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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来的时候,谢凌云不断地给司静思夹菜。
陈岚很矜持地吃着距离自己比较近的菜,他旁边的魏长亭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骨节苍白。
司静思吃了几口,果然听到楼下的喧闹声——来了!
男主角赵玦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地埋名乡野、默默耕种的人,他心中有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野望,只是他才堪堪“修身”,他的家族就没落了。
赵玦一开始没有放弃,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伯乐,他自认为自己是一匹千里马,怎能被埋没呢?
于是他默默替人写字作画,攒足了银两一路进京,企图通过父亲以前交好的朝中大员推荐自己能入朝为官。他坚信着自己只要有机会摸到朝廷的门槛儿,他就能拼一己之力一跃龙门,只是可惜了,朝中大员怎会理会一个家族败落的曾经的世家子弟呢?
“我都说了,赵公子,你就别闹了行不行?”
一袭长衫洗的发白的男子,眉宇清秀,咧咧冬风作响,他衣衫甚是轻薄,却依旧站得笔直,口中不紧不慢地与掌柜商量:“掌柜的,我最后在这泰丰楼说书一次可好?最后一次,说完了我便离开京城。”
锦衣华服的掌柜摇头又摆手赶人,“赵公子,你名气都没有,谁会听你说什么万字平奴策?如今世家正如日中天,你非要说打压世家,谁会推荐你?赵公子,早日还乡罢!”
司静思选择的雅座角度很好,她能清晰地看清楚一楼发生的事情,因为她的专注,其他三人都停了下来也在观察楼下的人。
没有错,赵玦和赵丞相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的赵家,但是好歹都姓赵,赵玦找遍了父亲所有交好的官员都没有人理会他,他只好舔着脸找上了赵丞相。
赵丞相一句话打发了他:“持三字帖,见一品官,儒生妄敢称兄弟。{注1}”
赵玦愤怒的回应没有到达赵丞相手中,他连赵府的门槛都没摸着就被乱棍打走了。
赵玦剩下的最后一条路就是在公共场所发表自己的言论,以期得到京城中贵人的赏识。但是要知道,在公共场所发表自己的言论这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泰丰楼的掌柜没那么没心没肺地让他讲,于是赵玦被赶走了。
对于人生已经绝望的赵玦于是隐居山野,遇上了自己大字不识的妻子,他妻子对他不离不弃,让他感动非常,即使是隐居山野,他的创作也没停止过,十年如一日,他贤达的名声就这样渐渐的大了起来。
眼看着赵玦就要被赶走了,他的人生已经到了最绝望的时候了。
“长亭,”司静思开口,“请他上来,我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是!”魏长亭立马出了雅间下楼。
没错,司静思就是想把男主角揽入囊中,让男主角在她的朝廷扎根,不妨碍男主角实现自己的抱负,更有助于她完成原身“为万世开太平”的愿望。而且世界线不是死的,它会跟着男主角的行动微微调整,只要男主角在她手里,这个位面的大气运就在她手里。
要弄死王羽之还不简单。
至于女主角能不能和男主角碰面,司静思望天: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世界线会自己调整自己的,阿弥陀佛
将军在下,朕在上(13)()
将军在下;朕在上(13)
眼看着那绝望的背影;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哀就要转身离去。
怎料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呢?
“赵公子留步!”有人从搂上雅间疾步走下;声音清朗动听。
赵玦一下子被吓了一跳;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他太渴望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了;不然也不会来着泰丰楼中如此卑微地恳求得到一个在公共场合发表自己的政见的机会。
只是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是他第一次被拒绝了,又谁会理会他的想法呢?毕竟他的想法与如日中天的世家的利益格格不入。
没有人会理会自己的!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孤高的感觉;让他有着孤芳不自赏的傲气,却又觉得悲哀。
幻听吧!真是可悲啊你赵子岳!
赵玦身子僵硬了一瞬间,接着抬起腿来;往外走去。
泰丰楼外寒风猎猎作响。
魏长亭:“”这人莫不是个聋子?
“赵公子留步!”魏长亭一跃而上;一下子就落在了赵玦的面前,成功地拦住了他;“赵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赵玦看着眼前这个眉宇清朗;衣着华贵的人;一下子失去了语言的来源:“”
他他他他是京中高官子弟的侍从么?连侍从都有如此气度;那那那那他家公子又是何方神圣?
一直渴望被赏识的赵玦惊喜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天啊。
方才在那楼下,一身落魄的赵玦与那穿金戴银的掌柜相比还有些气度;如今他却被在座四人的风华所折服。
“赵公子;请坐!”司静思友好地从男主角笑了笑,语气温和,态度平易近人。
你好啊!我的大气运,初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哈哈哈哈哈——
“见过公子,多谢公子!小生赵玦,字子岳。敢问公子贵姓?”赵玦也微微一笑,不亢不卑,虽然内心急切地渴望对方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好让自己能够摸着朝廷的门槛,但是却也不希望对方以为自己是个急功近利的。
赵玦观察这四人的气度,无一不是自成风华。那华服的小公子,看来还不到弱冠之年,但是周身气度已经非常人可及了。黑衣的男子手中有老茧,面上虽然嬉笑,只是眉宇之间包含隐隐煞气,赵玦推测此人应该从军,如若不是,那也是个身手极好的,见过血光的。
剩下的两位虽然气度也不同常人,但是他们衣着有着相似之处,赵玦推测他们或许都是这两位公子的侍从。
“赵公子坐!”司静思笑道,“免贵姓黄,方才听赵公子在楼下与掌柜的讨论什么”
司静思回头,看了谢凌云一眼。
谢凌云撇了撇嘴,却还是结果话茬:“万字平奴策。”
“哦对!没错,”司静思又回头对着男主角很是友好的笑了,“在下听了这一句,非常的感兴趣,再则看赵公子气度过人,相比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如若赵公子不嫌弃,不若与我说上一说。”
司静思的眼神看了一下酒壶,陈岚立马端起酒壶给赵玦倒了一杯。
一开始赵玦还拒绝,但是在司静思的刻意的怀柔政策之下他也就喝了几杯,几杯小酒下肚,满腹愁肠又涌了上来。
“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只是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怕是黄公子听了不感兴趣,平白扰了公子清净。”
好脾气的司静思:“怎么会呢,在下是真的对此颇为好奇,若是赵兄实在不愿意说,在下也不勉强,喝酒喝酒,就当是交了赵兄这个朋友!”
谢凌云:“”真特么烦人,碍眼的一下子变成了三个人。说就说,不说就不说,非要卖关子。还敢和我家娇娇称兄道弟,要脸不啊!乐意助人的他总感觉对面的男子脖子应该是不大舒服的。
魏长亭一直默默和赵玦喝酒,陈岚则一直很是配合地给他们斟酒。
“不不不难得有人感兴趣,便说了也无妨,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望黄兄海涵!”赵玦早已半醉半醒,说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把桌上的酒壶酒杯都搁置到了一边。
“黄兄可曾了解过匈奴?”弄得一张桌子只剩下一个酒杯的赵玦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谢凌云眼神蓦得一冷,看着赵玦的眼神都带上了考究和杀意。他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京中尸位素餐的朝臣明争暗斗,造成大西北军营军饷的短缺
司静思警告地看了谢凌云一眼,他立马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冲司静思嘿嘿一笑。
眼看赵玦在食指沾了些酒在桌上涂涂画画,司静思便凑到谢凌云耳边,“猴子,我比任何人都信任你。”
谢凌云抿了抿唇,克制住自己想扭头亲吻她的冲动。
“赵兄说笑了,在下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匈奴那远得很的,在下哪里能知道呢?”司静思笑如清风,“敢问赵兄在桌上画什么?”
赵玦的眼神和神色都突然严肃了下来,指着他在桌上用水珠勾勒的痕迹,“你看,这是狼居胥山这是肥硕的河套平原如今的西北军在酒泉等郡苦守,但是这终究不是办法的,匈奴不是我们汉人,他们不讲究君臣父子人伦五常,我们一味的防守,一味地采用和亲的政策,其实这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若我们可以进攻”
人们总说人在认真的时候是最迷人的,男主角原本就不差,为了自己的见解款款而谈的他更是迷人,唉,司静思有点愧疚,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搞掉了他老婆,唉!
赵玦边说边画,酒水蒸发得快,他说的便快,图也消失的快。
因为怕一分神就脱离了他讲解的进度,四人认真地听着他的言谈,一丝一毫都不曾放松。
“我说完了,”赵玦羞涩一笑,把一旁的酒水都搬了回来,“让黄兄你们见笑了!”
司静思给了他最最最生动的鼓励,不断地激烈地鼓掌。
她一鼓掌,其他人也必须跟着鼓掌。
于是他们的雅间就是“如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绝。
赵玦更羞涩了,“让大家见笑了!”他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赵兄的言论”司静思开口,又顿了顿,回头,“谢兄你可有何看法?”
谢凌云:“”谢兄?谢兄是什么鬼!?
但是司静思一开口,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谢凌云。
无辜的谢小将军必须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了。“不知道赵赵兄可和他人谈起过这些?”
赵玦微微一愣,“谢兄说笑了,在下不曾和任何人谈过,因为没人听。”
悲哀啊怀才不遇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