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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别急。”九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问问王。”
“你别去!”彭彧一把将他拽回,“他都睡着了,你就让他睡,等他睡醒再说。”
九渊犹豫了一下:“也好。”
彭彧灰溜溜地回了房,只觉百爪挠心,头一回这么盼着某人醒。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消息,龙王关键时候掉了链子,颇有一觉睡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天色已晚,彭彧倒在床上辗转反侧,竟然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浅眠。因为有心事,梦里他并不安稳,大概迷迷糊糊地捱到了子时前后,浑身忽然间热了起来,将他生生地从梦中热醒了。
这一醒来登时觉得哪里都不对,身上不仅热,还痒,他不堪忍受地往手臂上挠了挠,谁知一抓之下竟“刺啦”一声,皮肤霍然被他挠出了一道血口!
彭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指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杀伤力了,一时间吓得汗毛倒竖,一骨碌从床上蹦了起来,借着夜视看清自己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竟然还在一点点向外裂去,周围的皮肤跟着一寸寸皲裂开来,紧接着脸上也传来异样的瘙痒。
他瞬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几乎以为自己陷在了梦魇里,可痛楚无比真实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提醒他这并不是一场惊悚荒唐的怪梦。
他出于本能地不想被人看到这副模样,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前反锁了房门,紧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酸胀自脚底爬上双腿,让他顿时膝盖打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那酸楚仿佛是从骨髓里冒出来的,迅速席卷全身,在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骨缝里肆虐。他只觉自己像被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上爬,每一只都要咬他一口撕走他一层血肉,又像有刀子在刮擦他的骨骼,用刀柄狠狠地捣烂碾碎,似乎想把他整个人拆开来重新组合一遍。
他浑身剧烈颤抖,抱紧胳膊猫下腰,把自己缩成一团。耳鸣目眩之中他也不知自己叫出声了没有,忽觉之前在皇宫挨那两刀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少爷?”
叩门声勉强唤回他行将涣散的神智,潜岳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咬紧不断哆嗦的牙关,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几个字:“走走开。”
“少爷?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潜岳担忧地继续敲门,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破门而入。
“滚啊!”
彭彧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又踉踉跄跄地从门口扑到床边,可惜一个没站稳,死鱼似的趴平在地。裸露在外的胳膊与地面磕碰,顿时又蹭掉了一大块皮,粘稠的血一点点从破口淌了出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打滚挣扎了多久,似乎时间并不长,因为潜岳到最后也没违抗他的命令强行冲进来。但不长的时间却又好像被无限延展,每一秒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他迷迷糊糊地在地上挺尸,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冒出想见那条龙最后一眼的念头。然而他到底是没有死过去,疼痛终于恋恋不舍地鸣金收兵,从他身体里撤出,把正常的知觉重新还给了他。
灼烫的体温一点点降下来,开裂的皮肤上结了一层血痂。他慢慢地坐起身,意识逐渐清醒,几乎不敢低头去看,强作镇定地拿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背对着房门开了口:“潜岳,你还在吗?”
“少爷,我在。”潜岳迅速接上话音,“您到底怎么了,我可以进去吗?”
“去帮我打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潜岳的语气有些疑惑:“现在吗?”
“是。”
门外的声音略一停顿,终于是妥协了,彭彧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委顿在原地没敢动。他闭眼眯了一小会儿,潜岳便去而复返,用刀插进门缝挑开了门闩。
“就放在那里。”
潜岳满心怀疑地被拦在屏风外,虽然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却隐隐闻到一点血气。直觉告诉她少爷一定出了什么事,可听他声音平静如常,又不大像受了伤。
如果没有受伤,哪里来的血腥味?
她掩好门守在门口,听到屋里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彭彧把屏风重新架好,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衣被凝固的血糊住,脱都脱不掉,他索性穿着衣服跳进浴桶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脸埋进水中,用力地搓了搓。
结痂的伤口接触到水,火辣辣地烧起刺痛,但紧接着刺痛逐渐平息,皲裂的旧皮一碰便迅速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彭彧借着水的润湿把衣服扒掉,忍痛将自己浑身上下搓了一遍,一股异样的酥麻感在新生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他整整换了三桶水才将自己从头到脚料理干净,钻出水的时候被不知哪来的冷风轻轻扫到,整个人便原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披上衣服阻隔寒意。他只觉自己好像一条刚刚蜕完皮的蛇,浑身滑溜溜的,新生的皮肉嫩得要命,一碰也碰不得。
这种感觉过了一刻来钟才渐渐消退,皮肤上的感知趋于正常,大概是长好了。他看着满室血糊糊的狼藉,自觉十分恶心反胃,烦躁地一脚踢开被他扔在地上的衣物,忽然微微一怔,看向自己衣袍下摆的眼神透出些异样。
他重新整理一下衣着,确定没有哪里穿得不妥,这才惊觉好像是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站到铜镜前一瞧,赫然发现自己的身量竟凭空拔高了一寸,骨架也拉得更开了,显得整个人修长潇洒,原先的衣服就局促了些。
他满脸错愕地瞪着镜中的自己,心说这神物不愧是神物,居然还能平白让人长高?再一定神,只见未拢的衣襟下内里坦荡无余,胸腹轮廓优美匀称,原本贯在那里的两道刀伤消失无踪,皮肤似乎比之前更白了一点,平整且细腻。
视线再往上,他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一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脑后,清晰的眉目便显露无遗。他盯着自己打量了三秒,觉得这眉目实在堪称俊朗,眼角恰到好处地拉长了一点,长眉入鬓,五官好像在原有基础上得到了一番精致的调整,变得脱胎换骨起来。
他往后退开一步,歪着头仔细打量镜子里的人,觉得这张脸跟自己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认为自己以前长得更像他爹,可惜没见过他娘长什么模样,也判断不出有没有往她的方向靠拢。
他原地孔雀开屏似的转了一圈,自觉疼痛疲惫一扫而空,重新生龙活虎好汉一条,正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忽听房门再次被人叩了三下。
“少爷,”潜岳还被那两桶血水吓得惊魂未定,半天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还以为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并不知道自家少爷竟然没心没肺地在那里臭美,语速很急地问,“您还好吗?我进来了?”
彭彧连忙应了一声,系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转出,主动打开了门。潜岳一抬头,登时觉得不太对劲——她本人身量在女人里属于高挑,平时视线自然微垂,对上的应该是少爷的脖子或者下巴,然而此刻,率先入目的却是某人因衣服系得不规矩而露出的锁骨。
她不由得微微一怔,再对上那张脸,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犹犹豫豫地唤了一声:“少少爷?”
彭彧眼角一勾,莫名飘出两朵桃花:“哎,是我。”
潜岳瞪着眼瞧他,竟然无法判断这人是不是冒牌的——听声音确实是她家少爷,可如果单看脸,恐怕要比她家少爷帅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忍不住偏头向他身后张望,十分怀疑少爷被坏人挟持走了,然而屋里空空荡荡并无他人,窗户紧闭如常,若真有人挟持,那“绑匪”恐怕只能是少爷自己。
彭彧有点无奈地一捂额头:“别看了,真的是我。”
第40章 乾坤镜(四)()
彭彧故作深沉地一点头:“这个恐怕有点说来话长——这样;潜岳你陪我去一趟济人堂,我找周淮问问。”
潜岳狐疑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圈:“您确定吗?不要通知那两条龙吗?”
“先不了,能少惊动一个是一个。”
彭彧叫了个下人打扫屋子;自己则在潜岳的陪同下溜达到济人堂;在半夜三更敲开了周淮的门。周淮本人其实医德良好,对半夜被病人打扰没什么起床气——只要这个“病人”不是嚣张跋扈的彭家人。
他睡眼惺忪地披衣起床;哈气连天地打开门,捂着嘴含混说:“什么毛病?头疼脑热?跑肚蹿稀?”
彭彧表情一言难尽地瞧着他;没说话。
周淮把眯缝的眼皮掀大了一点;可惜还是半睁不睁;明显没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他有些不耐烦地再问一遍:“什么毛病啊,好歹说个症状?”
彭彧终于开口道:“我彭彧。”
周淮于是瞪大了眼,瞬间判断出面前这位到底什么毛病——不是妄想症;就是神经病。
他自觉能力有限救不了对方,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就要关门送客,被彭彧眼疾手快地一把截住,后者一声哀叹:“真的是我啊!”
周淮沉默三秒;终于还是让开了身位:“进来。”
两人在大堂里面对面坐下,点起一盏彭家特质的“亮瞎眼”,整个大堂顿时灯火通明。周淮用如刀的目光在彭少爷全身刮了里外三圈;甚至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皮,直捏得对方眼泪都下来了才堪堪放过:“所以你到底什么毛病?”
彭彧难得没有满嘴跑马车,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病因”,听候对方发落。周淮拉过他的手看了看他手心;又扣上他的脉搏,从眼神到动作全部写满了“不信”。
彭彧忐忑地压低声音说:“我不会真的变成蛇了?”
周大夫听了他这番荒谬的言论,一句“你杂书看多了”差点脱口而出,碍于医德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从你的脉象来看,你应该还是个人,没有变成畜生。”
彭彧:“”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隐约是在骂他?
“恕我阅历不足,你这种情况我没有见过。”周淮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