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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彧险些被两条龙砸个正着;连忙闪到一边,就见一灰一白已经扭成了麻花,灰龙很不凑巧地龙头在下,重砸之下“咚”一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仅剩的一只龙角也别断了。
九渊之前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遭这一撞更是鲜血迸流,彭彧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打下去;正准备让他撤回,忽听那白龙喊:“夺契!”
夺契?
彭彧一愣,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两颗龙头正好扑在他面前;某龙浅色的龙目朝他看过来,又喊:“快点夺契!”
彭彧也不知他说的“夺契”到底该怎样操作,这种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去,自知恐怕难以同时跟两条龙结契,先将右手掌心拍在九渊额头上,随后将左手覆上李祎眉心的红点。
他接触到那红色契文的一刹那,只觉比之前庞杂数倍的信息铺天盖地地涌进脑海,险些直接将他冲昏过去。他只好咬牙硬撑,意识似乎就跟身体勾着那么藕断丝连的一点边,竟然也没被彻底冲散。
这时候边崇已明显察觉他们这边的异状,正欲强行将控制权夺回来,被朱黎眼疾手快地喷了满脸离火,从地上爬起来的九渊又赏了他一头冰渣。
这么一来一去的当口,契已经彻底被夺走了,彭彧掌心红光一闪,说不上来的力量瞬间充满全身。白龙彻底不再挣扎,彭彧跪在一边捂住头,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生生被数不清的东西撑爆了,一时间手脚发软,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边崇被夺走了契,又呕出一口血来,不由怒从心头起,再招一道天雷。
“小心!”
那天雷直朝彭彧而去,后者却全然未察,情急之下朱黎一爪子抓住他的肩膀,硬将他拖离地面抓上了天。天雷“轰”一声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险些把白龙也波及进去。
朱黎顺势一甩把彭彧甩到自己背上,彭彧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胃里疯狂翻腾几乎是想吐。好悬他才终于忍住了,撑着身体坐正,手搭上了身后的弓。
“所以”他喘着气说,“我现在可以杀他了是不是?”
朱黎没说话,彭彧便当他默认了,挽弓搭箭一箭射出,却被边崇察觉,后者伸手一挥,竟然就将那神箭击飞出去。
彭彧并不死心,虽然以目前的局势看宰了这厮是迟早的事,可他心里想要手刃他的念头疯狂作祟,让他下意识地又摸向箭筒,随即心里一凉——只剩一支箭了。
他一顿之下再次搭箭,边崇看着对方瞄准自己,掌中法术已蓄势待发,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潜伏在他身上的小布人突然滑落,内中飞出一道黑影,沈成钧整个人挡在他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就这一瞬间的光景,彭彧看准时机,倏地一箭射出——
边崇近乎惊愕地看向那支穿透自己胸膛的箭,整个人被惯势所带,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那箭一半没入他身体里,一半还在沈成钧的胸口中插着,后者顶着金乌刺眼的强光,冲他咧嘴一笑。
他身上覆着的铠甲也在两重重击下熔化了,高大的身形终于化作一道青烟,彻底消散在天地中。边崇还没回神,潜岳已从朱鸟背上跳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他身后,手里斩鬼刀猛地出鞘。
边崇的意识在地上蹦了两下,视野一片天地倒转,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无头的身躯,以及被喷出的鲜血溅了满头满脸、面色冷厉的姑娘。
他招来的那一片乌云骤然散去,彭彧一抬头,却看到更高的云层之上似有影影绰绰一片人影,头脑剧痛之中甚至忘了思考,驾着朱黎朝山头俯冲,拔下边崇尸体上的箭,又抄起之前射偏的那支。
“看你妈给老子滚下来!”
他将染了血的搭在弦上,玉韘神力发挥到极致,朝着云层上方射了出去。
那一箭穿破九霄,直入神界。
“彭彧!”
朱黎只感觉背上这人似乎是疯了,惊觉这还不算完——四象大阵彻底破除,原本的金乌重现天日,彭彧居然又把箭的指向对准了金乌!
“等等!黄豆不能代替真正的金乌,你冷静!”
彭彧浑身一哆嗦,突然被他一嗓子喊醒,手上的力度骤然卸了。随后他被朱黎放到山顶,远处龙族再次合力将玄武甲顶出水面,缓缓向这边游来。
潜岳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被九渊一把捞上龙背,直冲山底,她将白虎旗插在山脚下,朝幽冥入口一挥刀,刀刃上凛冽的杀气伴着边崇的血一并落入黑暗里。那深渊里一阵鬼哭狼嚎,白虎旗中滔天的白虎之力也悉数卷入。
这时候深海中的巨大黑影终于浮出水面,出水时却变作长长一条,是条通体漆黑的大蛇。一道人影稳稳站在蛇身上,破水徐徐朝罗酆山靠近,陌生的声音同时传入所有人耳中:“谁在北海造次?”
彭彧已经精疲力竭,只得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发觉那人竟已落在眼前。他吃力地翘了一下嘴角,嗓音嘶哑地问:“你也来兴师问罪吗?”
“不,”玄武化身的男人蹲下身来,与他视线平视,注视他良久才开口说,“你不要忘了,只有人间的神才是一心为了人间的——坤君。”
彭彧一怔,再抬头时面前那道身影已在三丈开外,玄武站在山上的至高点,抬头望着天上的云层,轻轻地说:“虽然你已经不是坤君,也永远不能再成为坤君,可你要知道的是,该记住你的人永远也不会忘记,该忘记你的人永远也不会想起,纵使他们都不在了,这天下名山大川依旧是属于你的——不仅仅看在眼中,也要记在心里。”
他重新回到彭彧面前,似乎是意有所指地在他受伤的耳侧轻拍,又将视线滑过不远处的白龙:“别忘了在落下圣物时许个心愿,不管什么愿望,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他说着手掌一翻,将掌心一个黑色的东西递给对方:“拿着,下次再见,只怕又是两千年后了。”
旧的玄武甲被龙群推至罗酆山下,男人身影一闪已至其中,那条黑色大蛇盘在他身上,巨龟迈动四肢重新游向深海,缓缓消失在碧波万顷之中。
彭彧跪在地上向下眺望,目及尽处全部是残肢鲜血,飘飞的雀羽、崩落的龙鳞、浑身浴血的白虎,狼的尸体、狐的尸体,以及沿岸一线几乎全军覆没的大周军队
海面上不知何时飞来数以万计的鸟类,正欢天喜地地瓜分着数不清的虫群,他又将视线落向掌心缩小到拳头大的玄武甲,忽然感觉心里像空了一块。
他说不上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一切赢得胜利的喜悦都化作无关紧要的浮尘,像满天飘落的红羽一样尘埃落定。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却听不出那人是谁,也并不想理会。
他忽然站起身向南遥望,明明隔着万里之遥,那些满目疮痍的土地却好像已经历历在目,每一道裂痕都似乎是刀刻出来的,每一条奔涌的河流里都仿佛流着沸腾的血。
他缓缓地迈出一步,又将视线投向天上,云层已经彻底散了,模糊的人影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黄豆似乎在天上流连忘返,两个金乌重叠在一起,他直勾勾盯着那能灼伤人眼球的光,让它们在自己视野里烧出一片漆黑。
四件圣物终于全部聚齐,接二连三自他手中飞出,化作四道流光分别掠向四个方向——青光归于蓬莱,红光归于衡山,白光归于昆仑,最后一道黑芒再次沉入北海,重新化作一座小岛,准备迎接未来两千年的无人问津。
彭彧嘴唇微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行将脱口而出,眼前浮光掠影似的闪过无数片段——坠天的白龙、鬼城水牢、送子庙的麒麟、小舟上的孩子,蓬莱岛、青丘狐,朱雀蛋、同心蛊,死亡谷、白虎旗
他以为自己的愿望是让白龙立刻复原,或者让彭老爷、丁二、杨刀及全部商队返生,再或者是关于自己的什么事,可话到嘴边却没有按他的心意走,他分明听到自己说——
第95章 落定()
彭彧回到彭宅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狼狈的德性,不过就下人们的反应来看,八成是有点吓人。
潜岳似乎是怕他倒了;一直扶他到东厢门口;彭彧也没拒绝,一声不响地往前走;可不知怎么脚在门槛上一绊,整个人平衡顿失;闷哼一声往前扑倒。
“少爷!”
潜岳也没料到这人竟能平地摔跤;还是在自己天天住的房间门口;手上没给大太劲儿,一时间没能捞得住他。彭彧“咚”的一声跪倒在地,竟然就跌出一口血来。
潜岳被他吓了一跳;忙冲门外喊道:“快去请周大夫!”
彭彧浑身抖得厉害,已经说不上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只感觉难受得恨不得去死。他紧紧地闭着眼,跪在原地不住地倒气;怎么都缓不过来,一切声音落在他耳朵里都变成了蚊子苍蝇的齐声哼哼,吵得本来就痛的头更是好像插了几百根钢针进去。
他的意识始终在清醒和迷糊之间来回飘忽;清醒的时候就想睁眼看看,毕竟那条龙怎么样了他心里还没数——虽然契已经夺到手,可他莫名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向他传递点信息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等他真正睁开眼了;又发觉眼前一片漆黑,这才想起来似乎是他长时间地盯着两个金乌真的灼伤了眼球。黑暗之中他十分没有安全感,耳朵也听得不太明白,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难以忍受的焦躁。
晨昏不辨之中他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待到眼前又重新有了一点光,这才好像再次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雾蒙蒙一片中似乎有个声音插了进来:“醒了就别再睡了,你已经欠我半个月的诊金了,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很快意识到这声音是周淮,毕竟不是每个大夫都会在病人重伤才苏醒的时候开口要诊金的,彭彧用力眨了两下眼,心说暂时看不清他的人,可为什么也听不出他的位置?
“说句话啊,你是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