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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把礼物拿给任淑。
“到时候你帮我送给孙老师吧？”
“嘻嘻，可以，我看看你画的什么？”
“别看。”
“我要看。”任淑说着也不管我的反对，自己细细端详起来。
“没想到你画画这么好！”
听着她的赞美，我不予可否。那可是我修改了好多遍才画出来的。
“在湖上划船，一男一女，是对恋人。这画面好温馨啊。我还从来没有划过船呢，县里面的北湖公园里面，就能划船。我只是从那里经过。下次我们也去划船好不好？”任淑激动地问我。从她的激动中，我看到了那种小女孩的生涩。我和她年龄相仿，本应该是个生涩的男孩啊，可我总是如此阴沉。
“和你去啊？”我疑惑地问。
“是啊，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一般划船的都是恋人。我们两个去，算什么，我们都是小孩。”
“小孩怎么了？小孩也可以一起划船玩啊。”
“还是不要的好。我会不好意思的。”
“哼，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其实我不想去，不仅因为觉得和任淑一起不太合适，更多的还是因为没钱。所有的钱都用在必须的开支上还不够，更不要提花钱去玩耍。
“孙老师的婚礼，是明天举行。你去不去？”任淑又问我，刚才她还噘着嘴。我想打破这种尴尬，正愁没有主意，想不到她主动问话了。
“老师的婚礼，是大人的事，我们怎么好去参加呢？”
“有同学问过孙老师了，孙老师说只要想去的都可以去。”
“那你是要去了？”
“我肯定要去啊，你呢？”
“我还是不去了。”我实在无法开口向奶奶要一块钱，去给孙老师随礼。
第87章（）
“薄情寡义！”任淑表达着对我的不满。
我的苦衷怎么能和她明说呢。她误会就误会了吧。
婚礼之后的孙老师还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只是有时她会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当然是在她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她的时候。我想她一定是在回忆和杨老师在一起的甜蜜瞬间。
有一天，她走上讲台，举着一个信封。
“你说你们啊，来参加婚礼就来吧，怎么还送了钱。你们都是学生，自己又没钱，怎么能问父母要钱随礼呢。杜东亮，等会儿下了课，你按照名单上的钱数，发还给大家。”孙老师说着朝我挥了挥信封。
“孙老师，钱不多，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了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刚想起身去拿信封，听到同学的话，赶紧停了下来。心里想着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刚才那个同学说的多好。
“孙老师，您就收了吧。”其他的同学也都随声附和着。
“不行，听老师的，这个事情没有商量，老师哪有收学生钱的。你们还给我送了礼物，我看有很多同学都是手工制作的，很感谢你们。杜东亮，你上来，把这个信封拿下去，下了课发给大家。”
我不知该不该去拿，愣愣地坐在位子上。
孙老师走下讲台，自己把信封放到了我的桌上。
下课后，我打开信封，看着一串名单，后面标记了数字。张风振，五元。张广才，两元杜东亮，一元。啊？怎么还有我的名字，我没给孙老师随礼啊？任淑，一元。她的名字紧挨着我。我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的钱是不是你送的？”我问任淑。
“我没有送啊？怎么了？让我看看。”任淑明知故问，还装模作样地把头伸了过来，看着名单。
“你看嘛。”
“你没送啊？那怎么会有你的名字。”任淑还在装。
“说，是不是你送的？写了我的名字。”
“我没送。估计是孙老师看你没送，又要让你发钱，怕你觉得不好意思，就自己把你的名字添上去了。”任淑说这话的表情好像很认真。
“啊？真的吗？”我满心疑虑地看着任淑，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更不好面对孙老师了。
“既然人家孙老师要送你一块钱，你就收着嘛！”任淑说着，用神秘的表情望着我。
我傻傻地看着她。她见我的表情，捂着嘴趴在桌上大笑起来。
我伸出手去，抓着她的胳肢窝挠了起来。
“你承不承认？你承不承认？”我逼问着她。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送的。”任淑抬起头来，还是笑个不停。
听她这么说，我终于放下心来。
“你们两个在闹什么？”后面的同学嬉笑着看着我和任淑。还有的同学故意发出大声的咳嗽，用眼神示意其他同学看我们。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站了起来，把钱发还给大家。任淑也不好意思起来，马上变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放学回到家里，看不到一个人影。我心里奇怪，走到爸爸屋子里。他正坐在轮椅上，抱着一本书在看，是封神演义。他原来就有看书的习惯。现在没法劳动了，更是把一半的时间都打发在了看书上。以前爷爷说他懒，经常骂他。现在他却在床上躺烦了，倒是经常推着轮椅出去活动。没人再对爸爸提出任何要求，他想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都可以，气色也比原来好了许多。
“爸爸，怎么家里没人？”
“孟琴生孩子呢，估计都到那边去了吧。”
听到孟琴生孩子，我赶紧跑到了临街的院子里。
妹妹和弟弟也在院子里玩，还有一个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还穿着开裆裤。五官轮廓分明，虽说不上哪个位置像，但处处透出林志强的影子。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小伟，林志强和红姐的儿子。奶奶正好从门帘里出来，手上满是鲜血。
“怎么样？”我紧张地问奶奶。
“快一个小时了，还没生下来。”奶奶摇了摇头说。
只听孟琴在屋里啊啊啊地惨叫。我的心像被揪着一样疼。掀开帘子就要进去。
“小亮，你是男孩子，不能进去哈。”奶奶赶紧拦着我。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进了卧室。
只见红姐紧紧抓住孟琴的手，嘴上给她说着，“我喊一二三，喊到三的时候，你就用力。”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每当喊到三的时候，孟琴就弓起脖颈，闭上眼睛，双手攥紧，咬着牙关，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她的汗珠子一颗颗往下滴着，刘海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贴在前额上。
每当她用力的时候，我也攥紧了拳头，似乎这样，能够把力加在她身上一样。
睁眼的瞬间，她看到了我。
“小亮。”孟琴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赶紧走上前去，她伸出手来，也攥住了我的手。
“是不是难产？”我问红姐。
“生第一胎都这样，我生孩子的时候也是过了很久才生下来。”红姐给我说，却像是在宽慰孟琴。
“林主任呢？”我问红姐。
“他下乡去了，还没回来。”
“我去找找他。妈妈，你忍着。”我说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跑了出来。
我走到镇政府里面，林志强的办公室果然关着门。
我在里面转悠着，看能不能找到他。一个穿深红衣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是镇上的书记，我以前就知道。
“你知道林主任去哪里了吗？”我问她。
“小亮啊。他上午下乡去了，中午没回来，这阵儿估计在饭店里吃饭呢。”没想到她也知道我的名字。
“哪个饭店？”
“就是原来老镇政府旁边的那个饭店，他们经常在那里吃饭。”
听她说了，我撒腿就跑。
“哎，小亮，你这么急干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在我背后喊到。
“没事。”我嘴里大声说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饭店跑去。
冲进店里，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拦住了我，“哎哎哎，你找谁？”
“我找林主任，有急事。”
“怎么了？”林主任就在店里正中的桌子上吃着饭。看到我的样子，赶紧站了起来。
“有事。”我示意着他出来说。
第88章（）
“出了什么事？”林主任走到门外，急切地问道。
“孟琴生孩子呢，一个多小时了，还没生下来，可能是难产。”我气喘吁吁地说完。
“哎呀，这样，你赶紧回家，我这就去医院，叫医生。”林主任也紧张起来。不和店里的人打招呼，就向着医院跑去。
我又一口气跑回家，冲进屋里。孟琴还是痛苦地用力挣扎着。
“林主任去叫医生了。你先忍着，妈妈。”我握住孟琴的手，对她说。
“没事，我能生下来。”孟琴狠狠地咬着牙说。
过了一会儿，医生就到了，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不过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女医生没在，不过张医生很有经验的。”林志强说。
张医生看着孟琴，从搭在孟琴腿上的毯子里伸进手去。
“还一点儿没出来。不要紧张，我马上给她输水，这个能催生。”张医生不紧不慢地说着，就拿出了药瓶、输液管。
一两分钟，就给孟琴输上了水。我看着孟琴每次用力，连接针头的细管中就会涌出一股鲜血。我的心更加疼痛，像是有几十只蚂蚁正在上面啃噬。
“你接着用力，就用平时大便的动作。”张医生说。
“张医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林志强小声问道。
“没事，第一胎都这样，再等等。有没有饼干、牛奶之类的东西，让她吃点东西，更有力气。”
“我马上去买。”林志强说着就走出门去。
“我感觉出来了。”一阵猛力之后，孟琴像突然放松下来。
张医生赶紧掀起毯子，我看到孟琴两腿之间，黑乎乎的一片，上面覆盖着血水，再往下是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