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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上是都说得通,可沈霓裳就是觉着心底有种怪异感。
她也一直在思索,但暂时还没找到漏洞。
凌飞还在看着她。
沈霓裳在心里摇摇首,算了,也许是穆清前世的结局影响了她,但从今日看,那白远之也不像是个坏的,至少今日他眼中为穆清的担心不似作假,而穆东恒……看起来也符合一个严苛父亲的形象,也许,她想得太多了。
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感觉,她也不可能拿出来同凌飞讨论。
他们还没有熟到那样的程度。
“无事,我可能想岔了。”她摇头道。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凌飞没好气道:“敲什么敲,进来就是。”
商子路“呵呵”笑着迈进:“还没歇呢?”
都是内功心法五层的人了,就隔着十几尺远,难不成还听不到动静?
商子路的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
凌飞瞥他一眼,懒得搭理。
“方才扈嬷嬷又来了。”商子路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盏茶,“这扈嬷嬷对穆清还真是不错!这没多少功夫都来好几趟了。”
扈嬷嬷?
沈霓裳心里一怔,蓦地想起做鬼的最后那日下午听见的那个传闻。
这个扈嬷嬷倒是一个关键。
“扈嬷嬷说什么了?”她不在意般的问。
“她去审了那秀——”商子路抓抓头。
“秀姿。”凌飞扫他一眼。
“对对,秀姿,嘿嘿,我不爱记这些……”商子路迎着凌飞鄙视的视线干笑两声,“那女人倒是挺犟,什么都不肯说,把扈嬷嬷气得够呛。不过扈嬷嬷说看她的样子,奸夫应是那奶娘儿子没错。”
凌飞皱眉头:“扈嬷嬷不是宫里出来的么?这点手段都无?没用刑?”
商子路摇首:“不是没手段。那女人怀了身孕,长公主早年头胎生下死胎后为了给孩子积德,下令不能对孕妇动刑。那女人只怕也是仗着这个呢。”
“扈嬷嬷是王都人吧?”沈霓裳问。
“应该是的。”商子路接口,“公主的乳母定是来路清明,宫中皇子公主的乳母都是王都人氏,方便查历。”
沈霓裳又问:“穆清的奶娘不是五岁时就走了,扈嬷嬷跟着长公主到云州二十多年,那她家中怎办?”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商子路好奇。
“我在府外长大,又没有过奶娘。”沈霓裳平静道。
商子路出身上士族,自然对这些耳濡目染,一时口快问出,听得沈霓裳这样回答,颇有些不好意思:“霓裳,我没别的意思。”
“我没生气。”沈霓裳唇角扬了扬。
“大户人家的奶娘大多签活契,也有签死契的,皇室的乳母都是签死契。最后呆多久,还得看相处如何。”凌飞开口,“皇子公主的乳母非同一般下人,不犯错,主子不撵人,都是一辈子跟着的。也有走的,不过是极少数。”
“可是抛家离乡的离开,不会心中有怨言么?”沈霓裳看着凌飞问。
“有何好怨的?做了乳母身份尊贵,且本身签的就是死契,让走是情分,不让走是道理。”说完,凌飞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觉着那扈嬷嬷有问题?”
沈霓裳微微愣了下,这凌飞好生敏锐,显然他没有相信她早前发否认,端起茶喝一口:“没有,说到了随便问问。怎么,你觉得她有问题?”
把问题反扔给了凌飞。
凌飞目有深意看她,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自从进了大将军府,很多时候看她,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同商子路一开始都觉着穆清同那侍女的私情之事是大有可能,沈霓裳却认为不可能。
一个女子一口认定另一个男子的清白,一般情形,是这个女子对这个男子有男女好感,但这一条显然不适用于沈霓裳。
他看得出,穆清对沈霓裳很热络,但沈霓裳对穆清却只是普通。
应该说,沈霓裳对他们三个其实都只是淡淡,对着商子路那个傻瓜时,还稍微软和一些,对他连同穆清,就更要淡几分了。
可是明明对穆清淡淡,今日她偏又冒着风险坚持同来,这一点,又让他想不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光乍泄()
这个女子看着年纪小,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嘴又紧得像蚌壳,行事不仅出人意料的没章法,还大胆得紧,偏生还心生九窍!
凌飞不自觉地深深看她。
两人不说话。
商子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咳了咳站起身:“那个……没事儿,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屋中只剩下两人。
沈霓裳坦然自若,茶盏中的茶水喝完了,又拿起茶壶倒茶,仿佛没注意到商子路方才的不自然。
“你对所以人都这样?”凌飞取过一个空茶盏放到沈霓裳面前。
看着面前的空茶盏,沈霓裳手顿了一瞬,朝里面倒了一盏茶:“什么意思?”
凌飞也不坐下,拿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这样,对谁都不说真话?”
沈霓裳抬眼:“自然不是。难道你会对所有人都说真话?”
“自然不。”凌飞掀掀眉毛,“可对朋友,我自认还是对得住的。”
“包括派人跟踪,私下打听?”沈霓裳偏首勾唇,眼底一抹讽意。
凌飞却半点不觉得尴尬:“你若处在我的位置,未必不会同我一般做法。我虽是查了你的身份,可我不也没隐瞒自个儿的身份。我若是不告诉你,你难道会信我,不会去查?至于跟踪,我承认是有探听的意思,可也吩咐他出手相助。”
沈霓裳沉默了一会儿:“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可不代表我就要接受。”
“那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你不是也出过气了。”凌飞放下茶盏,“眼下咱们也算合作,何不开诚布公一些?”
凌飞露出懒洋洋笑意,在沈霓裳对面坐下来,眼神却是定定地带着几分锐利。
“你可以问三个问题,但我不保证一定会回答。”沈霓裳淡淡回视他,见凌飞脸色不愉,她弯了弯唇,“你说得对,我是不习惯信任人,你扪心自问,你对我难道就是全盘信任?如果要问,就赶紧问。”
凌飞不是个坏人,这一点,她清楚。
但凌飞是个相当聪明的人,这一点,她同样清楚。
因此,她对凌飞比对旁人更要戒备。
这个世界,连边民都不能容,难道还能容她这样的“妖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关系到这一点,她谁都不能信。
凌飞唇角的笑意缓缓收敛起,他自觉拿出了最大诚意,可沈霓裳的冷淡,让他极为不舒服。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这样放低身份和颜悦色过,甚至方才他那番解释可以说成是婉转的道歉。
可这个女人,显然一点买账的想法都没有。
三个问题,他冷笑,当他好稀罕?
不过转念一想,他压下怒气,在心里轻轻勾唇一笑。
“你十一岁回的沈家?”凌飞的手指在茶盏边缘打转。
沈霓裳微微诧异,点头:“不错。”
“听说你的生母是歌女?”凌飞看向她。
沈霓裳定定望着他半晌:“是。”垂了垂眸,语气平静,“还有最后一个。”
“我很是好奇,你早前问那秀姿的问题是从何处学来的——”凌飞懒懒散散的朝椅背一靠,语声中是显而易见的嘲弄,“莫非你母亲早早就给你准备了避火图,让你习那些闺中之技?”
沈霓裳看着他。
凌飞闲闲靠着。
沈霓裳轻轻笑了,不急不缓的开了口:“男耕女织、攀龙附凤、鱼翔浅底、越女浣纱、人面桃花……”
凌飞露出一丝不解,不觉皱起眉头,完全不知道沈霓裳在说什么。
“游龙戏凤、琴瑟和鸣、美人拜月、竹林吹箫……”沈霓裳还在慢悠悠念着,“曲意逢迎、双星探月、回风摆柳、十星连珠、娇凤展翅——”
“你做什么?”凌飞忍不住打断。
“原来你不知道啊,这是春床七十二式,你方才那样问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沈霓裳莞尔一笑,“其实还有一百零八式,可惜我没上心仔细看,记不全了。想看图么?不过我画工不太好,只怕有碍观瞻,不如文字描述?”
春床七十二式?
凌飞先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回神明白过来,霎时面上烫极:“你——!”
“你”什么却说不出来。
“脸红了呢,”沈霓裳起身走到他跟前凑近端详,面前的少女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漾起笑意,那唇角也弯得邪恶了,凌飞只觉面颊似乎下一刻就会烧起,想退一步又觉着丢面子,见他这般模样,沈霓裳眼中笑意愈发四溅,“下回要想刺人出气得先自己搞搞明白,懂么?至于是不是我娘教的,人都不在了,也不能让她背黑锅,实话告诉你,这方面的见识,她肯定不如我。对了,以后想踩人痛脚的时候记得找准位置,别说她是歌女,就算她是歌妓,我也不会觉得丢人。”
沈霓裳笑意盈盈说完,转身朝门口走。
凌飞面上红黑白不停交错,薄唇抿得死紧,白玉般的面颊红成一片。
沈霓裳一把拉开门,商子路呆愣愣的面容,同沈霓裳一对视,他“唰”地红了脸,结结巴巴:“那个,那个,我睡不着——我什么都没听见!”
沈霓裳笑看他一眼,也不揭穿,从他身边走过。
等沈霓裳身影消失,商子路对上凌飞一张黑如锅底的俊面,干笑两声就想开溜。
凌飞一个纵身过来,将他拎进房门,下一瞬,房门“啪”地阖拢,顿时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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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霓裳走近内间,小扇子坐在床头小杌子上,手里拿着一条棉布,斜斜倚着,脑袋一晃一晃,正在打瞌睡。
这一日的折腾,显然也是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