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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朱雀族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彭彧又把脑袋扭回来,“红豆一化形就跑得没影,不要我这个爹了?”
李祎心说你当个什么爹?鸟爹?拿鼻子喷口气:“我也不清楚,他说族内不安定,可能因为这些年‘黎’一直不出世,鸟心散乱。我看他手底下能用的鸟不多,估计要花一定时间把族鸟聚集起来。”
龙王一句话里“鸟”来“鸟”去,彭彧无端难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雀族的“黎”就相当于龙族“王”的意思,彭彧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怪别扭的,又听对方说:“他询问过玄武神,玄武神回应衡山上那块玄武石跟他没有关系,应该就是一块自然形成的石头,上面恰好带了一点玄武神力——这应该确实是个巧合,只能算他倒霉。”
彭彧忍不住问:“既然朱雀族知道那里有玄武石会压制黎的出世,为什么不早做打算?”
李祎:“据他们说,因为那里是朱雀神的殒落之地,怕随便乱动破坏了离火之气,让黎彻底不能出世,所以宁可晚一点。还说什么在玄武石的压制之下依然能降生的黎,力量会更强,有助于成为下一任朱雀神之类云云——正着反着都是他们有理,我也懒得听。”
第66章 同心蛊(四)()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李祎半晌才接过话音,“羽族跟鳞族素来都不对付,只不过我们与朱雀族的矛盾更大一点——四神所在的四族各有各的职责;因为白虎和玄武只负责地上;南半片天空是朱雀族的,北半片就归我们龙族管。本来相安无事;一千年前朱雀族突然发难,要跟我们争夺北方天空。”
他凉凉地一掀眼皮;显然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他们还言辞凿凿;说龙也可以去海里;去地上,他们朱雀只能在天上飞着。我们龙族三大分支,青龙族在蓬莱海边那一片;墨龙族在人间,所以天上的战斗力其实只有云龙一族。”
“他们要我们云龙族去跟其他两族合并,把北方天空让出来给他们,他们把南方土地让给我们;可龙族这么多年早就龙丁稀少,谁没事愿意多管半片土地。我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单云龙一族又打不过那么多扁毛鸟;一开始我们是落下风的。”
彭彧安静地听着,只觉这嫌弃快要透过话语喷薄而出了,李祎接着说:“当时云龙族损伤不轻,我都被他们啄掉了好几十片鳞;后来我把青龙和墨龙族都叫来才把他们赶跑,他们还扬言说让我们等着,总有一天要把北方天空夺下来。”
他十分无奈地叹口气:“你是没有见到那个场面,满天都是红色的鸟,一打起来羽毛乱飞,铺天盖地的,他们叫声还尖得要命,哪里是打架,烦都烦死了。”
彭彧在脑中描绘了一下那场景,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祎:“我们四族繁衍方式都不太一样,其中龙族和白虎族最正常,就跟你们人类差不多,但是小辈要长到成年时间很久,长辈一般又只有一个子嗣,所以渐渐地数量就跟不上了。玄武族反正一只能活几万年,虽然总数少,但有一只就多一只,总也不见少。”
“朱雀族最特别,就像你说的,他们繁衍不是靠交合,而是靠打散重组。只要有离火之气,就会有朱雀出生,所以他们一直在增加,四族里数量最多的非他们莫属。”
彭彧眨了眨眼:“那他们想要多一点天空,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祎轻轻“嗯”了一声:“是这样没错,可他们的态度实在惹人生厌。”
彭彧似乎是趴累了,又很不老实地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往背后抓去:“好痒啊你说这腾蛇蜕能把痛觉降低,怎么不连痒觉也一样降低?太折磨人了。”
李祎“啪”一声打掉他的手:“别挠。”
彭彧无奈道:“你怕什么,又不会留下疤。”
“那也别挠。”
彭彧只好耸了耸肩,又说:“身上都是汗,我想洗个澡。”
李祎投给他一个“大半夜洗澡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就要把他按倒勒令他继续睡觉,结果被他一骨碌滚下床,居然给挣脱掉了。
一刻钟以后,彭少爷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钻进了浴桶。
他舒服地“唉”了一声,趁某龙不注意,把整个脊背都浸在水里,轻微的刺痛一下子盖过瘙痒,爽得他汗毛都炸起来了。
李祎拿完衣服回来就见他作死,眉毛顿时扬起八丈高,就差把这人直接从水里拎出来,却见他背上的痂一沾到水就自动化开,露出大片粉嫩的新肉来。
龙王似乎觉得这一幕十分新奇,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伸出爪子在他背上摸了摸,又在他肩膀的淤青处按了按。
彭彧无端让这冰凉的龙爪子一碰,整个人激灵一下险些就地蹦起,惊魂甫定地扭头看去:“我说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你不是已经不缺血了吗?”
李祎拿比手更凉的目光凉飕飕地戳了他一眼:“我们龙体温本来就低,你想要热的,找红豆去,黄豆也行。”
彭彧:“”
他瞅了一眼火盆里扒拉炭火玩的黄豆,觉得这温度可能有点“热情”过头,他一个凡人恐怕承受不来,于是笑眯眯地捉住了龙王的爪子,在水里泡热了:“没事,我们优势互补嘛,你凉,我可以热啊。”
李祎顿时眼皮直跳,谁料那厮还更不嫌肉麻地说:“你要不要跟我洗鸳鸯浴?”
龙王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只觉这凡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脸皮真是愈发厚了。他连忙抽回自己的手,顺势在对方唇边拍了一下:“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老实了,天下都安定了。”
“我要有那本事,”彭彧不屑地嗤道,“我现在就让人间改朝换代,再把天上那些仙人揪下来,按到粪坑里去。”
李祎不觉十分好笑:“改朝换代?改姓彭吗?”
“不,改姓李。”彭彧说,“当然不是你那个李,是前朝的李。”
李祎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按揉起来:“前朝几位皇帝都跟我们龙族交好,如果能改回姓李,我们自然也愿意,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彭彧哼哼两声:“我就随口一说这边这边,你用力点。”
龙王莫名其妙干起了下人的活儿,还被某人得寸进尺地呼来喝去,没揉两下就撂挑子不干,彭彧一声哀嚎,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差点扭断了腰。
他浑身湿淋淋地从水里出来,结果不小心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眼看就要摔倒,李祎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谁料这厮把水扑腾得到处都是,自己也一脚踩在水上,两人“咚”一声,齐刷刷摔了个五体投地。
彭彧:“”
李祎:“”
这个姿势摔得十分不巧,彭彧一丝不挂地压在龙王身上,看上去像是要发生点什么似的,彭少爷也果然没让人失望,一怔之后迅速找准自己的位置,把胳膊撑在他头两侧,慢慢地覆上唇去。
李祎出奇地没有挣扎,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很想再赏某人一点龙涎,可谁料这厮在这方面竟然吃一堑长一智,只拿舌头在唇上尝了个遍,死活也不肯进来,坚决不越雷池半步。
龙王颇有些郁闷,觉得自己无端被人占了便宜,还没能“礼尚往来”地送他一点回礼,一来二去间莫名被撩拨得有些心猿意马,不自觉伸手攥住了他的肩膀。
彭彧忍不住微微皱起眉——龙王这手劲实在是有点大,虽然他现在痛觉不敏感,可正好被按到肩胛处的淤青,还是怪疼的。他全把这当成了对方的“报复”,居然硬忍着没吭声,心说你都这么不客气了,那我就再不客气一点。
于是这场莫名其妙的误会在两人诡异的脑回路中悄然升级,一个情不自禁按得更起劲,一个忍痛在对方身上搜刮,好一会儿底下那个终于觉出不对劲来,蓦地松了手,面无表情地说:“过分了。”
龙王实在很不想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原本系得好好的衣服被某人扯了个乱七八糟,这厮不走“深”,便来“广”。他伸手在自己锁骨边摸了一把,觉得那里的皮肤实在被吮得有点烫。
关键他刚才好像还挺享受来的?
龙王满脸没有表情地自我检讨,觉得自己三千年的清心寡欲行将破功,彭彧则好不容易才坐直,浑身不住颤抖,脑门上疼出一层冷汗,只觉整条胳膊都不能动了。
俩人又以这个无比尴尬的姿势躺了半晌,纷纷默不作声地爬起来,收拾了满地狼藉。
朱黎一回朱雀族便迟迟不返,没有他的带领,彭彧他们也无法去找下一段朱雀翎,只好一边等消息,一边百无聊赖地置办起年货来。
眼看旧的一年已接近尾声,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一切不愉快也便跟着旧年全部抛诸脑后,整个冼州已经热热闹闹地沉浸在了年味里。
彭家作为冼州的主心骨,自然要第一时间做出表率,因而彭府上下年味较别处更浓,年货置办得也更早,离年底还有一个来月,下人们已经陆续开始忙碌。
龙王从来没有过过人间的新年,甚至对“新年”这个词没有太具体的概念,反而因年关之时人间无处不在的爆竹声,基本躲得远远的,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接触。
随后他就被彭家壮观的景象惊呆了——从腊月十五到正月十五,整整热闹了一个月!
这期间彭家不知道接待了多少拜年的客人,不知道收了多少年礼,龙王甚至怀疑整个冼州人都来了一个遍,甚至还有陈州利州那边来的,一车一车往院子里拉。
彭家送出去的年礼就更不用提了,比收到的只多不少,院子大门这段时间几乎就没怎么关过。
更吓人的是年三十那天,李祎早上被一阵喧闹吵醒,伸手一摸摸了个空,起来才发现彭彧竟然已经忙去了。院子里一片欢天喜地,下人们高声叫着“少爷发钱了”,他走过去一瞧,只见庭院里摆着七八个能盛人的大箱子,里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