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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曾雨先擦干手,戳了戳杨媛媛的胳膊,“看不出来你这么坏。”
杨媛媛沉眉:“早就坏了。”杨媛媛高一的时候就只能和弟弟相依为命,她一个手无寸铁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辍学,然后去打工养活她的弟弟。
那时候杨媛媛的弹钢琴特别好,年轻的音乐老师韩谦是唯一那个在意她走的。他把她喊到身边,问她怎么了。她喜欢,年轻、干净,而且欣赏她。没有任何防备。她全都说了。
韩谦愿意帮助她,真的,如果没有她,她不知道还会更惨。没有任何疑问,她把第一次给了韩谦。她喜欢韩谦,甚至卑微到,不奢望韩谦可以为了她离婚和她在一起。她只想依附着韩谦,让她自己觉得是有所依靠的。
可是韩谦的妻子孟茜还是发现了,把杨媛媛骂得很不堪,包括把杨盼盼吓坏了。那时候杨媛媛太小了,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不再想和韩谦有任何牵扯,带着杨盼盼走了。
她积蓄很少,杨盼盼需要钱,弹钢琴,去夜场。为了来钱快,她不介意和男人来一次。后来,也曾有个有钱男人叫做孟琅,长期包过她。不错,他还是为了他的婚姻抛下了她,孟琅比那些纯粹玷污她的男人好了一点点,就是给她足够的钱,给她安排了在“楚楚动人”的工作。
她一直不能升职,因为她确实不擅长。
十五岁闯荡,现在她二十八了,十三年的日子都在手挤压,都在挣扎,她的心,早就黑了。杨媛媛是欢场呆过的,她看得出楚念诗并不好,这让她更嫉妒柳屹,更痛恨那个明明高高在上却还要拿她的痛处威胁她的柳屹。
但她忘了,一直都是她,不能压抑对柳屹的嫉妒,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杨媛媛想到以前的事,忍不住情绪低了下去,不再和曾雨多说什么,出去了。
柳屹这次不像四年前,冲出去争辩,这种话,听多了,就习惯吧。
能证明自己的,就是她的处变不惊,如果可以,在她到了辞职的时间,她设计的惊喜、憧憬等系类产品能够热销。
出了小隔间,她洗了把脸,擦脸,然后补妆,让自己愈发地光彩照人。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柳屹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她其实没有很认真地听杨媛媛和曾雨到底说了什么,而是捂住腹部,专心跟宝宝低语。
回去,她愈发勤快地忙着她应该忙的、或者不该忙的事。
直到下班。
现在被发现了,陆荆舟索性踏进设计部,那是她记忆里,第一次。他总是那样处变不惊,他就是能在滔滔江水里岿然不动的坚硬岩石。他沉稳的气场渐渐感染了她,她从一点惊到期待,她在期待,陆荆舟会做什么。
“吃吃,记得准时下班。”他在她盯着他看时,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阖上她的文件夹,笑得仿佛他们在陆宅。
仿佛那些或别有用心或漫不经心的围观者都不存在。
她受了他感染,回以微笑:“我收拾一下,一分钟。”
陆荆舟点点头。依旧站在柳屹的办公桌前,这个位置不错,他正好可以看到所有设计部的人,除了身后总监办公室的他不想见的楚念诗。
“我不知道我的公司文化竟然培养了一群只会恶意揣度他人的员工。我和柳屹,早就订婚,不是你们猜的,她拿什么勾引我,是因为我们相爱。相爱就结婚,错了吗?
至于不公布,身为陆夫人,如果让她觉得难以启齿,那是我的失职。是她想给我惊喜,她喜欢设计,甚至大学都选了非专业不让我发现,我们分开四年,她偷偷来应聘,甚至瞒着我。她给她爱的我惊喜,就算隐瞒对你们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也不是你们口中这么地不堪。
我跟你们解释,不是我心虚。而是我相信,我的公司文化熏陶下的员工,都是讲道理的。最后,你们别忘了,我是陆荆舟,我是“楚楚动人”目前的所有人,而柳屹,戴着我送的订婚戒指,是我的陆夫人。”
柳屹装作镇定地继续收拾,其实她没什么东西。很快收拾好了,她坐在位置上,扯着包的带子,屏住呼吸等他说完。
他的调子这样缓,这么柔,却不容人忽视。
她更是在听到他说“相爱就结婚,错了吗”时,心脏被狠狠击了一下。
这些话,她说,跟陆荆舟说,效果迥异。
可能很多人不愿意听陆荆舟讲道理,觉得他在为她辩护,可陆荆舟是CEO,这事不能扭转。陆荆舟可以炒了任何人,甚至不用给理由。
她觉得满足极了。她更是心里告诉尚未成型的宝宝:宝宝,如果你是男孩子,就要跟爸爸一样疼老婆;如果你是女孩子,就要找一个爸爸一样疼老婆的老公。
陆荆舟说完,审视、威严、温和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俄而,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他拉起柳屹:“走吧,陆夫人。”
“好的,陆先生。”她突然很享受这样的时刻,笑得漂亮,干脆地回答他。
楚念诗在所谓的总监办公室,当然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扣着指甲。难过到一种境界,她反而轻飘飘地笑起来。
你们相爱吧。
陆荆舟,你记得你当初为什么送走我吗?
因为爱意味着,你从无坚不摧到有了软肋。
等走到停车场,她等不到进车门,直接扑上去缠上陆荆舟抱着:“陆荆舟,你太棒了。”
他按住她的腰,稳住她:“别闹。我这样做,你不是能预料吗?怎么,要给我意外的惊喜?”
她高兴地含住了他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唇,调皮地嬉闹着——刹那,她现在什么都不想顾,只想吻他,狠狠吻他。
他分了一点心稳住彼此的身体,其余全身心投入。
“不管怎么样,你这样站在我身边不给楚念诗面子,我就是高兴。”一吻作罢,她缠住他的脖子,盈盈的目光和他对视。
“我一直会这样。”他承诺。
*****
陆荆舟明面上的护着,至少平息了当着她的面的流言,非议。楚念诗像是挫败了一样,接连几天都没什么动作,又或者,她在酝酿。
而她,有顾昕童这样率性喜欢冷笑话的人陪着,有陆荆舟,有阿葵有陈嘉禾,过得还行。
想到陈嘉禾,她还是黯下了眸子:陈嘉禾还是和楚念诗拎不清。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拎不清的是感情。索性,楚念诗最近没有利用陈嘉禾。她还是要操心陈嘉禾的事,她和阿葵观察下来,让陈嘉禾自己放开陈嘉禾去寻找更纯真的爱情,根本零可能。
“小姐,塔城监狱到了。”司机规矩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哦好的谢谢你。”说话间,她从钱包里抽出钱,下车付钱。因为紧张,她看都不看司机找了多少钱,抓起就往包里塞。嘎嘣一声,出租车开走了,她一个塞不进去的一元硬币,碰到马路上。
她弯身想去拣,结果钢镚儿滚啊滚,害她踩着高跟鞋追了一路,掉进下水道了。
懊恼地拉好钱包放回包里,她站直了,深呼吸一番,这糟糕的紧张心情啊。
是的,陆荆舟安排好了,她公司也请假了。她没有让陆荆舟陪,她要一个人来看。她当然知道,她现在是孕妇,陆荆舟不是自己远远跟着就是会派绝对信得过的人跟着,但一定会给她单独和她的父亲聊天的机会的。
她紧张,真的紧张,知道那件事已经有几天了。她不能太伤陆荆舟的心,因此没有一个人偷偷来看。她不希望她的父亲憎恨陆荆舟,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父亲会。
不管怎么样,她走进了监狱,在繁复的过程中,隔着玻璃墙,见到了过分苍老的中年男人。
知道她还有个父亲叫做柳正肃时,她百度了这个名字。商人原本就不容易在网络上留下太多信息,她找了会才找到柳正肃和温恒业的合照,一次项目成功。那时候的柳正肃,和陆荆舟差不多的年纪,蒸蒸日上,意气风发。
而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却苍老了三十年。
五十岁的年纪,原本他可以看起来儒雅有文化,如今,除了苍老与倦态,她看不到什么。
不管有没有感情,当她看到这样一个纯粹是“老人”的时候,并且知道他是她的父亲时,不由鼻头一酸。
柳正肃十几年,没有任何人探监。刚进去,柳正肃还不愿意认清现实,仅仅一个月,他就能体会到世态炎凉,他不再期望任何人。每天都是劳动劳动,偶尔还要被一些强势的犯人欺负。因为,他这个身子,娇生惯养,他这个脑子,只会做生意。
没有人,哪怕是之前交好如一家的温家人。连温恒业死,他都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
柳正肃知道的是,爱妻纵火,烧死自己的同时了解了爱女的生命。
可现在,不仅有人来看他了,而且,她的音容相貌,都给他浓浓的熟悉感。比之四年前,柳屹又长开了不少,但基本的脸型依旧。
何况骨肉相连,柳正肃迟疑了一秒,就肯定柳屹是他的女儿。一时间忍不住,柳正肃滚落热泪,他坐在位置上,几乎是颤抖着接起电话。
柳屹何尝不受触动,看到柳正肃的眼泪,不由心头一疼,赶紧拿起电话。
柳正肃先开口,喊的是十几年前的旧称:“阿芫……你是阿芫……是我的女儿对不对……阿芫,你没有死,你来看我了……”青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阿芫,长这么大了,和你当年,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不忍心现在去纠正他的称呼,就如柳正肃能认出她。现在她也毫不怀疑,面前哭得不成人形儿的老人,是她的父亲。
“是,我是。爸……爸,我是。”柳屹自从跟在陆荆舟身边,就没有喊过这个称呼,自然觉得生疏。她是收养在柳伯父柳伯母名下,可陆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