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氏攥紧荷包落泪,抬头望着这光鲜亮丽的姜家大宅
姜婳回到西园已申时,沈知言携妻儿到家,上上下下的奴仆都在忙碌着,范立和两名妾侍也在东园帮忙,整个西园空荡荡的,她坐在正房的门槛上,呆呆的望着早已看不清的宅子。
直到日落西山,范立携母和妾侍孩子回来,见姜婳痴傻一般坐在那儿,范婆子喝斥道,“你这蠢妇坐在这儿做什么!赶紧给我滚进来,别出来丢人现眼的。”又嘀咕道,“都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去死,省的占着正房的位置,赶紧死了把地儿给咱们腾出来。”
两小儿从地上捡了石块笑嘻嘻的朝姜婳扔去,两妾侍嗤之以鼻。
范立喝了酒醉醺醺的,走过去抬脚把姜婳踹到在地,口中骂骂咧咧。
一群人辱骂够,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过小半刻钟,姜婳慢慢起身,去西园的小厨房拎了几坛子烧酒出来,行至范立他们住的西厢房。才吃过席面回,范家人都聚在西厢房小聚,范家婆子抱着两小儿笑眯眯的说话,片刻钟,突感觉呼吸困难,怀中抱着的小儿也呕吐起来,四肢麻木,几人很快瘫软在地
姜婳推门而入,朦朦胧胧见地上瘫软的身影,她面无表情,麻木的将手中的几坛烧酒砸落在地上,屋子中瞬间弥漫浓郁的酒香气。
范家人惊恐望着姜婳。
两包钩吻粉造成的毒性不足以立刻致命,会慢慢发作麻痹他们的四肢,让他们动弹不得,范老婆子哆哆嗦嗦的骂道,“你这疯妇,你想做什么。”
姜婳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范家人这才知晓她的意图,大惊失色,范立惊恐道,“姜,姜婳,你想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做,当年的事情都是你表姐和你姑母让我干的。婳,婳婳,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放过我,等事情结束,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会待你好的,婳婳”
范老婆子也被吓得失禁,“姜婳,你,你疯了,这火烧起来,你也逃不掉的。”
满屋子都是求饶声,两小儿也吓得嚎嚎大哭。
姜婳置若罔闻,打开火折子,轻轻一晃,火苗燃起。
结束了,都结束了,熊熊烈火一瞬而起,瞬间将西厢房吞噬,东风刮过,火势朝东而去,那里正是姜映秋和谢妙玉住的地方。
姜婳置于其中,烈火焚烧,皮焦肉烂,钻心剜骨。周身都是尖厉的哭喊声,扭曲的身影。
不知过去多久,仿佛只是一瞬间,姜婳没什么知觉,却又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疼痛消散,她睁开双眼,清晰的望着偌大的姜宅置身一片火海。
她已身死,如今只剩最后一缕魂魄游荡在姜宅半空。她看着姜映秋,谢妙玉,沈知言拖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挣扎着爬出来,有侍卫们提水救火,将几人救出姜宅
不甘心,不甘心啊。
魂魄消散,满腔恨意却久久不散。
第3章()
第3章
建熹七年,阳春三月。
四进的姜家大宅,歇山顶,飞檐翘角,屋檐套兽,朱漆门。宅内垂花门,四面抄手游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姜家这段日子不太平,姜大老爷姜清禄半月前生了场怪病,如今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今日姜二老爷三老爷和姑太太回府,阖府上下忙碌不已,丫鬟端着茶盘和点心入景福厅,这是东园正厅,专门待客的地儿。姜家出嫁的姑太太姜映秋最喜云雾茶,这茶香气醇厚,清澈明亮,滋味甘甜,她每次回姜家大宅都会品茶。
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青花缠枝纹茶盅,配以同色茶壶,姜映秋先将茶叶冲泡一遍,缓缓倒入热水,待茶叶伸展开,香气溢出,她这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好茶。”
“大姑姐喜欢就好,只是不知大姑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徐氏坐在一旁,面色憔悴,丈夫忽然病倒,她这半月过的并很好,要应付家中妾侍庶女们的吵闹,还要应付丈夫生意上的往来。
姜婳坐在一旁的粉彩描金万花纹绣墩上,容颜娇媚,肌肤晶莹透明,却略显青涩稚嫩。她是姜清禄的嫡长女,正是豆蔻年华;娉娉袅袅的年纪。
姜映秋缓缓将茶盅放下,“弟妹,我知大弟如今病重,你也担忧,我听闻张神医就住在青城山上,不如请张神医来给大弟瞧瞧。”
许氏满面愁容,“大姑姐不知,张神医性子古怪的很,我这半月已去青城山三趟了,却连张神医的面都没见到。”
姜映秋点点头,皱眉道,“这个倒是有点难办,张神医性子甚是古怪,我也早有耳闻,不过弟妹无需担心,明日我去亲自去青城山一趟。只不过今日过来,我是有另外一桩事情要同弟妹说的。”
许氏直了直身子,“大姑姐还请说。”
“弟妹,我大弟如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你身为姜家长房的媳妇,儿子却也不曾给他诞下一个,眼下他病危,我这个做姐姐不能眼睁睁看着长房无后,遂做主,打算把二房家中的晔书过继到长房来,你可同意?”姜映秋说道。
旁边坐着的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附和着点头。
许氏身为姜清禄原配,温良恭俭,丈夫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上头也无公婆,她须得做主。
许氏略微思忖片刻道,“大姑姐说的是,清禄如今病重,家中无男子掌家,亦是我的不好,没给清禄留后,便听”话还未说完,旁边静悄悄坐着的姜婳却有了动静,她直愣愣的抬起手臂,望向眼前这双白皙的春葱玉指,不可置信。抬头环顾,映入眼帘的就是许氏,是她的娘亲,已经死去好多年的娘,还有,还有那些她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啃其骨的人。
“怎么回事”姜婳攥紧衣裙,喃喃低语,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婳婳,你这是怎么了?”许氏话还未说完,注意到女儿的异常,再顾不得其他,起身三两步奔到姜婳面前,将她扶坐在绣墩上,又急忙吩咐一旁的丫鬟们,“快,快些去请郎中过来。”
姜映秋和两位老爷起身过来,姜映秋担心道,“婳婳,你没事吧?”
姜婳打着颤,垂着头,必须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能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恨意。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死在那场大火中,眼前这一切是幻觉?可又如此真实,娘的怀抱是温暖的,这些人的声音也如此真实,真实到她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口啃食他们的肉。
许氏心疼的眼都红了,抱着姜婳不敢乱动。
姜婳颤声道,“娘,我不舒服,身上发冷,您先送我回房间去。”
许氏连声道,“好好好。”吩咐了丫鬟帮着她把人一块扶起,许氏又回头冲姜映秋几人歉意说,“大姑姐,二弟三弟,今日婳婳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今日说的事情不如改日再谈?”
姜映秋抿了下唇,“好,先照顾婳婳要紧,我带二弟三弟去看看清禄。”
姜婳被送回东园的皎月院,这是她住的院落。
躺在紫檀木雕瑞兽花卉床上,身上盖着的也是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房里的多宝阁,房角立着的八仙八宝纹顶竖柜,房中的木雕花椅,八仙桌,贵妃榻,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全是姜婳最熟悉的一景一物。
这是她住了好几年的闺房,爹娘待她极好,房中的家俱是一整套紫檀木制成,自从爹娘过世,表姐谢妙玉占了她的房,她已有八,九年不曾再进过这间闺房。
姜婳躲在锦被中泪流满面,她不太清楚眼下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死了,死前那些浓烈的恨意都不曾消散。她不敢嚎啕大哭,怕惊着娘,不多时,身下的锦被湿成一片,她头疼欲裂,许氏掀开锦被,在她额头上摸了下,滚烫滚烫。
等到郎中来时,姜婳已昏迷不醒。
姜家老爷还未好,姜家的嫡长女又大病一场。姜婳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日,许氏守在她床头不敢离去,有丫鬟过来通报,“太太,姑太太同二老爷三老爷又来了。”
这三日她们来过两次。
徐氏也有些恼,回头跟小丫鬟说,“你去同姑太太,二老爷三老爷说,婳婳还未好,姜家这几日不待客。”
姜婳这三日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她在梦中亦流泪不止,却死死的咬着牙关,熬煮的药也灌不进去,郎中也束手无策,却在第四日清晨转醒,高烧退去,身量更加单薄,青丝披散在身后,衬的小脸苍白娇弱。
许氏这次吓的不轻,又请来郎中给女儿诊脉,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需要进补,开了食疗的方子才离去。
大病初愈,吃过清淡的米粥,姜婳歇下,许氏去忙别的,丈夫病倒,要忙的事情太多。
等到娘离开,姜婳靠在海棠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上,抬头去望守在床尾的珍珠和翡翠,府中丫鬟多是以金银玉石命名,这是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当年姜家出事,爹娘去世,只剩下这两个丫鬟还肯守在她身旁,最后这两个丫头也没好下场,被谢妙玉随便找了个缘由,当着她的面杖毙了。
“珍珠,翡翠。”姜婳唤道。
“奴婢在,姑娘可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两丫头挑开珠帘翠帐,有些焦急。
姜婳轻声道,“我无碍,只是有些口渴,你们去帮我倒些温水过来。”
喝过温水,姜婳睡下,她睡的并不安稳,噩梦连连,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到酉时,许氏抱着小姜妤过来陪姜婳用饭,小姜妤是姜家大房最小的女儿,也是姜婳嫡亲的妹妹,才五岁多,长的粉雕玉琢,白白嫩嫩,说起话来也是奶声奶气,见到姜婳就糯糯的喊,“大姐姐,小妤儿可想你啦,娘亲说姐姐不舒服,不许小妤儿来打扰。”
姜婳压下心中的悸动,搁在膝上的手抖的不行,好半晌眼眶里的湿意才消散,她抖着手去抱小姜妤,苍白的脸贴上小姜妤粉嫩的脸蛋,喃喃道,“阿妤,姐姐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