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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头一家回屋卸下东西后,林青芜就一直跟着青穗,盯着那几个鹅梨挪不开眼珠。方才几个孩儿都不敢吭声,但那泛着清香又甜又水的果子,哪个不馋?
林青穗把果子一个个摆在案板桌上,这是要分了?林青芜连忙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高氏虽说爽快的给姑娘换了果子,又不由得想教导她几句,女孩儿不该这般重口欲,正想开口,却听青穗道:“哥哥,大姐,这果子不稀奇,你们若是想吃,待下回咱们去集市买。”
“你什么意思?”林青芜啊的一声:“太过分了,你竟想吃独食?”
“不是呢,”林青穗又缓声道:“这果子是给二姐你吃的。”
林青芜又啊一声,“什么?我不是听错了什么。。。”家里人也都一时诧异。
“没听错,”青穗柔柔的笑着道:“你这两日咳嗽得厉害,我从前听崇伯说过,梨果熬熟烂煨甜汤,最是润喉止咳,这才跟花婶儿换几个果子,煮了给你吃。”
林青芜还在石化间,却见青穗已舀了水来,挑了一个梨果搓洗净尘灰,熟练又细致地将皮削干净,切做四块,挑去核籽,梨香愈浓,水嫩嫩果肉馋的人肚子咕噜噜响。
林青芜微张着的嘴总算合拢了,“你你”了半天,结巴道:“你又在,打打什么鬼主意?”
青穗已找了个小锅子来,同样洗刷干净,放了两碗水,将四块梨入锅下水,盖上锅盖抬到灶上蒸煮。
做完这番功夫,再抬头竟见一家大小都在看她,“三丫,”林青芜还是不敢置信,“你煮了这个真是给我吃的?”
“那还有假,”林青穗往灶里添块柴,小心地煮着这碗梨汤,为了给二姐一个台阶下,又笑着道:“二姐你的咳嗽既因我而起,我就得想法子帮你治好啊。”
“我我,”林青芜又我了半晌,怀疑道:“既是给我吃的,那我直接吃了就是了,为何还要煮?”
“崇大伯说的,煮了的梨汤更有药效,”崇大伯是隔壁村的走方郎中,他说好自然是好的,但是,林三丫这一番折腾,兑了果子竟然是为了给她二姐吃?怎么就这么让人难以置信呢。
煮了半个时辰,梨肉已煨得烂熟,汁水两碗熬作一碗,一端出来便清甜扑鼻。
“二姐,趁热吃了,”煮好了梨汤,林青穗还当真倒在碗里递给她二姐,林青芜犹犹豫豫的接了,突发奇想:“三丫,不会煮了的梨有毒吧,你莫不是想害我吧?”
高氏啐她一声:“胡说什么鬼话!”面上却忍不住带了几分笑:“你妹妹一番好心,你还有多话说,好好吃了吧,成日里咳咳咳,咳得一家人都揪着心。”
林青芜将信将疑地慢慢喝了,心道梨汤倒是挺好喝的。
到了晚时,也许真是那碗梨汤起了作用,林青芜的确咳得少了,第二日起来,林青芜自己也高兴道:“娘,梨汤水真有效呢,我昨晚都没咳几声,再吃几个病就好啦。”
高氏笑她:“还说你妹妹有意害你,你俩是亲姊妹,以前她人小,总同你争些无用的,现在三丫头懂事了,看看多疼你,你还是做姐姐的,更要做好。”
林青芜嘟嘟嘴,总觉着三丫在打什么鬼主意,当真懂事变好了?
林青芜想暗下探探林三丫的虚实,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意寻了几件事挑她的刺。
若是在以往,三丫早一言不合跟她撕骂起来了!但如今也不知怎么地,她真跟换了个人似的,成日闷着脑袋做事,不馋嘴了,也不出去疯玩了,林青芜怎么惹她都不还嘴,偶尔说话还老气横秋的,说什么:“二姐,咱们都不小了,家里这么难,得举家齐心才是。”
撩了她几日都无动于衷,怪没趣的,林青芜最后左思右想没想通,她觉得自家三妹约莫是中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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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彻底变了,林青芜百无聊赖,只好同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儿们玩耍,这日孝叔家的姑娘招招来喊她:“芜芜,芜芜,你堂哥回来了!”听到话的林青芜眼前一亮:“当真?”
“真的真的,我都看着他背着箱匣子进屋了,”招招也有些小欢喜,说完又趴在门边左顾右看:“穗穗呢?”
“嘿,我们去找她,”林青芜拉着她出门去找人,两人一走到屋门拐弯口,就见林青穗背着一垛茅草回来,她个子瘦瘦小小的,背的草料却整整有一大捆,林青芜连忙去接她,招招欢喜的喊:“穗穗,穗穗。”
青穗被毛刺茅草包拢着,没让她二姐接手,喘着粗气儿道:“二姐,不用接,有刺,”林青芜讪讪收回了手,莫名有些羞愧,脸发了热。
招招又等不及的道:“穗穗儿,你堂哥哥回来了,这趟他可出去了两个月呢,听说是从清河县里回来的,肯定带回不少稀奇物件,咱们快去看看。”
“堂哥?”林青穗不由得心一喜,许多年不曾见过他了,她自然想去看,无奈身上还背着一捆沉压压的茅草,“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堂哥是林青穗亲大伯的儿子,学名叫做林郁,是个会手艺活的木匠。
林郁今年已满十八,因他手艺好,心思巧,为人又实诚,十里八乡多少都听过他的名号,有活计也愿意请他干。做木匠比老农不知强了多少倍去,他家日子比村里一般人都要殷实。
林青芜和昭昭想去堂哥家,其中有缘故在的。林郁时常会去外乡帮工做活,遇上厚道些的主顾,木匠做了十天半月的事,返家时,总会打发些看过得眼的点心吃食之类,林郁生性慷慨又和善,他一回来,娃儿们去他家围着,多少能讨到些好处。
这次林郁应是又接了单大活计,听招招说去了两个多月,回来的好东西必是少不了。林青穗是最小的幺妹,和堂哥林郁素来亲近,若是她去,得到的东西肯定要比青芜多,所以招招才想拉着她。
林青穗将那垛子茅草摔在屋前,天儿愈发冷了,她家屋顶的茅压不够厚,挡不了寒气,到了深冬只怕是要冻得够呛,再费力将草捆竖正,一不留神,手被长矛划破一道口子。
鲜血一涌而出,林青穗飞快地抿住伤口,嘴里蔓延出一股腥甜,神思倏地一顿,招招方才是说,堂哥从什么地方回来?
清河县。
对,正是清河县,遥远的记忆忽而闪过,想到这个地名,林青穗陡地一慌。
第4章()
林青穗家的村子叫丰杏村,得名于村中一株百年杏树。
据说早些年间,每逢六七月时候,从那棵老树摘下的又大又甜的果子,能供村里人户户分得一篮半筐,可见果树之大,产量之丰。
林青穗嫁人嫁的早,幼时不懂事,性子又顽劣,在娘家的事记不得几件,只知道娘早死了,爹爹喜怒无常,哥哥姐姐流离失散,在丰杏村过的日子,数来都是苦楚。
许少颇有甜头和趣味的记忆里,便有关于这棵杏树的,爬树偷果子掏鸟窝,是她和村里那群毛孩子常做的事,她爹要是喝醉了酒揍她,她就一溜烟跑出家门,利索索地爬到这老杏树上头,气得他爹在树下干瞪眼。
后来她嫁了人,想娘家想得最多的,竟是这棵老杏树。再之后她身怀六甲时,闹喜闹得厉害,婆婆难得地问她想吃些什么,林青穗小声说:“想吃杏子。”
婆婆为着她肚里的孙儿,专门跑去集市,买了两斤杏回来,那杏子虽个顶个的又大又好看,她吃了几个却觉索然无味,唉声叹气道:“这杏滋味虽也好,却不如我旧时村里那株老杏树结的果子。”
婆婆那时笑她,“难为你还牵挂娘家的果子,不过你们火烧村,现今已无杏树了。”
火烧村,火烧村。
林青穗眼前一团迷雾,她娘家丰杏村,为何被人唤作火烧村了呢?
是了,其因在于起了一场大火,据说那火势烧红了半边天,十里八乡都能望见天上彤红火云,那场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势猎猎,烧透了村头一片屋房,也烧死了那株百年老杏树。
所以,十里八乡再有提起丰杏村的,索性就叫“那火烧的村子”。
林青穗又问婆婆:“可知是何人纵的那把大火?都烧坏了哪些人的房屋?”
贾家婆婆正要开口答。
“三妹,三妹,”胳膊上一阵摇晃,耳边传来柔柔的女孩子的声音,“起身了,哥哥去杜李村给娘抓药了,你同我去山头地里去可行。”
林青穗迷迷糊糊睁眼,只见外头天渐亮,大姐林青荞刚起来,正站在床边叫她起床。
林青穗撑起身半坐在床头,全身无力,口干舌燥,脑子一片混沌,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才是梦。
“别发呆了呢,”林青荞叹口气,忧心的道:“娘又犯头痛病了,你跟姐姐地里干些活好不好?”
林青穗醒了醒神,应了声嗯,连忙穿衣起床。
高氏头痛病是旧疾,一入冬就疼得厉害些,时常要喝药养着,如今眼看要入冬,家里不知可否有余钱替娘亲买药。
昨日她急晃晃走到堂哥林郁屋前,倏地醒悟今时不同往日,清河县,如今还不能同人说清河县的事。堂哥家堂屋里聚了一众村人,她不由有些情怯,失了去见林郁的勇气,悻悻然回到家中,却见高氏面色十分不好看,坐在灶台边不住的揉头。
林青穗连忙让她娘去躺着休息,高氏身体底子本就虚,想来是前阵子起早贪黑收甘薯,早就累垮了身子,一直强撑着没敢松懈,她娘心思又重,处处忧虑,郁结难解,这病一发作起来,便是病来如山倒,早上竟头痛得起不来床了。
老林头急得不行,天蒙蒙亮就带着林青松去隔壁村找郎中抓药。
林青穗穿好衣衫去看她娘,正见她用热布捂着额头,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看着憔悴不已。
“娘。。。”林青穗小声的喊,心疼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别担心,娘无事,”高氏抚了抚幺女巴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