暄把被子给桑桑捏了捏,“无碍,我走了。”
只是想到伤痕的由来,赵暄的眉间浮现出阴冷之色。
话音刚落,赵暄又低头,在桑桑的眼睫处亲了亲。
桑桑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暄又已经离开了。
伸手摸了摸眼睫处的一闪而过的微凉触感,桑桑朝着已经合上的窗户看去。
赵暄似乎真的喜欢上她了。
而且他的喜欢,霸道又强势,不容拒绝。
翌日,忍冬看着眼角泛着青色的桑桑,担心的问道,“小姐昨夜没有睡好吗,今天晚上要不要点一些宁神香。”
桑桑摇了摇头,把头上的白玉小插往发髻里扶了扶。
忍冬余光看见桑桑凝脂般手腕上露出一条精致美丽金链子,链子上面似乎还有繁复的花纹。
她疑惑的问道,“小姐,这个链子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有看见过。”
桑桑把手放下来,望着忍冬,淡定的说道,“这是上次和暄表哥逛街买的,你忘了吗?”
“有吗?”忍冬狐疑的盯着它。
诚恳的点了点头,桑桑从綉墩上站了起来,转移话题,“走吧,我饿了。”
听桑桑说饿了,忍冬连忙说,“我这就去叫膳。”
看着忍冬出去的身影,桑桑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忍冬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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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殿试。
一百二十名在数万学子中厮杀出来的仕子自从黎明钟声响起,便在东门内两列集合完毕,然后经太监带引,从东门进,穿过长长的宫道,拾阶而上,过护城河,至太和殿。
殿试只考一科,策问,赵暄进去时,未曾看见当今皇上,先由礼部官员点名,按位置坐好,等所有的考生正冠以待后,出来一串绯色官员,将策问题目公示。
明晃晃的榜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生财有道。”
唱卷的礼部官员一唱,下面的人俱都一愣。这四个字不难寻找出处,乃是大学所涉,“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也不难理解,原意是发财致富应该有好的办法,如果说生产的百姓太多了,那么来消费的百姓就会减少,朝廷中没有无用的官位,吃白饭的官员自然就会减少,量入为出,财产自然能丰足。
可大安向来奉行的是仕农工商一策,对于商人,虽不如前朝管控严苛,可依旧还是处于社会最底的阶层,而这生财有道四个字,大家也都多用于贬义之中。
冷不丁考了这一个策问,大家心头都是一震。
大家皱眉以后,又想到殿试要求黄昏交卷,就算心中惶惶,也不得不屏思凝想,如何破题。
赵暄看到这个题目就知道这道题必定不是礼部的人拟的,要么是当今,要么是东宫那位。
礼部的官员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出这样的一个题目,这是挑战,也是机会,如果说是那两位拟的题目,那么合了他们心意的卷子总会被多看两眼。
这个时候,赵暄不怕引人注目,有了关注,他才有机会。
思忖了翻,赵暄也开始在草稿纸上理清思绪。
生财有道,税赋丰盈,国库由此充实。
本着这个思绪,赵暄开始作答。
在众人屏气敛息的作答中,有一道明黄的身影从侧面走出,除了没有注意到的考子们,其余的监考的考官们身体一弯,准备躬身行礼,皇帝李旦一抬手,示意安静。
然后他开始在大殿之中开始走动,大殿之上偶尔有巡视的官员,考生们对这些都不甚在意。
李旦走了两圈,不禁点头,出了太和殿,跟着李旦出来的,还有礼部侍郎,钱锐。
“钱爱卿,朕看今年的学子们比起往年,都要年轻不少。”李旦笑道,他虽然处事果决狠厉,在大安之中,却也不是暴厉之主,也算是一代明君。
“皇上出这一道题,”钱锐半弓着身体说,“恐怕里面有些学生会头痛不堪。”
“今日一小小的策问,他们都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入笔,他日为官,磨砺颇多,又如何自处。“李旦淡声道。“钱爱卿,你会殿里看着吧。”
“是。”
不管是好是坏,到了黄昏时分,所有考生交卷完毕。
从太和殿里走出去,赵暄想着今天的卷子,点了点头。
在苏家的老夫人在的时候,他每天都是去苏家族学的,虽然说去族学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不耻的出生,从而受到同窗更多的折辱。
先生说一遍的东西,他就牢牢的记在脑子里,虽然缺书少墨,终究也过去了。
这八个月他主要是练字,很多书本上的东西可以记在脑子里,但字只花时间去练。
想着今天卷子上工整的馆阁体,赵暄手指微动。
幸好前几日那个侍卫下手不重,没有影响到他的字迹。
赵暄拢着袖子,思绪纷纷扰扰之时,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宫道。
才出东门,便看到一群熟悉的人,目光落在那个嘴角泛着笑的姑娘身上,赵暄捏紧了手心,这辈子他想要的东西不多,小姑娘恰好算一个。
其实当时他都想放过她了,她还撞上来了。这也就怪不得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可能苏桑寄,就是属于他的。
隔着暮霭微光,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儿。
赵暄想起那年他吃了月饼以后,上吐下泻好几天,小姑娘每个晚上都跑到他床头,小小的手捧着药喂他,边喂边哭。他觉得他难受有一半是她给哭出来的,他想让她别哭了,让她走,可是舍不得这种闹哄哄的热闹感。
一晃都都这么多年了。
桑桑刚看到陈汝景,笑着问了他怎么样,瞧见赵暄出来了,她瘪了瘪嘴。
头顶那刀子似得目光浇的她火辣辣的,低头想了想,桑桑还是跑过去了。
“暄表哥。”桑桑小步小步的靠近他,“今天二叔特意在醉仙阁定了一桌饭菜,等着你去呢。”
“是啊,暄表弟,还望你赏个脸。”苏慕也朗声说道。
赵暄朝苏慕后面看去,是摸着鼻子有些尴尬的苏叶。
赵暄动了动唇,桑桑眼巴巴的望着他。
虽然赵暄真的非常霸道,但是谁让她有求于他呢。
“不用了。”赵暄摇了摇头,又对着桑桑说,“你给我过来。”
再不情愿也得过去,桑桑迈着小猫步子走近他,又被他带着走远,赵暄低头,看见桑桑手腕上的金链子,满意的点点头。
又对她说,“能在家里呆几日就是几日,反正日子也不多了。”
桑桑听着这话,脑子一激灵,这是个什么意思,她去看赵暄,天太暗了,她也看不清楚表情,不过甩袖而走的动作还是很潇洒。
阅卷的速度很快,考官们选出最优的十份卷子,递上了李旦的桌头。
李旦认真看了看,看到一份卷子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对旁边的小侍说,用印。
他是中兴之主,朝廷是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并不用考虑政治平衡,他的进士,是选真正的有能之士。
只是想到未来的继承人,李旦的心中浮现忧虑。
传胪是在殿试后的第三日,四月初七。
一早上赵暄他们就到了东门前,他们的名次也会在这个时候统一公布,然后在宫门口张贴名榜。
不过参加殿试的贡生们只要不出意外,进士都能有自己的名字,就是看一甲二甲三甲的区别了。
传胪的官员捧着明黄的圣旨一出来,开始唱名,一甲每个人唱三遍,其余的进士只唱一遍。
深绿色官袍的人一张口,声音还没发出来,大家的呼吸瞬间被掉了起来,就连赵暄,此时的瞳孔也骤然一缩。
他读书是费了心力的,可从小到大,总有糟七糟八的事情等着他,他凭借的更多的可能是脑子,有些人七八十还是童生,有些人年纪轻轻,冠绝天下,这之间的差距,是从生出来就带着的。
就好比出生。
“一甲第一名,青州赵暄。”连续三次,清透洪亮的声音从十米高阶上高高扬下来。
赵暄抬头,笑了一下。
第一步,总算迈了出去。
再苦再累,他也要爬上去。
一甲第二名叫徐伯常,留着两撇胡子,大概四十岁左右,看着就很迂腐板正。
一甲第三名是陈汝景。甘松是二甲第六,按照他说的,中了二甲就能光宗耀祖了。
在太和大殿前唱完名次,榜上有名的就由礼部的官员带着他们去太极殿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