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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若是没有了魂丝，还能不能救？”穆清轻声问。
赛戈朗怔了下，蹙了下眉，挥笔问道：“你是想问，魂族有没有办法救这样的人？”
穆清点点头。
赛戈朗垂眸，片刻后提笔写下：“我不知道。”
穆清眸光霎时黯然。
“我不知道魂族能不能救这样的人，但世上若有人能救，也唯有魂族。”赛戈朗看穆清一眼，提笔又写，“这个人为何不自救？”
这一句穆清却是看不懂了，几分疑惑地看向赛戈朗。
赛戈朗垂了下眼帘，又写：“普通人若失去魂丝，三魂七魄一日散去，定活不过十二个时辰。世上唯有魂族天生魂力强大，可用秘法能稳住魂魄不散。世人皆知人有三魂七魄，魂丝之说，少有人知。你如今来问我，显是事已发生，但此人却是未亡。知晓魂丝一说，又能稳住魂魄不在一日内散去，此人自个儿就是魂族你为何还来问我？”
看着赛戈朗递到面前的满满一页字迹，穆清沉默了下来。
赛戈朗用眼角余光意味不明地扫向罗才，显然已经知晓罗才早前所说的魂族线索跟穆清此刻所言有关联。
赛戈朗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肯说，我如今不也知道了。
狡猾的黑白鬼！
罗才在心里道了句，心里对赛戈朗也是佩服。
只凭穆清问那一句，就能推断出这样多，此人确实人才。
“她说她活不过四十九日。”穆清轻声道，“她没有习练过高等魂术，所以救不了自个儿。”
“不可能。”赛戈朗一愣，随即挥笔匆匆，“此人的魂丝是怎么没的？既为魂族，魂丝定不会无故而失。”
“是她自个儿抽出。”穆清回道，“你说不可能是何意？”
赛戈朗定定看穆清一眼，写道：“抽魂术乃是魂族禁术，便是魂族女子，有能力施展此术的也不多，更不消说，你说她是对自个儿施以此术魂族最重天赋，这样的天赋在魂族也是凤毛麟角，怎会没习练过高等魂术？”
赛戈朗的话让穆清有些怔然。
照赛戈朗的说法，司夫人的魂族资质应是极好。
可是司夫人却被母亲所遗弃了……
穆清心生怅然。
“她并非在魂族长大。”罗才终于出声，“她只有一半中土血统，父亲是中土人，也许也是因此，资质觉醒的迟，那魂族女子没有带她回魂族，她也不知魂族族地在何处。”
又是一个？
赛戈朗蓦地看向罗才，目光中满满愕然惊诧。
罗才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意思也很明显信不信由你，谁还拿这个来骗你不成？
“此人在何处？可否一见？”赛戈朗如是问。
穆清同罗才对看一眼，两人都没立时说话。
司夫人愿不愿意对赛戈朗暴露身份，肯不肯见，他们不能确定，但却知晓，司夫人不会冒半点让沈霓裳知晓内情的风险。
他们都看出司夫人应是有了全盘的打算和计划，但知道眼下，司夫人也没对两人透露半点。
门外的乌歌轻轻咳了一声。
是沈霓裳回来了。
“赛大哥，我可以帮你传话，但她肯不肯见，我不能保证。方才我们说的事，莫让霓裳知晓。”穆清飞快地低声道了一句，退开一步。
脚步声到了廊下，沈霓裳同乌歌在说话。
赛戈朗将纸笔揣回，穆清过去将门打开。
“霓裳，你们说完了？”穆清问。
沈霓裳点点头，目光在罗才和赛戈朗身上落了落：“你们在说话？”
“赛戈朗想和你们一块儿回宅子，我没寻到你，就找了长生来问问。”罗才笑道，“你来的正好，长生说要问问你的意思。”
“你想回宅子？”沈霓裳问赛戈朗。
赛戈朗颔首。
沈霓裳垂了下眼，转头看向罗才：“你呢，怎么打算？也跟我们一起回宅子？”
“欧阳雄不是说花寻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么，你打算安置他们到哪儿？若是也回宅子，那我也回。”罗才道。
沈霓裳看了眼门口眼露期待的乌歌，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朝赛戈朗点了下头：“那行吧，我们那边安顿好了，过来接你和乌歌。”
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
回到斜柳庄正好黄昏时分。
司夫人已经将行李收拾齐备。
“你义父已经将其他人都送回去了，玉春她们几个今日应该也回了。”司夫人道，“你们若无事的话，我们就明日一早走。”
“穆东恒那边，夫人怎么打算？”沈霓裳问。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司夫人挑眉笑了笑，“你忙你的事儿就行。”
沈霓裳道：“好。”
“行了，没事就去歇歇吧。”司夫人笑道。
沈霓裳顿了下：“那我先回去了。”
沈霓裳告退出来，穆清也跟着出来了。
沈霓裳低着头默默走。
穆清偏首看她：“霓裳，你有心事？”
“有心事的不是我”沈霓裳叹气抬眸，有些无奈“你没看出来么？夫人心里藏了事。”
穆清蓦地僵硬一瞬。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进退皆困（）
沈霓裳走到花丛前停住，若有思量道：“往回从外头回来，夫人总会留我说话。这回回来，除了用膳，夫人都喜欢一个人呆着。好似方才，没多会儿就该晚膳了，还叫回去歇歇，夫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不觉得怪么？”
沈霓裳蹙眉，看着身前的花丛。
“夫人能有什么心事？”隔了一会儿，穆清的话声响起。
沈霓裳沉默须臾：“夫人收了一封信。”
“信？”穆清愣了下。
“昨日云生表哥来，给夫人带了一封信。”沈霓裳转过身，眉心皱紧，“我觉着可能同夫人的母亲有关。”
穆清怔愣下：“夫人的母亲？”
沈霓裳点头，虽不明显，但穆清却从沈霓裳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烦乱之意。
这样的情绪出现在沈霓裳身上，是极其罕见的。
穆清垂了垂眸，问：“夫人母亲的事好似没听人提过，霓裳，你不高兴？”
沈霓裳却没有回答，摇了下头：“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用完了晚膳，司夫人又打发沈霓裳回房，沈霓裳看了妙真妙红一眼，转身走了。
翌日起来，草草用完早膳，天不见亮就出了庄子。在沈霓裳的提议下，一行人坐着马车在城外绕了半圈，从南城门回了云州城。
斜柳庄是桃花坞在云州的分舵所在，无论如何，小心使得万年船。
桃花坞办事利落，回到宅子，果然人都齐全了。
其他人不说，只玉春小扇子这两人，就好一通热闹。
闹得司夫人头疼：“别都挤在这儿，要说什么，自个儿回院子说去。”
于是，各自带人回院子。
三个丫鬟伺候沈霓裳换了衣裳，玉春小翠自是喜不自胜，满满久别重逢的亲热劲儿，就连二丫也跟前跟后全然一副不离稍离左右的模样。
见三个丫鬟这般表现，沈霓裳心中半是暖意半也好笑。
“小姐，下回若是再出去能不能带奴婢们一起啊？”见沈霓裳心情不错，玉春大着胆子问。
三个丫鬟很是知趣，沈霓裳的事从未刻意隐瞒，但也不曾清楚交代。
真正商议要紧事的时候，三人都会识趣退下，但跟在沈霓裳身边这样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到了如今，三人都是将沈霓裳当成真正的主子，尤其是玉春，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要跟沈霓裳一辈子，但这几回沈霓裳出远门，她们要么是被留下，要么就算跟着，也没真正在一处。
玉春心里很是不踏实。
她不喜欢这样。
玉春觉得，她既然是沈霓裳的丫鬟，那就应该休戚与共。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留下，玉春心中升起一种危机感。
玉春觉得，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这个贴身大丫鬟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她知晓沈霓裳做的事情有很多是需要避人耳目，但她心里也清楚，沈霓裳并非是不信任她们。
也正因为知晓这点，故而，她才有勇气和底气这样说。
玉春半是讨好半是试探地说完，几分忐忑地望着沈霓裳。
沈霓裳看出了玉春眼底的惴惴不安，再朝旁边看了下，二丫同小翠两个小丫头也眼巴巴地看着她，眼中都有一抹期待。
显然，三个丫头都是一样的心思。
沈霓裳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们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玉春愣了愣，眨巴眼：“就这样啊。”
玉春没有领会沈霓裳的意思，沈霓裳笑了笑，十分有耐性：“若是不是眼下这样呢？”
“那是什么样？”玉春茫然。
“比现在辛苦，比现在危险，到处都是敌人，没有立足之地……这样的日子，想过么？能过么？”沈霓裳噙笑微微。
“小姐的意思奴婢没听明白。”玉春一脸迷惑，扳着手指头算，“咱们有不忘居，凌少爷商少爷有本事又有身份，张少东家也很会做生意，欧阳门主又认了小姐做女儿……眼下沈家也管不了咱们，不是挺好么？对了，小姐还受了陛下的嘉奖，手里还有升籍令咱们为何要过那样的日子？”
这丫头算的倒是门清。
沈霓裳无奈叹气。
“小姐是担心穆将军对付咱们么？”玉春瞄了眼沈霓裳，“可小扇子不是说……穆将军已经不会对付穆少爷了，既然不对付穆少爷，应该也不会对付咱们吧？”
穆东恒还真算不得什么大威胁，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可这样的话，沈霓裳没办法也不能同玉春说。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沈霓裳道。
玉春朝身侧的二丫望去，二丫轻轻摇首，示意她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