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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果然有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因着下雪的缘故,四处极为安静,假山后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奈何因田耳力极好,此时听来如在耳畔。
“此番司马君璧到了殷家,朗主的心思可全在她身上了。”娇嗔一般的声音正是殷家主母马思棋的。
“思棋莫急。”却是殷照特意放得温柔的声音,“朗主不过一时所被她迷惑,要知道,这殷家堂堂正正的主母可是自有你一个。”
“那是自然。”
“不过,说起来不知朗主是如何看的,殷暖可是越发的得势猖狂了。”
“谁说不是。”凉亭四面围着厚实的帘布,燃着火红的炭盆,完全隔绝凉亭外的寒气,马思棋极享受的靠在软枕上,“朗主可没少为这事揪心,昨日还发了好大的火呢!”
“如此可不行。”殷照拿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抚摸着,“殷暖若是威胁到朗主的位置,可不也影响到思棋你的主母地位了吗,这怎么让人忍受得了?”
马思棋闻言心里一酸,软软的靠进殷照怀里,“现在这个殷家可只有你是在替我着想了,朗主关心祝霜那个贱人都比我甚。”
殷照低头吻着她的额头脸颊,手缓缓的在她身上移动着,边含糊道,“现在殷暖还搭上了公主,要不然,先让他和公主决裂?断了他的翅膀,再要他的命,还不是一把刀一瓶药的事?”
“现在还不行啊!”带着凉意的手探进衣襟里,马思棋忍不住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抬手环住殷照脖颈,边说道,“公主的身份毕竟不一般,她身边的能人太多,轻易算计不来,而殷暖已经长成,朗主尚且忌讳几分,若无万全之策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我最恨的,还是朗主的态度”
凉亭里越加的火热起来,衣衫褪尽的美人横陈在绵软的毯子上,殷照哪里还能听清马思棋说了什么,有些急切的扑上去,含糊道:“还是思棋考虑得周到,不过眼下,先快活你我再说。”
说话声渐渐隐没在另一种声音里,司马君璧回身离开。
第四二六章 殷照殒命()
因田跟在君璧身后,低声问道:“殷照已对五郎君起了杀心,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他起杀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何况是连自己同母亲弟都不放过的。”不知怎么的,司马君璧忽然想起那个叫容柳的婢女,那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永远寂灭在那一日的乱棍底下,“这种人呐,只有等他死在自己一直以为的那些风流韵事里,才叫报应!”
“公主,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雪景甚好。”君璧道,“想来入画是不错的,画好后也给殷主母送一幅去!”
“是。”因田道,“婢子明白。”
且不说马思棋接到公主赐下的画时如何的惶恐焦虑,竟一时失了理智,怒气冲冲往公主下榻的院落赶来。
直到到了院子却连大门都不能进时,方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份和一个皇家公主有着怎样的差距。
从满心愤怒到低声下气的恳求,马思棋不敢闹大,塞了无数银钱都不得通报一声,最后还是公主身边的婢女撞见院门处纠缠,进门禀报之后殿下方才赏她一见。
经过先前一番波折,见到司马君璧时,马思棋虽面上惶恐尊敬,眼里却几乎喷出火来。
司马君璧正用着膳食,并未赏她一眼。
马思棋愣了半响,方才按下满心不甘与害怕,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请殿下高抬贵手,饶过我等蝼蚁罢!”
司马君璧放下碗筷,抬头道:“本宫以为,把画像给你已是施恩!”
不然随便给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马思棋此时都不可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
然而从来都勾心斗角的她想不到司马君璧会放自己一马的理由,翻来覆去的思量,最后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你并没有证据,如何污蔑于我?”
“证据?”司马君璧对她的愚蠢只觉好笑,“这东西你如果需要,多少本宫都能给。毕竟这不是你们惯常的手法吗?假的都能说成真的,何况本就是真的?”
马思棋心里一惊,方才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命此时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事实,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半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深磕下头去。
以前在水奴面前有多傲慢,现在在公主面前就有多么低微。
“公主殿下想要什么?”
司马君璧忍不住冷笑,“你又能给什么?”
马思琪依旧低着头,“妾身愿为公主殿下赴汤蹈火。”
司马君璧却不看她,起身道,“不过提个醒而已,滚吧!”
马思琪犹自不动,公主身边的婢女呵斥道:“殿下要休息了,还不退下!”
“谢殿下恩典!”马思琪又行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公主,如此轻易便放过她吗?”
“既然有用,先留着无妨。”君璧轻笑一声,凉凉的嗓音继续道,“这样自私的性格,哪能留得一丝威胁,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定会早早除去。”
殷照是在当夜再一次见到马思棋的,在远离舒玉楼的、殷家一个颇为荒凉的亭子里。比较特别的,是亭子在湖的中心,此时湖面结冰,四野一片白雪茫茫,景色颇为不错。
殷照未有丝毫疑惑,且上一次的滋味犹在心里回味,他对此次见面更是期待,更何况两人关系特殊,见面地点从来只有更偏僻的。
马思棋一如往常的娇媚惑人,殷照心满意足的把人揽在怀里,听她叹息一声,忙问道:“怎么了,思棋因何事忧心?”
马思棋又叹了口气,起身着好衣裳,看着婢女掀开的亭外湖景,忧愁道,“叹冰融雪化,容颜易老,世事无常,便如你我,享这一时贪欢,恩情又有多长?”
“思棋说的哪里话?”殷照忙表明心迹,“我对思棋的情义,自然不是这些俗物可比的。”
“哦?那当如何比?”
殷照搂着人,情话随口道来:“思棋你自然是我的命我的全部啊!”
“是吗?”马思琪忽然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他,“那就用你的命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思棋你”
殷照被她突然冷淡的态度惊了一跳,话未说完,亭里忽然进来两人,殷照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已被推进冰湖里,而冻结了一冬的冰层不知何事已被人凿开,薄薄冰层下是冰冷的湖水。
殷照满心惊惧,挣扎着看向马思棋的方向,却只看见一张冷漠至极的面容,不见半分平日柔媚。
“思棋,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不会水,好冷救命思棋快救我”
“不为什么,这种事想来你也不会陌生?”马思琪冷笑一声,“对没用的直接放弃这不一向是你的风格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好冷思棋,救救我”
殷照想要挣扎求饶,然而冷得刺骨的湖水让他渐渐失去行动的能力。视线越来越模糊,神志慌乱间,他忽然就明白了马思棋言语里的意思。
爱慕他而被他乱棍打死的婢女,事情败露之后被毫不犹豫放弃的元氏,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他甚至连她们的长相都忘记了,然而这极为相似的一幕,让这一切变得无比的清晰起来。
殷照绝望中想着,果然是有报应的。
次日,殷照被人在湖里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息。
虽是庶出,到底是殷家二郎君,很是惊动了一阵子。
殷昕匆匆带人赶来,收敛尸身之后,发现这四野一片雪白,昨夜一场大雪掩盖了一切痕迹,竟是无处查证。
虽然也有人疑惑缘何冻结了一冬的湖水竟能让人掉下去,缘何殷家二郎君会独自出现在那样偏远的地方。然而殷照并无自己的势力,又兼平日性格不善,与人结仇较多,是以竟无人过多理会。
殷昕也懒得再在他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对外宣称意外失足,便直接命人草草准备后事。
雪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一般,无差别的覆盖了一切。
因田走到窗前把披风给君璧披上,“公主,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
说完未见回话,又唤了一声,却见君璧双目怔怔的看着前方,对她的声音竟然一点反应也无。
第四二七章 雪夜红烛()
第四二八章 探望元衣()
“怎么?”君璧收回看向梅花的视线,回头问道。
殷暖道:“先前别人安插在树砚阁的眼线,许是殷昕的人。”
“这样。”君璧点点头,视线复又被窗外的蓝天白雪吸引住。
殷暖低头在她额上轻点一下,问道:“阿姊想出去看看吗?”
君璧道:“难得天气晴好,不知梭漾湖上现在景色如何?”
殷暖闻言不由带上些许笑意,执起一直握着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柔声道:“咱们去看看便知。”
冬季的梭漾湖不比荷香莲媚的夏季热闹喧嚣。入眼一片安静,只三三两两破冰打渔的渔民。
清冷冷的湖面与岸边一排排挂满了冰棱的柳树相呼应着,偶尔几声渔民的吆喝,倒是难得的怡人景色。
几人用了午膳,见时辰尚早,便也不急回府。
与外面寒冷不同,马车里燃着小炉子,暖烘烘的极为舒服。君璧接过因田煮好的茶,想了想说道:
“此处距离宋家阿姊居住不远,久未见面,难得清闲,便去拜访一番可好?”
自从王倾尹为宋元衣自断一腿,便做了殷暖属名。王家本就是经商世家,他本人亦有极高的经商天赋,是以归属殷暖名下之后,早已是殷暖不可或缺的得力属下。
对于司马君璧的提议殷暖自是不会反驳,故而虽马车速度较慢,一个时辰之后,也已停在了王家门前。
不大的院落,门前的积雪扫得极为干净。
阿元上前敲响院门,不一会儿便有一老妪走来打开一点位置。打量阿元以及她身后马车片刻,恭敬问道:
“不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