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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宴香抓着鑫儿袖子的手一紧,涂着丹蔻的指甲刺入了鑫儿单薄的衣衫里,而后者却完全没有顾忌到这扎肉的痛楚,满心满脑都是当时看到那瓷盅里头什物的心情。霎时间天风疾呼海涛厉啸,浓如泼墨的恐惧与暴雨般席卷了鑫儿的内心。
“是脐带,婴儿的脐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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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点小宝贝。”宇祝生坐在床沿上,手中端着个卵白莹润的汝窑白瓷瓷盅,把里头的东西衬的越发紫红浓稠。他正笑着舀起那些浓腻的什物,一勺一勺喂给床幔里面的东西吃。
“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啊?”宇祝生将仍旧满满的勺子放回瓷盅,腾出空手去触摸里面的东西。然而手甫伸至半空却被什么弹了回来,宇祝生看着倏然间布满淤青的手长叹一气,合上瓷盅盖子站起身来。他走到窗边仔仔细细拉好窗帘,然后披上外套处理公事去了。
宇祝生一离开,一直躲在床幔后面的东西开始有了点反应。一只纤巧的小脚丫悄然探出,轻轻一划便撩开了厚实的床幔。紧接着整条小腿便暴露在了床幔外面。宇祝生卧房里的窗帘布置的要被其他人房里的厚实许多,结结实实用了三层绸缎掩在窗台处,一丝阳光也泄不进来。大白天屋子里全靠三只蜡烛贡献光亮,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的很。
在烛光的映照下,那条腿异常美妙。莹白细润的肌肤散发出微妙的光泽,仿若透明茶冻覆盖在玉骨冰脉之上,令人情不自禁的想啃上一口,满嘴沁凉。
“哈”
细若蚊吟的声音,自幔帐后面传出。随着一只纤白小手扯落碍事的绸料,三只蜡烛齐齐被这突如其来的微风惊得一颤,“呲——”的一声,灭了。
三缕青烟拖出优雅动人的轨迹,中途像是触碰到什么实不实虚不虚的东西,改变了他们原本自由的身形,最终打着旋儿散去了。
“咯咯咯”
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发出嘤咛的笑声,开始在她习惯的环境下进行她所谓的有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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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帷幕下,枫红院寂,稀稀疏疏的枝丫载着一季的离愁待来人一同伤怀。
宴香提着一盒食盒徐徐经过,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放下食盒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弯腰坐下来。她掏出怀里的绢帕,捂在姣好的面容上好一会,终于低低的抽泣起来。
经霜染红的枫叶从枝头飘落,打了几个旋儿最终轻轻贴在她的后领上,与那抹鹅黄相映更是明艳。只是此刻在低声哭泣的人儿,却欣赏不到这存于她身上的美好。
身侧的食盒不知何时被悄然打开,一只小手猛地从里面抽走了几块桃花糕,盒盖落在一旁发出轻微的声响。
“是谁!”宴香惊醒过来,迅速的用绢帕擦干净泪痕便往身后看,一个小小的身影落荒而逃。宴香眼角的余光看到食盒中的食物被人动过,心下如火烧一般,来不及收拾被打乱的食物,也没有想着要去追赶那个偷糕点的小偷,匆匆忙忙盖上盒盖就提着裙子向着厨房跑去。
她心里知道,一盒桃花糕没了偷偷出点银钱让厨子再做一份就行了,刚才种种就等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倘若她刚刚意气用事前去追赶,那么极有可能误了大少奶奶用餐的时辰,到时候罚下来的过错就是双重的。就算她抓住了小偷也不会有额外的奖赏,毕竟宅子里进了小偷不是她的责任,伺候大少爷大少奶奶起居饮食才是她的主职,如果她连分内的事情都做不好,恐怕被饿死在柴房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厨子大哥人很好,只收了几个铜板便为她做了新的桃花糕,宴香千恩万谢整理好食物提着食盒便离开了。行到刚才那条小路上的时候,宴香不禁抬头看了看天,终于长出一口气,松懈下来。幸好幸好,幸好之前想一个人静一会所以才提前在厨房取了大少奶奶的晚膳,后来遭到这种事情折腾一阵,倒也没误了用餐时辰。虽然没时间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但也好过被扣上失职的帽子。这么想着宴香郁卒了一天的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
只是
宴香看着眼前黑灯瞎火的路径,不禁再次开始发愁。忘了带灯笼来照明,现下可怎么走这条路呀。大少奶奶本来不住在这里,自打那日大少爷从鹤青山下来之后,就把大少奶奶遣出了主屋。幸好大少奶奶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莫名其妙被赶到这种地方来住,倒也没有闹腾。眼下到是愁了宴香。
“不管了,走快些吧。”宴香心中打鼓,把食盒紧紧抱在胸前,步子迈得飞快。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沉甸甸的,却又好像只是因为自己的脖颈有点发酸?
宴香虽然心里头疑惑,但是步子不敢放慢。一只手时不时捏捏自己的后劲处,每次按完都觉得感觉好了一些,自此也没有太在意,径直往大少奶奶屋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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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宴香来了?”
大少奶奶是琴家的小姐,乳名“朝云”,生得一副温柔的好模样,观之可亲。她最喜针刺之事,每每天气好的时候都会在花园里绣花,这个时候宇家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们都喜欢围过来瞧,也不知是欣赏那栩栩如生的绣品,还是欣赏那端坐着的比绣品还要美上三分的妙人。
“大少奶奶,该用饭了。”宴香眉眼弯弯,提着食盒走进屋里。说来也巧,她的脚刚迈入门槛,整个身子就似乎轻了不少,一直隐隐发酸的肩膀一下子就舒爽了。
琴朝云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仍旧对着烛光做手头上的绣活。飞针走线约数十下,把起金剪挑断丝线,掖好线头穿上流苏,这才满意起身。
宴香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于是在琴朝云还沉浸在绣事里的时候便开始低头布菜。
“瞧瞧看,喜欢吗?”水一样无形却舒缓的流淌在心尖上的声音在耳边婉转,宴香有点小惊讶的抬起头,只见一个用五彩丝线绣的精致的荷包静静地出现在视野里,瞬间一室光华。
“这,这是”宴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那只荷包,又看了看琴朝云,用一种完全沙哑的声音忐忑确认,“大少奶奶这是,绣了荷包给我?”
琴朝云柳眉温婉笑的动人,“不然呢?”
宴香眼鼻酸涩几欲滚下泪来,她忍了又忍终是接过那只精巧的荷包,轻轻抚摸上面绣着的凛冬寒梅,朵朵似血。“宴香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不必如此的。”琴朝云笑着拉过宴香坐下,“我早些就想谢谢你,去年我初来乍到,是你一直在照顾我,让我在这深宅大院里有个彼此扶持的姐妹。这点礼物算得了什么呢?”
宴香听了这话立马站起身,“大少奶奶这是折煞宴香了,宴香没有大少奶奶说的那么好,宴香是下人怎么能配得上与大少奶奶相互扶持”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好歹也有一年的交情了不是吗?”琴朝云笑着拉她坐下,接着在宴香碗中夹了几筷,温声催促,“都快凉了,还不动筷吗?”
“多谢大少奶奶。”宴香取出绢帕试干净眼泪,红着眼眶对琴朝云感激的笑。
临出门前,宴香收拾着桌上的餐盘,遥遥看了在梳妆镜前卸妆的琴朝云一眼,“大少奶奶,您早些休息吧。”
“你也是。”琴朝云转过头来对她点点头,此时的她钗环尽褪乌发如云颇有一番动人韵味。宴香心头一跳,提了空的食盒匆忙道别后便退出关门。
月色下,荷包上绣着的红梅清骨嶙峋,身姿挺拔。宴香将它牢牢捏在手里,直到月上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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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朝云知道自己的丈夫最近心思不在自己这里,也可以说对自己已经丝毫没了兴趣。所以她并不等待什么,梳洗完毕兀自上上床歇息。
更漏声声,不紧不慢。
秋季的夜雨总是淅淅沥沥的,总是下不痛快也落不干净,它们与霜露一起将寒意洒满这森然的古宅。
“啊——!!”
“你是谁!!!放开我!!!!”
“什么!!这是什么!!!!”
“啊——————!!”
泠然脆响,是玉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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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家大少奶奶昨夜自杀。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长匣城的每一个角落。长匣城的街上都沸腾了,酒楼里茶坊间,人们争相谈论着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品行容貌样样一流的豪宅少妇,一夜之间离奇死亡的事情。
相比于市井街坊将此作为茶余饭后图个乐子的谈资,宇家上下可算是乱了套儿了。
“都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宇家家主是宇祝生和宇祝扬的父亲,宇老爷子。他正坐在宇家正厅的主位上,满脸愠怒的看着昨夜当差的奴仆,一边等待长匣城资历最老的仵作的验尸结果。
跪了一地的奴仆之中,宴香的身子俯的最低。若是凑近了看,便能发现这个女奴已经把眼睛哭成了杏核。
“老爷,老爷,仵作来了。”
宇老爷子定定的坐在高座上,等待仵作宣布结果,眉宇之间拧出一条深壑。
“禀告老爷,贵府大少奶奶乃是自尽而亡。”
“怎么讲?”一直默然坐在左手第一位座椅上的宇祝生沉着一张脸开了口。这表情简直和主位上的宇老爷子的表情同出一辙。
“大少奶奶于昨夜两更时分,悬梁自尽。有此为证。”那仵作取出刚才的记录手札,正准备与他们细说,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胡说!”宇祝生一拍扶手豁然起身,愤怒的似是张口就能喷出火来把这里烧成一片火海,“云儿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我与她从来都是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她有什么理由想不开要自尽的!”
“这”那仵作见宇家大少爷这不淡定的反应,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和他们进行一些学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