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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贞贞见父亲的话语突然软了下来,半懂不懂地点点头。“谁敢笑话我,我就打他们!”
秦氏捂着个额头。“老爷,教你盼着生儿子,这哪有闺女的样子。”
元缮直说冤枉。“夫人,你怎么不说贞儿的脾气随了你。”
元贞贞轻轻掩住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小婢站在台阶下等了许久,冻得直打颤。
她抬头望着冬日里寥落晚星,心生怅然,在获鹿城只能待的上十三天,再难回来了。
一声叹息,格外忧伤。
她攥着拳头,发誓怎么也得出去一趟,向白小措要件东西当做信物才是。她的目光再次望向了杨琳的住处。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朱平治抱怨道,柳杉走在曲中坊的矮屋路上,四周紧闭门户,都是静悄悄的。
他们身后跟着一圈元府的家仆。
柳杉整了整身上的素服,心情很郁闷,当时从红袖楼狼狈出来,跌跌撞撞地进了巷子。
他那时已是迷路了,本以为那家的屋顶子长草很是好认,但左右转了两圈,这片矮屋区长草的屋顶子竟有许多家。
终于是瞅准了一家差不多样子的矮门矮户,他们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
“两位爷,是要留宿吗?”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见了人,心生喜欢,就要往家门里请。朱平治从门里头瞅见一个穿花色衫子的女人正往这边瞧,连忙退了回来。
“你见过有两个这般个头的孩子?一男一女?”
小孩子转了转黑丢丢的眼珠子,说道:“两位爷儿可有赏钱?”
朱平治正要给的时候,被柳杉一把拦住,悄声说了一句。“就是街边上的混混,理他作甚!”灯光晃过去,这孩子脸上眼皮处有一块巨大的青斑,更显得为人不善。
柳杉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似是方才那条街的样子。”拉着朱平治走过了去。
元府的家丁仍旧跟在他们后边。
“你的外甥不是身怀重宝,就是天降神才。”柳杉悄悄附耳过去说道。“瞧瞧这个阵仗!”
朱平治愈发心事重重起来。
花鹧鸪抚着青蛋的头问道:“打发走了?”
他晃了晃脑袋,挣开了她的手,嫌她当自己是个小孩子。“一瞅眼就是个官家,随便糊弄了几句。走咱进屋吃去!”
阿措正在往铁锅里放菜,忙问道:“是什么人敲门?”
青蛋把话学了一遍,秀红打了包票。“放心,这片矮屋里都是些走江湖串门户的手艺人,说不上有人有案底在身,街坊邻里都不想多嘴。”
阿措缓了缓心神,花鹧鸪将头伸过去瞧她的手法。“这卤味汤里放了番薯,和酱菜?”
方才白家主仆敲了卖卤煮那家的院门,谁知这天的生意极好,就只剩下半只鸭腿。他们一回去,瞧见秀红又带了个姐妹回来,阿措不得不再次返回去舀了半锅卤煮汤。
她硬诳了卖卤煮的许多佐料。
一锅完全不像“火锅”的火锅,端在了破木桌子上。她起意请的这次客,真是寡淡的很。
她呵呵干笑了几声。
白明简与他们坐在一处,秀红是从勾栏里出来的,平常的话语正正经经。可花鹧鸪的话就显得不那么规矩了。她不仅调戏白明简,对女扮男装的阿措也很感兴趣,连连说着:“可惜了一身的嫩皮”话语里竟是觉得就给了白明简一人甚是不公平。
秀红掐了一把她的胳膊,她笑道。“长在男的身上,也甚是不错。”这话说得白明简的脸上更添寒霜,本想回屋避开一处吃饭,反而就死死坐在了椅子上。
数九寒冬,屋子里的铁锅冒着热气,众人连吃了几口,浑身和暖了起来,花鹧鸪抓着秀红的手说着体己话,欢喜欢笑的神情,倒像是现代人一块欢聚的样子。阿措有点恍惚,她抓着椅子边,小心地挪动在白明简的耳边说道:“下次东西准备足了,我好好做这个。”
这话说完,她拿着蘸料的碗,碰了一下白明简的,做完又觉得好笑。
他瞧了她一眼,轻轻说了一声。“干杯!”
花鹧鸪一拍桌子,跟他们说道:“今日向江南来的姐妹打听了些事,她们说是庐州闹旱灾,许多人家都卖儿卖女,我细打算了一下,倒不如拿出本钱做这个生意赚上一笔,秀红姐我最信你,你从三阳村回来,跟我一块做吧。”
“没有路引怎么走的成?”青蛋喊叫起来,他可不想秀红姐姐走。
“有甄老板在,你也做个假的,一块去!”花鹧鸪笑吟吟对着白家主仆说道。“你们不是要私奔吗,再做两个假的,和我们一起走!”
第55章 英雄气()
阿措苦闷了。
她暗自说道:“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不甚如心意。”连带着青蛋在一块,作假作五份;一行人大大咧咧通过城关吗?
秀红惊讶地看着花鹧鸪。
花鹧鸪抹了下嘴巴。“我这几日里有个客人;甄老板介绍来的。他给自己灌酒;喜欢一个劲儿说不停。”说到这儿她自觉失言,转而说道。“甄老板给他弄的假田契户籍,秀红姐;咱们姐俩都和甄老板耍的好”她附在秀红的耳边,脸上突然有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阿措转过头去,白明简正小口吃着东西。
她噗嗤笑了一声;这位少爷也不是事事通透。
“哎呦,公子你吃东西真是好看。”花鹧鸪惊叫了一声。青楼女子看人最利;只见白明简双肩摆正挺直;左手端碗时拇指轻轻按碗边,四指展平托着碗底;筷子头夹菜轻巧含蓄;一点就起。
她此时才信了秀红的说法,这应就是个身出名门的少年公子。
白明简听而不闻;阿措瞧瞧了他的架势,耸了耸肩很是不以为然。这就是白明简日常教授他的“龙口含珠;凤头饮水”。
她以前为了讨好这位少爷装模作样几天,但很快就是不肯了;吃饭喝水还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夜越发深了,铁锅里的花鹧鸪恋恋不舍地离开,连连嘱咐秀红不要在三阳村久住;赚钱要紧。阿措也强撑睡眼,跟着送出门去,她从头到尾在秀红旁边听完了她的生意经,其实说的清楚明白就是买卖人口,做皮肉生意。
花鹧鸪致力做一个青楼的红老板,手下能有上千的姑娘,日赚斗金。
这让一个现代人听上去极为不适。
然而她去跟古人讲道德也显得不对头。
花鹧鸪招呼白明简。“小公子,等咱们跨了长江找到地方,从小做大。到时候你要帮你花姐儿在公子哥儿里边传扬传扬。”
在走的时候,秀红没再避讳阿措站在旁边,问花鹧鸪。“你这脖子上的青紫,涂多少粉都遮不住,你还骗我做什么。”
她拉起花鹧鸪的袖子,全是抓痕咬痕,花鹧鸪生的白,最爱穿着花色衫子衬肤色,而如今臂上的青肿都要赶上料子的花样了。
花鹧鸪红了眼圈,但很快声音硬气起来。她和秀红说道。“就是这几日有个恩客,对我又抓又咬。”想起方才跟秀红扯的谎,苦笑了一声。“今日又要我去向南边的姐妹打听着肩上有没有烙印的女童,我问了一圈说无人知道,他发起狂来拿掸子抽我,我实在疼得受不住了,才到你这儿喘口气。”
她眼中生恨。“老鸨子逼我笑脸接客也没啥,但我还要命呢!”她在红灯被罩住后,就偷跑出来了。她料想庆大爷不敢出妓院的门子,也不操心老鸨子被他打成什么样。
打死才好。
阿措在门口的冷风里,打了个寒颤。
又是烙印。
在屋里,白明简问她什么,她回屋之后,愣着神没有听见。
他又问了一遍。
“嗯?自然是不能一块走的。”等十三天过去后,秀红还要和青蛋一块回去三阳村,他们等不上。秀红方才与她说,如何也让他们先出城去。
“你怎么了?”
阿措摇了摇头。白明简看着她,似是也有了心事,闷闷地不说话了。只是晚上睡过去的时候,将她的身子勾得更紧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屋子的横梁,她又侧过头去,瞅了瞅屋里炉子中时隐时现的火光。
她轻轻地叫着少爷,回答她的是一阵安稳的呼吸声。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下了炕。
她小心翼翼地用火筷子从炉子里勾出一块火炭来。
突然,白明简动了一下。
她全身僵直住了。
她松了口气,原来他仍在睡着。
在皇帝驾崩的当天,在与人吃了一顿火锅的当天,她背着手,一脸严肃地望着脚旁被火炭煨红的匕首。
阿措,她一直被叫做这个名字。她借助阿措的身体重生充满了对原身主人的感激,可来到异世这般久,原身主人却从没在她的睡梦中出现过。仿佛那个真叫“阿措”的十二岁姑娘,失去了对尘世的一切依恋,慷慨地将生命都给了她,永远离开了。
她在寒风中扯开了自己的衣裳,将肩头缝死的布子撤掉,大约摸着那烙印的位置,将那把烧红的匕首贴了上去。
“滋”的一声,在剧痛之下闻到了皮肤烧焦的味道。人皮烧起来味道也不甚好。
果然关公是大英雄,她的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她受疼不住跪倒在地上,生生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要不是考虑这是自己的嘴,她疼得能把唇肉咬掉。
这种深及五脏六腑的疼痛,刺激的五感都如此敏锐起来。
破落的院子里,安静得很,也冷极了。
只有草棚子里,那两头黑驴子偏过头与她对视,打出几个喷嚏。
——无论阿措的神秘身份是什么,任是尊贵,还是下贱,她都不想知道,也不愿让人知道。
“阿措,希望这世上的人是惦念了你,而不是要伤害你。”她疼得要晕过去了,跪在凉地上,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我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