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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散发言腐殖土和热带丛林的气息。
贺克尔斯在人间只有一个亲属,哈莉塔大婶与他正好是再鲜明不过的对比。她身材阔大,高1.83米,总是穿一件色彩俗艳的哈利斯花呢大衣,一辆美洲虎牌汽车让她开得风风火火,还一支接一支地抽雪茄。她父母是把她当男孩子养大的,却不知道她是否成就了他们的心愿:,哈莉塔早已自立了,且生活得不错。她养了许多品种不同的狗,她出门时很少不带几条最新品种,这些品种可不是那个一般女上能够放在手提包里的……
哈莉塔无疑要将男人看作是弱小的性别,她从未结过婚,不过因某种原囚,她对贺克尔斯有一种叔叔般的(是的,就是这样)关爱,每个周末都要来看望他。这可是一种奇特的关系:也许哈莉塔觉得贺克尔斯使她产生一种优越感、若他是男性中的典型,那么他们可真够可怜的,不过即使这真是哈莉塔的动机,她上未能意识到。她看上去真的喜欢这个小侄子,她以保护人身份出现,却并非出于恶意。
恰如预料之中,她的关照对贺克尔斯严重的自卑情绪无助于事。他起初容忍了他的婶婶,后来开始害怕她的定期来访,她洪亮的嗓音和让他骨头折裂的握手让他承受不住,渐渐他开始恨她。最后仇恨主宰了他的生活,甚至超过了对兰花的爱。但他小心地不显露出这一点,他知道要是哈莉塔婶婶知道了他对她的情感,她也许会把他折两段扔给她的狗群……
于是,贺克尔斯无法表达他的真实情感,他即使在想杀处她时都要表现得很有礼貌,他真想杀死她,尽管他知道自己不会做任何越轨的事,直到那一天……
按经销商的说法,这棵兰花来自“亚马孙河流域的某个地方”——包裹上的邮寄地址非常含糊,贺克尔斯第一次看到它时,即使如此喜爱兰花,也没对它产生好感。乱糟糟一团根,有拳头那么大——只此而已、它有股腐朽之气,好像是某种腐肉发出的气息。贺克尔斯甚至觉得它无法成活,并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经销商。也许就是这一点使他只付出了极低的价钱,他就这样不经意地把它带回了家里。
第一个月它好像死了一样,但这并末使贺克尔斯担忧。后来,一个小绿芽钻了出来,自那以后,这棵植物长得飞快。不久类似人的小臂般粗的枝十长了出来,且绿油油的富有生机,枝干顶部有许多奇特的突状物盘绕着。贺克尔斯现在开始按捺不住了:他确认一种鲜为人知的新品种出现了。
它现在的生长速度已令人惊讶了:它已超过了贺克尔斯,这本身还不说明大多问题,更奇特的是那些嫩芽发育极快,使人觉得兰花很快就会盛开。
贺克尔斯急切地等待着,他清楚有些花一开就谢,所以他尽可能多地待在暖房里。尽管他小心观看,花还是在一天晚上他睡着的时候开了。
第二天一早,兰花的四周长出八个触须,几乎挂到地上,它们一定是先隐藏在植物体内,然后以一种——就植物世界而言——爆炸性的速度长出。贺克尔斯注视着这一切,目瞪口呆。随后他若有所思地继续去工作。
那天晚上,当他给这个植物浇水并检查土壤时,忽然注意到一种更奇特的现象:那些触须在变粗,而且井非静止不动,它们在轻微地、却是毫无疑问地摆动着,好像蕴含着生命。尽管贺克尔斯对植物充满了兴趣和热情,但对此现象也感到不安和惶惑。
几天后,一切都更清楚了。当他接近兰花时,那些触须就不祥地伸向他,兰花露出一种饥饿感。这使贺克尔斯非常不安,他心底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念头,过了很长时间这个念头才变得清晰了。“对了!我真蠢!”他跑到当地图书馆。在那里花了半个小时津津有味地再读了一遍H·G·威尔斯的小说《异样的兰花》①。
“我的天啊!”贺克尔斯读完了这篇故事,心里暗暗叫道。尽管没有让人一闻就昏厥的气味,但其它特征都太相似了。贺克尔斯回家的路上心中忐忑不安。
他打开暖房的门,站在由各种植物排成的过道上看着自己的超级品种。他仔细估量着触须的长度——他已不知不觉地把它们称为触须了——并走到似乎较安全的地方。这棵植物给人一种警醒。威胁的感觉。这种感觉更适合于对动物而非植物世界的任何品种。贺克尔斯记得弗兰肯斯坦博士的不幸遭遇,心情沉重。
可是,这太荒唐了!这类事不该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好吧,有一种方法可以对其进行测试……
贺克尔斯走进房间,几分钟后拿着一把扫帚回来。扫帚把的一端绑着一块生肉。他觉得自己很蠢,就像个驯狮员在用餐时间接近一头狮子。
等了一会,平安无事。有两个触须似乎在激动地扭动。它们开始来回摇摆,好像在打定主意。突然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过来,缠住了那块肉。贺克尔斯感到扫帚柄上端猛地一震,肉没了:兰花将它缠住,卷到了胸前(我们只好暂且将其称为胸了)。
“活见鬼了!”贺克尔斯喊道,他可真是很少使用这种强烈的词语的。
兰花整整24个小时毫无生命迹象。它在等肉变质,同时在生长出一种消化系统。第二天,一些须根己包住了仍依稀可见的肉块,到了晚上,肉消失了。
植物尝到了血腥气。
贺克尔斯在观察他的杰作时感情很复杂。他简直觉得在做噩梦,他预见到许多可怕的情景。兰花现在已十分粗壮,如果走到其触须范围之内,他可能被干掉。不过当然了,这种危险对他而言丝毫不存在。他安排了一种灌溉系统可以在安全距离之外给植物浇水。要喂不很正统的食物时,他只是将食物扔到植物触须所及的距离内。它现在一天要吃一磅生肉。他不祥地预感到若有机会它可以适应更大的数量。
总体而言,贺克尔斯内心的不安被胜利感所压倒,他的手中有这样一一个植物界的奇迹,只要他愿意,他就会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兰花种植人。他从未想到过除了兰花以外还有人会对他的其他宠物感兴趣。这正说明他的目光狭窄。
这个生物现在已高1.83米了,而且显然还在生长——尽管比以前慢得多了。贺克尔斯担心它会吃人,所以把周围植物挪开以免他在伺弄这些花草时有危险。他在那兰花周围围了一圈绳子,防止自己偶然闯进那八条悬须的范围之内。
很显然兰花已发育出一套完善的神经系统,以及一种接近智力的东西,它知道什么时候会喂它,会作出显然是愉快的表示。最奇特的是——尽管贺克尔斯还不敢肯定——它好像能发出声音。有好几次,在用餐之前,他仿佛听见某种尖利的哨声,声音只是勉强能听到。新生的蝙蝠也会发出这类声响,他弄不清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兰花是在用声音引诱猎物吗?若是,他认为这种声音可不会对他发生作用。
贺克尔斯在不断发现一些有趣现象的同时,也还在不断地受到哈莉塔大婶的骚扰和她那群恶狗的袭击,那群狗从未像她说的那样训练有素。她常常是在星期日下午驾车一路鸣着喇叭过来,旁边座位上蹲着一条狗,另一条狗占据了货箱的大半。然后她会一步两级走上楼梯,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向贺克尔斯问候,用让他半身麻痹的力量跟他握手,往他脸上喷着雪茄烟雾。有时候他甚至会恐怖地以为她要亲吻他。但他早已意识到这种亲呢的表示对她是很陌生的。
哈莉塔大婶鄙夷地看待贺克尔斯的兰花,她认为把业余时间花在暖房完全是一种无谓的消遣。当她想要放松一下时,她就去肯尼亚打猎。这可不会增加贺克尔斯对她的好感,他最恨血腥的狩猎了。尽管他对完全把他压倒的大婶的反感与日俱增,每个周日他却尽职尽责地为她准备好茶点。并且——至少在表面上——很友好地和她共进茶点。哈莉塔大婶从未想到贺克尔斯在为她倒茶时,恨不得放点毒药在里面。在一个强大的外表下面,她基本上还是个好心人,这一类的念头常使贺克尔斯深深地不安。
贺克尔斯从未对哈莉塔大婶提过他的“植物章鱼”,他有时候会向她展示一些有趣的品种,但这棵植物是他的一个秘密。也许,在他完成自己可怕的计划之前已经在下意识地为此作准备了……
又是个星期日的深夜,当美洲虎牌汽车在夜色中消失,贺克尔斯来到暖房里渐渐恢复他崩溃的神经时,那个主意忽然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他注视着兰花,看到它的触须已经粗得像男人的大拇指,忽然一个令人欣慰的幻觉闪现在他眼前,他仿佛看到哈莉塔大婶在怪物的缠绕中挣扎着,难以逃脱那食人花的束缚。是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罪恶。当无助的侄子失魂落魄地来到现场时一切为时已晚,警察接到他惊慌失措的电话赶到时会看到这是一场可怕的事故。毫无疑问,会进行调查,但看到贺克尔斯如此的悲痛,验尸官的鉴定也会温和得多……
他越考虑这个计划,就越满意。他看不出任何破绽,只要兰花合作就行。而这点当然会是最大的问题。他要给那个生物进行系统训练。它看上去已经够凶恶的了,他必须给予它一个与外表相称的本质。
考虑到在这方面没什么先例可寻,也无权威可以请教,贺克尔斯做的工作也算是想当专业了。他用鱼杆挂一块肉悬在兰花范围之外,等那东西猛地甩出触须来抓肉。每到这个时候就出现一种依稀可辨的尖叫声,贺克尔斯也搞不懂它怎么会发出这种叫声。他也弄不清它的感觉器官长在何处。这又是一个谜,未经细致的检测无法解开。也许,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哈塔大婶会有短暂的机会来发现这些有趣的事实——不过她恐怕没有时间向后人公布这些了。
毫无疑问这个怪物要对付它的牺牲品是够强大的了,它曾经将扫帚从贺克尔斯手中一下抢过来。尽管扫帚柄本身体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