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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北软看不见慕凛脸上的表情，可她知道，这一刻的她，是快乐的。
值班护士在走廊经过，听到说话声便对着房门嚷嚷，“安静点，别的病人还要休息。”
两人停止了说话声，护士在病房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北软才笑出了声，“我估计她那一吼，整个楼层的病人都要被她吵醒了。”
“就是啊，跟宿管阿姨似的。”
月光透过质地轻薄的窗帘洒进房间，窗台上的那一盆绿植，被清冷的月光照的发出淡蓝色的光亮，好看的紧。
视线移向窗台，北软注视着那一盆绿植，开口道，“那个值班的护士小姐姐耳朵也真是好，我们讲的又不大声，隔着门板都能听清，也是厉害了。”
“跟总是在教室后门偷偷观察学生一举一动的班主任似的。”慕凛回忆起往昔，突然来了兴致，“哎，软软，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的那个班主任？”
“周姿？”
“对，我听说啊她结婚了，不过后来又离婚了，据说她老公出轨了，之后，她就辞了学校的工作，去了外地旅游散心，感觉还蛮可怜的。”
周姿的感情经历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其实，现在想起她，并没有初中那会儿那样讨厌了。”
“是啊，当初的那些事，现在想起，也不过就是屁大点事。”
说完，慕凛忽然沉默了，她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未拆封的纱布，眼睛看向黑暗的四周。
北软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凛儿？”
黑暗中，慕凛伸出五指，沉默半响后，缓缓道，“软软，你说，是不是几年之后，我现在所经历所遭受的痛苦对未来的那个我而言，也不过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呢？”
北软抱住她，重重的点头，“恩，你现在啊，就是一个还未破茧的蚕蛹，待你破茧后必能成蝶。”
“但愿如此吧。”
半个月后，慕凛脸上的纱布被拆除，拆下纱布的那一刻，北软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那半张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一条接着一条，似是蜈蚣般，触目惊心。
北软不忍再看，她退出病房，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掩面而泣。
要是换成她，说不定，也会像慕凛之前一样，选择放弃自己，放弃生命。
护士给她涂了药，拿出新的纱布缠绕在她左半张脸上。
慕凛抬眸，左眼有些吃力的睁开，她握住护士给她换纱布的手，问道，“怎么还要换，还没好吗？”
“哪有那么快，你现在还在恢复期，这种事急不来。”
闻言，握着护士的手滑落，慕凛点头，半响后，问道，“我的那半张脸，要是不绕纱布的话，是不是很丑啊。”
护士语塞，手上的动作一愣，好半天后才憋出来一句，“以后，会好起来的。”
以后，还要多久。
第229章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护士走后，慕凛在床上静坐了好一会儿，她看向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猛地下了床，像发了疯似的冲进洗手间。
她站立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中自己缠绕着纱布的另一半张脸，
她打开水龙头，手指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颊，纱布在脸上缠的紧，她缓缓的揭开，疼得倒吸了口凉气，这般疼痛是刚才护士给她上药，换上纱布时都没有的疼痛。
纱布自上而下的被揭开，先是肿胀的眼睛，再往下是狰狞的伤痕，皮肤似是腐烂般，可怕又丑陋。
水流的“哗哗”声逐渐盖过她的听觉，同时也掩盖住了她那一抹尖锐的叫声。
北软拎着沈成送来的早餐进了病房，病床上的被单凌乱，北软心下一慌，忙放下手中的早餐，在病房内叫着慕凛的名字，“凛儿，凛儿你在吗？”
迟迟没有回应，北软跑出病房想着去找护士求助，走廊上，她停顿下来，经过病房内洗手间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水流声，她返回病房，敲了敲门，“凛儿，是你吗？”
慕凛蹲坐在淋浴室内，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脸上的纱布没有贴好，另一半张丑陋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她目光空洞的注视着洗手台上不断涌出的水，嘴唇死死地咬住自己光洁的手背。
“凛儿？”北软焦急的敲着门，在慕凛长时间的沉默下，她的脑海中飘过一个恐怖的想法，凛儿她，会不会在浴室，眼前出现一抹鲜艳的红色，北软双腿一软，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理智，她反复的敲着门，手背上的手骨处泛着通红的光，“凛儿，你开个门，好吗？”
慕凛闭上眼，口腔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手背上是清晰的牙印，毛孔中不断有小血滴冒出，她笑了笑，嘴角处一片鲜红。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对自己那么狠心。
“凛儿。”北软的声音听起来糟糕透了，她仿佛在，强忍着要咆哮而出的哭泣声。
慕凛睁开眼，视线掠过视线上方的洗手台看向厚重的门板，门外的敲门声，敲得她心口一震。
“软软。”她缓缓开口，声音虚弱无力，“我要洗个澡。”
敲门声停止，北软揉搓着通红的手背，应道，“恩，你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浴室内传来更大的水声，北软走到窗台前，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枝丫发着呆。
浴室内，喷头的水流流过她的全身，在寒冬腊月的季节，冰凉的水流似是带着刺的仙人掌，扎的她浑身都疼。
她无力的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浑身湿漉漉的，冷水却将她的意识浇的愈发清醒。
她答应过软软的，要好好的活下去，她不能言而无信，可是，她抬手摸上那半张脸，粗糙的手感，狰狞的疤痕，她不想一辈子都顶着这张脸去生活。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刺骨的水流流进她的眼眶，漫过她的耳廓，一直，抵达内心深处。
她再一次闭上眼，将头埋进臂弯，无边的黑暗将她包围，然后，逐渐吞没。
慕凛出来的时候，北软正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第230章 世态炎凉，人心凉薄（）
她走近北软，在她面前缓缓地蹲下身，这个模样可爱，性格单纯，干净的仿若不掺一丝杂质的女孩，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舍不得的人了，她还未与她游玩散心，还未与她在阳光下漫步，她还未看她披上嫁衣，她怎么能够，先丢下她呢。
“凛儿。”北软睁开眼，看见蹲在她面前的慕凛。
“是我，吵醒你了吗？”
北软揉了揉眼眶，笑道，“不是，我本来也没睡着，就是有些累，休息一会儿。”
“恩。”空气中飘来一丝淡淡的香味，慕凛用鼻尖嗅了嗅，道，“什么东西，那么香？”
“是沈大公子送来的早餐。”北软打开包装盒，馋嘴的舔着嘴角，“这里有皮蛋瘦弱粥，水晶虾饺，桂花糕，还有鲜榨的果汁。”北软指了指鲜橙汁，强调道，“这是沈大公子在家榨的，味道可好了。”
“你们家沈大男神对你还真是够上心的。”慕凛搅拌着皮蛋瘦弱粥，热气从碗口冒出。
“我之前就嚷嚷着要喝了。”北软用吸管“嗖嗖”的吸着，吸一口果汁再吃口桂花糕。
“难为他还一直记在心上。”慕凛顿了顿，道，“软软，我真替你开心。”
北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道，“你以后，也会找到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的另一伴，所以，凛儿，我希望你能过得比我更好。”
慕凛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入口中，鲜嫩多汁的馅料，滑嫩的虾肉，本该是美味的食物，此刻吃进口中，却多了几分苦涩。
那个愿意为她付出的人，这辈子，恐怕都找不到了，她想，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都看着她这张被毁了容的脸吧，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极了。
可看到北软眼眸中真挚的光芒，她垂眸，微微笑着，“恩，借你吉言。”
北软没有察觉到慕凛的异样，她津津有味的咬着桂花糕，脑海中浮现陆念的脸，好久都没有吃到陆妈妈做的桂花糕了，还真是有些想念啊。
半个月后，慕凛出院了。
出院的这天，潘露露买了一大堆食物回宿舍，慕凛只吃了一些，便回到床上躺着。
北软叹着气，刚才一路回到寝室，路过她们身旁的人都对慕凛指指点点的，他们的眼神，有同情，有怜悯，有惊恐，也有，幸灾乐祸。
世态炎凉，人心凉薄，这句话，她今天才算是真的体会到了。
在校的一个星期内，除了教学楼，慕凛哪儿都没有去过，她本是很骄傲的女生，从前的她，肤白貌美，可现在，却毁了容，她心中的自信，高傲，都被击垮，只留下一地的自卑。
星期天的时候，潘露露提出要去逛街，北软看向慕凛，眼底有着期待。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慕凛也和她们一同去逛逛，只能用眼神告诉她，她希望，她也去。
慕凛移开视线，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
倒是潘露露心直口快的说道，“慕凛，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自己的龟壳里，这个世界，你始终都是要去面对的，早晚都是面对，何不现在就努力的让自己走出来呢。”
北软吸气，呼气，只静静的等待着慕凛的回答。
第231章 你才幼稚（）
手指攥紧衣角，慕凛摸着洁白的纱布，缓缓道，“可是，我的脸，会被别人嘲笑的。”
“不会的。”潘露露握住她的手，道，“我和北软，都会陪着你的。”
北软重重的点头，“恩，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慕凛垂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如此反复后，她抬眸，终是松了口，“恩，我去。”
北软和潘露露相视一笑，慕凛总算是跨出了第一步。
三人一道手挽手的坐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商场内，人来人往。
慕凛的手�