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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没事没事,一个砖块。”
彭彧随脚把那绊了他的东西踢开——哪他妈是个砖块,分明是个骷髅头。
他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心说龙王你还是别转头最好,你那眼睛比骷髅头还吓人。
“这就到了。”腾蛇领着众人进了府衙大门,这衙门设得还真不小,即便荒废破败,依然器宇轩昂,好像随时能活过来能升堂断案。
可惜彭彧现在是个半瞎,看不见那大堂里金字高悬的“公正廉明”四个大字,也就没能理解李祎的一声冷哼。
腾蛇没领着他们进大堂,而是继续拐弯。彭彧在晚上方向感几乎为零,很快就转晕了,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去大牢。”
彭彧满头雾水地跟着走,见李祎不说话,他也就只好压下了一肚子的疑问。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油灯,只觉得越往前走,腐腥味就越重,风里凄厉的哀嚎就越清晰,似乎已可以隐隐地听到“冤啊”“冤啊”的叫喊。
腾蛇鳞上那缕怨念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石门前,头顶破旧的木匾写着“牢狱”二字,一进去先是一段向下的台阶,李祎驻了脚步:“在地下?”
“是,这是一座水牢。”
彭彧挤到他身边,拿油灯往前照了照,看不见台阶有多深,底下几阶淹没在碧绿浑浊的脏水里,与水相接的墙壁生着一层厚厚的苔藓,潮湿腐烂的臭气便随着这水源源不断地从监牢深处冒上来。
“这你该不会让我们蹚水过去吧?我、我不干。”
他肯干,龙王还不肯干,让龙王在尸水里打滚,简直比摸他尾巴还耻辱。李祎当下抽了三张符,咬破指尖在上面各写了一个“避水”,随后给三人分了:“拿好,掉了的话就只能在水里游泳了。时效半个时辰。”
他说罢,已经捏着那符顺台阶走了下去。
彭彧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蹚进浑水,神奇的是,那些水还不及舔到他的脚尖,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分拨开去,从两侧流走,一丝一毫也没有将他沾湿。
有龙王开路,彭彧胆子也大起来,紧跟在他身后下了台阶,潜岳继续殿后。
这水牢的造型十分奇怪,从台阶那里接出去一个“t”字型,越往里水便越深。他们刚下来时水才及脚踝,等走到了三岔口,水已经没过了半个小腿。
通道两侧全是石头打制的牢房,牢门是铁栅栏,每一根都有双指合并粗,因为常年在水里浸泡,布满了血迹一般斑驳的铁锈。彭彧没敢往里看,只觉得仅仅是走在这里,都有一种泰山压顶般的压抑。
这牢里的水是死水,脚下遍布淤泥,一个不慎便要滑倒。空气也不甚流通,加上常年不散的腐臭味,他已经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手里的油灯也因为缺乏氧气而忽明忽暗,好像下一刻就会熄灭。
“这顶上有天窗,不过被封闭了。”腾蛇在他肩头说道。
李祎“嗯”了一声,抬手便是一道风符,狂风从大牢入口席卷而至,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了天窗之上的封堵,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
彭彧几乎贪婪地用力呼吸着那些并不好闻的新鲜空气,抬头看向铁栏拦截的天窗,如果他不瞎,便可以从这里直接看到坠着疏星的天幕。
李祎的视线向前落去,那里有一道厚重的石闸,应该是道水闸,现在正是关闭的状态。
“这边。”腾蛇又开了口。
几人顺着它的带领向左走去,“t”型左边那一横略短,一共只有两间相对的牢房。通道在这里以一个极大的坡度向下延伸,没走出几步,水已经淹过了膝盖。
“我靠,”彭彧把重新恢复亮度的油灯往前递了递,看到一半都淹没在水里的牢房,“这他妈是人待的地方吗?”
“不是人待的,是死人待的。”李祎继续往前走,转眼已站在了牢房前。
这两间牢房明显与其他的不同,三面石墙,朝外的是一整面铁栏,好像是特意这样设计,供外面的人欣赏犯人的惨相似的。
他眯了眯龙目,随即发现牢房内地面的高度比通道更低,水在外面没过了他们的大腿,在里面就能没过犯人胸口。随即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成形,如果水闸放出的水量恰到好处,水就会顺着地势全部流到这两间牢房里,而通道还能过人,其他的牢房的犯人也丝毫不受影响。
设计倒是不错,可惜没用在正道上,净算计这些害人的勾当。
彭彧凑到他身边,挑着油灯往里张望,随后大叫出声:“操!怎么还有活的!”
第13章 鬼城(五)()
他瞠目结舌地盯着牢房里瞧,只见那半死不活地吊着个“人”,浑身四分之三都泡在了水里,没有衣服,只剩个肩膀、胳膊和蓬头垢面的脑袋。吊着他的铁索比铁栅栏烂得还厉害,仿佛随时可能断掉。
那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在水里戳着,脑袋仰起,大张的嘴里血肉模糊一片,没有舌头也没有牙。
彭彧蓦地想起了自己那个离奇的噩梦,心头陡然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
“少爷,”一向少言的潜岳突兀地开了口,“您说什么呢?哪有活的?这里除了水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还来不及反应这话里的意思,李祎便接过了话头:“那不是人,是鬼。”说着朝潜岳招了招手,“你探头过来。”
潜岳依言朝他挪了挪,便感觉对方冰凉的指尖触上自己眉心,一道龙血抹了上去:“暂时给你开个天目,时效一个时辰,别蹭掉了。”
她眨了眨眼,再看向那间牢房时,已见到了和彭彧所见相同的景象,不由“嘶”地抽了口冷气。
彭彧终于回过味来,指了指自己:“不对吧?她看不到,我为什么能看到?我不是阴阳眼啊,我以前没见过鬼。”
李祎没答。
“呵啊”牢房里的鬼突然动了动,嘴巴开合,似乎在喊什么,可因为没有舌头,已经说不出正常的词句。
潜岳侧耳仔细听了听:“花啊?”
彭彧:“欢啊?”
李祎摇了摇头:“不对,是‘冤啊’。”
“此地有个缚灵大阵,”腾蛇岔开他们的话题,又在肩头开了口,随即飞到半空,用尾巴滑稽地画了一个圈,“阵法遍布全城,死在阵里的人灵魂都会被困在阵中,此人脚下便是阵眼。”
李祎:“你要我们破坏了它?”
“是这意思。”
李祎没接话,轻轻用手指蹭了一下下巴,视线朝四下散了散:“缚灵阵当真古怪。你可知此阵是何人所设,目的为何?”
“我不知。”腾蛇答得干脆,“半年前我无意中从陈州上空经过,感到这里怨气冲天,便下来看了看,谁知我一入城,就被困在了城内。我看不出这是谁的手笔,不像仙家的,也不似妖界的,更非人间所能有的。”
能困得住腾蛇的阵法,不论出自谁的手笔,那都是大手笔。
“那阵法无时无刻不在消耗我的法力,以我的法力支撑大阵运行。我被困在此地半年,法力几乎消耗殆尽,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我找到了阵眼所在,大致摸清了阵法的弱点,却没有能力破坏它。”腾蛇叹了口气,“好在你来了。”
李祎又眯了眯眼,“好在”他来了?他一个法力尽失的龙王来了算什么“好在”?是不是他惊天一砸撼动了地气水脉,也是“好在”?
他搓了搓那张避水符:“你说得轻巧。你被困于阵中半载,自己已经化成了阵的一部分,我破坏了阵法,你也要灰飞烟灭了。怎么,活了几千载的腾蛇,甘愿为这几个凡人牺牲么?”
他这话一出口,一旁戳着的两位“凡人”齐刷刷皱起了眉。
“我能有什么办法。”腾蛇苦笑一声,可惜这声苦笑从蛇嘴里发出来,就显得阴恻恻的古怪,“我随阵死,阵困我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有什么选择?”
“既然你这么说了——”李祎不再犹豫,摸出一张火符,蓦地向牢中丢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道火符准确击中了状貌丑陋的恶鬼,“呼啦”一下子燃烧起来,那道本来就不成人形的人形瞬间被烧掉了脑袋。火焰在凄厉的尖叫声中一路向下,竟“噗”地钻进了污浊的碧水里,直击厉鬼脚下一摊被淤泥包裹的白骨,沉闷地噼啪燃烧。
他借着龙目与火光,看到那堆白骨被摆放成了诡异的形状,绝非正常死亡后倒塌落地的样子。即便有水流流动,也掀不开嵌在淤泥里的白骨,正是个绝佳的阵眼所在。
彭彧似乎不忍看这魂魄燃烧的惨相,方才李祎说的话也让他多少有些难受——两人相处了这些天,对方一直是人的样子,他都快忘了那人到底不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高高在上的龙王,哪会管人间这些小鱼小虾的死活呢。
他背过身去,暂时让那道白影脱离了自己的视线。他强作镇定地看向背后这一间牢房,奇怪的是,里里却并没有关着人,也没有困着鬼。他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番,发现里面出奇的干净,简直不像这座阴森的水牢里该有的样子。
油灯往前一探,照得更清楚了些,忽然有什么东西在灯光下反射出细微的光,他定睛望去,发现在墙壁上原本安插油灯照明的地方插着一样东西,碧绿的材质,似乎是一根玉簪。
他那双在古董面前从不会失灵的眼睛瞬间放出了光,几乎想也没想就推开了牢房的栅栏门——这门居然没锁,他轻轻一推便随着水流滑开了。
等他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到了牢房里,手指捏住了那枚玉簪。与此同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为什么要进来?
虽然他喜欢钱,也喜欢挣钱,可绝非为了贪图一点小便宜不顾性命的人。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心头那点小小的贪婪被放大到了极致,好像不拿到这东西有多么大的损失,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