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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里有点奇怪,”他说,“这家客栈有点奇怪。”
彭彧忍不住往四下打量,只觉此地顺风顺水,大堂宽敞明亮,掌柜的和气生财,店小二勤快热情,没有一点毛病。
“哪奇怪?”
李祎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鬼气森森的陈州都泰然处之,这人声鼎沸的安平反而不舒服了。彭彧思来想去,觉得这位龙王可能还是烟火气吃得太少。
一行四人——主要是给潜岳姑娘填饱了肚子,便盯着那桌“八仙过海”,不远不近地缀上了他们。刚出客栈,这伙人就跟一个赶车的车夫接上了头,彭彧趁机拿银子贿赂了车夫,十分顺利地获得牛车一辆。
车夫挥起鞭子高高地吆喝了一声,十二人三辆车浩浩荡荡往送子庙开去。
牛车没篷,好在今天也没太阳,彭彧在闷热中凑近了龙王蹭他身上的凉气。牛车径直开出了安平县城,拐了个弯,沿着平直大道驶出去没多远,便遥遥看到一香火缭绕的庙宇矗立在整齐的树丛当中。
“还真气派这生意做得不错啊。”彭彧嘟囔了一句,从牛车上跳下来,跟着“八仙”往庙里走。
顺石阶逐级而上,直入庙门,只见这送子庙红墙白瓦,一硕大麒麟卧于庙堂之中,黑石雕琢,栩栩如生。庙内香客如流,庄重而不肃穆,间或有小夫妻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又平添一份情调。
可彭少爷偏就不肯配合这气氛,整个人吊儿郎当地往那一站,伸手从树上够了片树叶放到嘴边,吹出个跑掉跑了十万八千里的音,引得过往路人纷纷侧目。
他就在这注目礼中泰然往前走去。
潜岳环顾四周,觉得此地没有任何危险,连个接待的僧侣尼姑也无,只有几个小童在跑前跑后地给客人们端茶送水,机灵灵活泼泼,整个庙宇仿佛都跟着灵动起来。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揣好刀,似乎觉得此处全无她的用武之地。
“来的好像都是外地人。”九渊道。
李祎点了点头,对旁边一个向他投来目光的姑娘回以微笑,丝毫不顾姑娘身边男子陡然发绿的脸色。他看着这些匆匆路过的小情侣们,只想感叹人间是个可以尽情纸醉金迷的温柔乡,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自然,当地人孩子够多了,没人闲得再来求子。”
九渊一愣。
确实如此,他们一路而来,果真如金胖子所说,满地都是吱哇乱叫的小孩。许多都是只有一两岁,走路还走不稳,让大孩子牵着,东邻西舍地讨糖吃。
李祎看着那位少爷大摇大摆的背影,快走几步追上了他。忽一阵风刮过耳畔,似乎带来了某种气息,他轻轻嗅了嗅,倏地伸手拽住对方的胳膊。
彭彧诧异地回过头来,听到他问:“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彭彧猛一口气把肺吸满,又徐徐吐出:“香火味,呛鼻子。”
“不是,”李祎皱着眉想了想,“是香味,像是某种花的香味。”
彭彧更诧异了,举目四顾也没看到哪里有花,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您老这鼻子真是比狗还灵,我们凡人实在闻不到什么花的味道。”
李祎:“初入安平时我就闻到了,不过没有在意这边似乎更浓一点。”
彭彧耸了耸肩。
龙王只好又奉行了他的行事准则——搞不明白的,先放下,与彭彧一道踏进了庙堂。
潜岳随九渊在门外站定:“我们不进去吗?”
九渊:“难道你想要孩子?”
潜岳姑娘想了想,觉得自己尚且年轻貌美,并不想要个孩子平添累赘。
彭少爷看着那只慈眉善目的麒麟,十分手欠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一搭李祎的肩膀,戏谑道:“我说,有本事你就给我俩造个儿子出来,别对不起你送子麒麟的名声。”
龙王同众多男男女女一道,齐刷刷朝他丢去一个白眼。
“两位,”庙里一掌管香火的女子向他们略一欠身,递来两张红纸,“二位若想求子,请把姓名写在纸上。”
彭彧瞅了瞅她,觉得这人看不大出年纪,打扮得却莫名像观音菩萨。他接过纸笔,又问:“两个男的也行吗?”
“观音菩萨”但笑不语。
“那这麒麟可真够神通广大的。”他又挖苦了一句,落下一个潦草得妈都不认识的“彭彧”二字,跟李祎那张叠在一起,投进香炉前面的小匣子里,再随意地往香炉里上了三炷香。
两人在大堂里逛了一圈,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玩,劣质的香火味熏得人脑仁直疼,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彭彧拽着某龙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问他:“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李祎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你还不如去老婆饼里找嘶。”
第21章 送子庙(三)()
“怎么了?”
李祎见他捂眼,竟没由来有些紧张。彭彧却摇了摇头,用力揉着眼睛,支吾道:“没事,好像进了沙子。”
这风也没有,哪来的沙子?
彭彧一言不发,方才眼睛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再眨眨眼,那刺痛又没了。李祎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那袖珍的小司南,只见勺子轻轻动了动,偏转了一个角度。
东南方,上风处,花香似乎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他神色一沉,扣住彭彧的手腕:“走。”
进入安平之前时,这司南就有一些反应,方向确指安平,可等他们真正进入安平境内,司南又没了动静。此刻重获指向,他不敢耽搁,立刻叫上众人奔赴东南。
这司南不知是粗制滥造还是灵力缺乏,着实不太好用,一路上时灵时不灵的,带着他们走了许多弯路,到最后更是滴溜溜地乱转起来。李祎面无表情地收起司南,终于默认了“他亲手制作的司南既难看又难用”的事实。
他头痛地捂了捂额头,在前面探路的九渊折返回来,凑在他耳边道:“王,那边有片花田,我觉得有点可疑,要过去看看吗?”
彭彧不知怎么落在了最后,一路上不停地揉眼,眼皮让他揉厚了一层,眼角也红了一片。潜岳有些担忧地问:“少爷,您没事吧?要不我们回客栈,让那两条龙自己找好了。”
彭彧摇了摇头:“没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司南每动一下,他的眼睛就莫名刺痛一下,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定睛朝李祎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见更远处是一大片乳白色的花田,在酷暑下招摇地盛开。偶有微风带来花香,那香味甜得发腻,莫名叫人不太舒服。
他追上两条龙的脚步,九渊正蹲身掐了一朵拿在手里,翻开白色的花瓣,花芯竟是紫色的,透着一股妖艳的诡谲。
“我还从没见过这种花嗯?”
九渊整个人突兀地僵住,瞳孔微微一缩,猛地起身将手里的花甩脱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呛啷”一响,潜岳的刀毫无征兆地出了鞘。
“怎么了?”
李祎跟彭彧一样不明所以,只见九渊后退着甩头,而潜岳浑身紧绷地注视着远处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骤变,抬手招风的同时冲众人喝道:“快离开这!”
乍起的狂风把花田掀得摇摆不定,暂时吹薄了浓烈的花香。他倏地伸手去抓彭彧的手腕,却出乎意料地扑了个空——原本应站在那里的人竟然在三尺开外,他的手径直穿过了那道虚影!
李祎心下一沉,再次出手终于成功摸到了人,他拖着彭彧穿过花田,往更上风的地方走。几人终于摆脱了如影随形的花香,喘了好一会儿气,潜岳道:“怎么回事啊?我刚好像看到有十来个黑衣人,还以为谁找我们寻仇呢。”
九渊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半圈,才说:“那花在我手里变成了虫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李祎用力地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其实什么都没有,那花香可能有致幻的作用。你看到什么了吗?”
最后一句是冲彭彧说的,彭彧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胸口有点闷。”
“那你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
还害他担心了半天。
彭彧对上他略显责备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错开视线:“我当时在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而且,”他指了指那片诡异的花田,“我觉得那下面可能埋着什么东西,也许跟你要找的麒麟角有关。”
李祎有些惊诧:“为什么这么说?”
“来的路上我的眼睛一直在痛,越靠近那花田就越剧烈,”他轻轻跺了一下脚,“在这里反而没有感觉了。”
李祎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伸手扣住彭彧的下巴,强迫他面向自己,借着身高优势在他眼中仔细打量,依然没看出任何不妥。
“喂,”彭彧撤开一步,搓了搓自己被对方冰凉手指钳制半晌的下巴,“你这样盯着我看,我可要认为你对我有意思了。”
李祎面不改色地扭转了头,并不想搭理这茬。
他将视线投向远处,天边云层厚重,因为没有太阳,天黑得格外早。不知为何他隐隐从这天色里觉出几分不祥,似乎伴随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会降临什么不可预料的危机。
“王,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把这花田翻开看看吗?”
“不了,”李祎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也都累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而且这花田显然是人为种植,不管目的为何,少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彭彧又远远地看了一眼在微风中摇曳的花,微微眯起双眼,视线不知透过那些茂盛的枝叶看到了什么。
空气中潮气行将滴落,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雨到来之前返回了客栈,疾风飞沙几乎追随着他们的脚步抵达安平县城,被客栈结实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